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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1:09 作者: 木子金三
他看向正前方的程偃,他道:「我平安回來了。」
程偃朝他張開手,程敘言將人抱住,程偃嘆道:「別放心太早,危險還未散去。」
程敘言:「我明白。」
他鬆開程偃,微擰著眉,但眼裡的笑意又藏不住,「爹,我今日有些迷茫。」
程偃揉揉他的頭,「傻小子,早跟你說了,別信你奶奶的話。」
時明和程青南滿頭霧水:偃叔和敘言哥在說什麼啊?
敘言哥的奶奶?那不是早就那什麼…咳咳……
時明甩甩腦袋,他湊到程敘言身邊:「敘言哥,你先吃點東西還是先沐浴?」
程敘言:「沐浴。」
黃昏時候程敘言歇下,奇怪的是他很疲憊又夾雜興奮。腦子裡一遍遍浮現白日在順天府公堂的情景。
葉故,學士大人,編修,庶吉士們……
如果沒有這些人,程敘言也能應對,不過是打輿論戰而已。但是……
那種被維護的感覺很陌生很新奇,程敘言翻身,面向牆壁。
餘暉透過窗台灑落,給廂房也染上一層橙色的淡紅。它是無人對夕陽的落寞,也可以是歸於塵埃的安寧。
那個雨夜昏黃的屋子,蒼老的聲音尤似詛咒。
【……事情要…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
程敘言垂下眼,輕笑一聲:事有變法,人有應對,哪能一概而論。
第112章 卓楠星
案子很快有進展, 不過兩日,程敘言再次被傳喚。
順天府公堂上跪著兩名男子,年長的三十左右, 年輕的二十上下。他們見程敘言來了, 縮了縮肩膀。
程敘言若有所思, 他站定後拱手行禮:「下官見過大人。」
府尹沉吟道:「程修撰,你可認識這二人?」
程敘言仔細打量二人一眼, 肯定道:「回大人,下官不識。」
府尹卻道:「可他們指認你之前去他們棚里買過印泥。你如何解釋?」
程敘言:「回大人, 下官沒有。」
府尹面向兩名男人厲聲喝道:「你二人構陷朝廷命官,其罪難恕,來人……」
二人慌了:「大人不要, 大人…大人…小的有證據。」
年長的男人呈上一塊青竹玉佩。
程敘言眉頭微挑,事情在大半個月前,丁教習指著程敘言腰間的玉佩誇了又夸,最後借走玉佩把玩。
之後丁教習沒還給程敘言, 那時程敘言只以為丁教習愛占小便宜,沒想到背後繞一圈是為做陷害他的「證物」。
丁教習若有知, 不知會不會氣活。
府尹看向程敘言:「這玉佩可是你的?」
程敘言頷首, 將丁教習如何要去他玉佩又拒而不歸一併說了。
府尹冷笑:「程修撰, 如此荒唐的說辭, 你以為本官會信?」
「不瞞大人, 事實的確如此。」程敘言神態平和,未有半點慌張。
他不慌,指認他的兩個男人慌了, 若定實程敘言的罪名, 他們還有活路。定不實程敘言的罪名, 他們死路一條。
「大人,大人,程修撰在說謊。」男人忙不迭道:「玉佩就是證物。大人!」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但大部分人還是偏向程敘言。
這兩日程偃沒閒著,他讓時明去下九流之地散播程敘言的過往,時明以前是乞兒,做這種事手到擒來。再加上程敘言的過去確實與眾不同,很快就傳開了。
故事中刻意淡化程敘言被過繼一事,強調程敘言念書如何有天賦,帶嗣父尋醫如何有孝心,貨船救人又如何勇武等等,最後再不經意提起程狀元不是普通狀元,而是六元及第。
話本子都沒這麼寫。
程偃一直都有意將這些事散出去,只是缺時機,貿貿然道出雖有效果,但總會給人一種「功利感」。
世事如此,讀書人念書嚮往入仕,入仕後嚮往升官,升官後又嚮往更大的權力。人人都想一步步往上,充滿功利,卻又聽不得「功利」二字,仿佛那是很不恥的東西。
但眼下不一樣,敘言身陷困境,此時道出敘言過往種種是為「活命」,同樣的行為,別人看到的目的不同,最終對敘言的看法也不同。
說來說去,本質還是他們太弱,擁有的太少,但凡程家的家底還在,敘言何至於處處受難。但程家不倒,程偃跟他娘也不會被迫在村中長住,更不會過繼敘言。
從來無兩全,有失才有得。
現在的日子已經比之前好,程偃想:他可以幫上敘言。
順天府府尹想收拾一個普通小官容易,但想收拾一個名聲在外的讀書人可沒那麼輕鬆。
背後害他們的人想速戰速決,快刀斬亂麻,程偃偏要鬧得人盡皆知,最好能傳至天子耳中。
越多的勢力插手,把水攪渾,敘言和他才有機會。
面對兩名男人的攀扯,程敘言忽然問:「你們口口聲聲說我買印泥,我且問你,我何時買的,在何處,當時我穿的什麼衣服?身邊可有他人?坐的馬車驢車還是牛車?你可回答的上來?」
兩名男子被程敘言一連串的問題問住,他們眼神飄忽,支支吾
吾:「在,在小人的草棚,當時程修撰穿常服,身邊帶一名小廝……」
「沒錯沒錯,是這樣。」另一人趕緊附和。
程敘言又問:「我當時買多少印泥,花多少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