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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1:09 作者: 木子金三
程偃上午睡的久,午後頗為精神,他興致十足去餵馬騾,見馬騾背部有一塊地方弄髒了,還仔細的用濕帕擦拭,那么小的一件事做的那樣認真,有一種異樣的虔誠。
程偃又餵過去一根蘿蔔,摸摸馬騾的腦袋,笑盈盈問:「好不好吃?」
騾子從鼻子噴氣。
程偃樂了,小小聲道:「你把這根蘿蔔吃完,我給你紅薯干。」說完他還偷偷往程敘言的方向看了看,唯恐讓程敘言聽去。
程敘言扶額,對易知
禮道:「過來,我們過招。」
易知禮一瞬間汗毛豎起,眼巴巴的盯著程敘言,乾笑:「敘言哥……」
程敘言開始活動手腳。
易知禮:………
易知禮硬著頭皮上,他的身板繼承他爹易全山的好基因,他跟程敘言同年,但是體格比程敘言更結實。明明以前兩人的體格差距不大。
午後的陽光越發炙熱,每一片葉子沐浴著日光,呈現出一種瑩潤的光澤。
樹下,一道身影倏地飛出去,易知禮在地上滾了兩三圈才停下,他狼狽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
程敘言:「再來。」
易知禮看著對面挺直的身影,咬咬牙,迅速衝過去。
「拳頭慢了。」
「身體不靈活。」
「下盤不穩……」
兩刻鐘後,易知禮氣喘吁吁的仰躺在草地上,雙眼發直。忽然,一根野草映在他眼中,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鼻尖的癢意激的打噴嚏。
程偃盤腿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程敘言從車壁上取下弓箭,「知禮,你看著我爹,我去林子裡逛一逛。」
下午時候的山林十分安寧,野獸飛禽都尋清涼處納涼安眠。
程敘言踩過殘破的樹葉,閉上眼睛傾聽風聲,隨後他彎弓搭箭。
「咻——」
箭矢擦過樹葉射入後面的樹幹上。
程敘言拔下箭,眉頭微蹙:射程超過一定距離,準頭也變差了。
果然還得練,靠肌肉記憶。
他在山林里一待就是一個時辰,準備離開時,他聽見斜後方草叢有輕微響動,曾經差點被蛇咬的記憶浮上心頭,他一箭射出,而後撿一根長長的木棍撥弄。
沒有蛇,是一隻兔子,一箭斃命。
程敘言挑了挑眉:也行,今晚加餐。
他剛要撿兔子走,倏地抬頭,毒蛇已經欺近樹梢的鳥窩。
八哥驚恐又憤怒的啼鳴傳遍四周,然而敵強我弱,不過片刻,成年八哥沒了動靜。
程敘言不願干涉此事,自然界適者生存是常態,但是幼鳥的啼鳴尖銳至悽厲。
「咻——」
「咻——」
接連兩箭射在鳥窩前,毒蛇不甘吐著信子,可怖的三角腦袋朝著鳥窩的方向,尾巴尖跟著無意識甩動,幾個呼吸後,毒蛇游離鳥窩。
但剛才毒蛇和成年八哥的較量已經動搖鳥窩的根基,適時一陣風吹來,鳥窩搖搖欲墜。
程敘言嘆了口氣,在鳥窩即將墜地時他順著力道往下卸力,最大程度保全窩裡的兩隻幼鳥。
於是易知禮看到程敘言時,便見程敘言身後背著弓箭,左手拎兔,右手抱窩。
程偃立刻奔去,他率先被活物吸引注意力,指著鳥窩裡的幼鳥,又嫌棄又好奇:「好醜啊。」
但程偃的眼睛卻沒離開鳥窩。
程敘言把兔子給易知禮:「你去水邊處理,今晚烤兔子。」
「喔?喔!」易知禮趕緊應好。
兩隻幼鳥太小,程敘言只能捉蟲子餵。他沒想到時隔多年,會再度撿起這個技能。
程偃興奮壞了,說什麼都要抱裝蟲子的罐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眼前一幕很親切,仿佛曾經發生過。
五日後的清晨,其中一隻幼鳥死了,程偃難過的不行,眼淚嘩嘩掉。
程敘言只能帶他把幼鳥屍體安葬,程偃還撿了一根樹枝插在土堆旁。
易知禮不解:「程偃叔,你插樹枝幹什麼?」
程偃哽咽:「其他土堆有石頭,我找不到那麼大的石頭。」
這話把易知禮說懵了,經程敘言提醒他才明白,眼角微抽
:程偃叔,不必給幼鳥立碑吧。
死了一隻幼鳥,剩下那隻程偃特別寶貝,他都不玩鬧,將所有心神放在幼鳥上。
程敘言拿著豆餅餵騾,擼著騾子的腦袋:「紅薯干,你失寵了知道嗎?」
馬騾嚼著豆餅咧嘴笑,吃飽之後用腦袋討好的蹭蹭程敘言的手。
程敘言捏捏它耳朵,想了想,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油紙包,裡面放著黃澄澄的紅薯干,馬騾歡快的踩地,用腦袋一個勁兒拱程敘言。
路上的日子沒有程敘言想像中的枯燥和寂寥,每一天都有新的驚喜,亦或是驚嚇。
程敘言睜開眼,外面天色霧蒙,仿佛還不到辰時。易知禮和程偃還在睡,昏暗的車內,程偃一隻腳還架在易知禮身上。
靠近前室的上空,有斷斷續續的鳥鳴,那是程敘言給八哥幼鳥做的窩。
他輕手輕腳打開車門出去,額間一涼。須臾,豆大的雨珠接二連三砸下,程敘言立刻從車頂取下油氈布,把車身和馬騾整個罩住。
饒是他速度快,這通忙活完身上也濕透了。
易知禮從車內探出頭,一瞬間清醒無比:「好大的雨,怎麼辦啊敘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