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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1:09 作者: 木子金三
    江平德看在眼裡, 喜在心裡。他這寶押對咯。

    這事程敘言誰都沒說, 他回程家小院後,將程青南叫進書房。

    兩人在羅漢床對坐。程敘言道:「青南,我離去的這大半年,你可有好生跟我爹學習?」

    「有的。」程青南怕程敘言不信,還讓程敘言考他。

    程敘言也沒客氣,開始只考背誦,隨後是默寫,釋義,最後是經義。直到暮色降臨,程敘言才罷手。

    程青南擦擦額頭的汗,心嘭嘭跳。

    程敘言見狀笑道:「你答的不錯,字也工整,看得出下功夫了。」

    程青南臉上一紅,眼睛晶晶亮:「謝敘言哥誇獎。」

    「青南。」程敘言叫住他。

    程青南:「嗯?」

    程敘言:「明兒你就啟程回鄉罷。」

    程青南一瞬間白了臉,「敘言哥……」

    「別這種神情。」程敘言溫和道:「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不是這次臨時赴任,夏日時候我就打算讓你回鄉了。」

    程敘言語重心長:「如今已是秋日,你回鄉也得個把月,我想著讓你參加明年二月的縣試,那麼留給你的時間就不多。到時候你去找知禮,他會帶你融入文人圈子。」

    程青南沉默著。

    程敘言嘆道:「青南,你的學識是有的,但性子有些內斂,或許是友人太少的緣故。你回鄉後如果能考出來就一直考,族老和你爹娘的話聽聽就過,明白嗎?」

    程敘言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匣子,遞給程青南:「打開看看。」

    程青南照做,然而看到匣子裡的三百兩銀票和若干碎銀,嚇的話都不會說了:「敘言哥,我不能…不能要……」

    「你可以。」程敘言拍拍他的肩膀:「世間千愁,此物能解九成九。」

    程敘言笑道:「青南,此生我們未必沒有再逢日。」

    程青南起步晚,也沒有過人的天賦。但卻有一股韌勁兒,程敘言也不能斷言程青南的未來。

    這個晚上程青南徹夜未眠,腦子裡都是這幾年的點點滴滴。他跟著程偃和程敘言太久,都快忘了他自己,忘記他是望澤村的程青南。

    次日一早,程敘言一行人在碼頭送別程青南。程青南這個沉穩的漢子再次

    紅了眼眶,難得情緒外露的抱住程敘言,像是許下一個約定:「敘言哥,我們一定能再會。」

    程敘言輕輕應了一聲,程青南頭也不回的踏上大船。

    時明嘆了口氣:「有點捨不得。」

    程偃笑道:「阿明若想科舉,也是可以的。」時明非奴籍,沒有隱憂。

    但時明自個兒不樂意。他不喜歡念書。

    一行人往回走,那廂程青南還未抵達望澤村,程偃先收到來自長源府的官府公文,恢復他的舉人功名,以及證明他舉人身份的文書。

    程偃一頭霧水,甚至懷疑是有人逗弄他,但冒充官府公文和文書是大罪,誰這般缺心眼。

    程·缺心眼·敘言打個噴嚏,他如今仍是從五品,老實在翰林院當值。

    傍晚散值時,時明將他帶回程家小院:「偃叔有事找您。卓府那邊已經去信通知了。」

    程敘言略做思索便有了頭緒。

    果然,他剛敲響院門,程偃急匆匆跑來開門。

    父子倆進書房說話,程偃將官府公文給他:「敘言,這是不是假的。我沒瞧出端倪。」

    程敘言看了一眼,笑道:「本就是真的,哪有端倪。」

    程偃茫然,少頃看向兒子,「敘言,你……」

    難怪,難怪敘言在嘉州府立那麼大的功,天子只賞賜金銀和府邸就沒了動靜。原來是為了他。

    程偃喉頭哽咽:「你這是何苦,爹都這個年歲了。」

    「我只是幫爹取回爹原本的東西。」程敘言道,眼見程偃眼中情緒波動,程敘言緊跟著道:「再者,此事兒子也有其他考量。」

    程敘言將內殿上天子問他的話複述,這話很值得推敲,天子像是在賞賜程敘言又像是在試探或者說考驗程敘言。試探程敘言是否貪心,通過程敘言要什麼賞賜分析程敘言的秉性。

    天子年老多疑,所以回答的這個度很不好掌控。程敘言只能另闢蹊徑。

    不得不說,程敘言的猜測全中。

    天子已經賞賜過程敘言金銀,程敘言再要銀錢有嗜財之嫌。若程敘言想要升官,雖然合乎情理,但天子聽在耳中總歸不得勁。

    若程敘言什麼都不要,又有些虛偽。

    所以程敘言「要賞賜」得「要的有人情味」,除卻程偃,他還可以選擇替卓顏要。

    程敘言最後選擇程偃,倒不是在他心裡程偃高於卓顏,這兩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而是因為程偃是男子身,且有才華有能力,只是缺一個機會。

    這一次程敘言離京,他才發現上京能信得過的人太少,他足夠信任他爹,可他爹卻是一介白身,空有能力難施展。

    而且程敘言心裡還有一個猜測,他的功勞擺在那裡,天子並不似年邁頭昏之像,眼下這道「考驗」他在天子那裡應也是過了,想來升官不遠了。

    而隨著官員的升遷,官員妻子的品級也會隨著上升。

    程敘言笑道:「如此,爹可安心了?」

    程偃無奈:「你總有理由。」但心裡卻十分受用,他捧著那封公文和證明舉人身份的文書,如獲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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