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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1:09 作者: 木子金三
這些症狀,這些症狀分明是……
他再度看向母子二人,許大夫的模樣很唬人,說著一大堆外人聽來玄乎,內行人一聽就是廢話的話。許大夫在故意拖住這對母子。
許大夫很了解老婦人的心理,所以他道:「仁心堂也有諸多常見草藥,治療咳嗽發熱很有奇效。」
老婦人神色一緩,抓著心口位置的手也稍微鬆了松,壓著聲音低低咳嗽了一聲。
男人歡喜道:「娘,揀幾副藥喝下您就能好了。」
「我都說了我沒事。」老婦人精神跟著放鬆,在許大夫的誘惑下說著平時不舒服的地方。
「許大夫,按照您說的,我吃個兩副藥就徹底大好了對嗎。」老婦人眼中露出希望,因為喜悅,臉上皺紋堆疊的更明顯。
許大夫神色從容,看不出絲毫變化。
直到一隊衙差陡然闖進仁心堂,醫館內也跟著躁動,男人還沒反應過來,老婦人先被衙差架住。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男人憤怒到極點,又因為本能畏懼衙差而強行壓抑自己,以至於臉色十分扭曲,「官爺,我娘是好人,她從來沒幹過壞事。」
老婦人已經被嚇哭了,連聲喊著兒子的小名,衙差冷聲道:「你娘有可能患有肺癆,我們要暫時關押她。」
醫館內倏地一靜。
「啊啊啊啊——」
「…肺癆,是肺癆?!!!」
原本看病的病人一窩蜂沖向醫館大門,匆匆離開醫館。
男人傻了,喃喃念著不可能。
肺癆傳染性強,人們懼它勝於虎。最後衙差把老婦人帶走,男人跟在後面大聲哭嚎。
仁心堂安靜的落針可聞。
程敘言垂眸,盯著手裡的脈案,于氏,年四十有四,個台村人……
許大夫弓下腰,一瞬間仿佛累到極點。
程敘言拿著脈案跟上,猶豫道:「許先生,這脈案怎麼寫?」
許大夫頭也不回:「你
見到什麼就怎麼寫。」
許大夫朝後院去,程敘言站在原地,他看著一下子冷清下來的醫館,靜立良久,隨後在那一頁的脈案後面添上:症見肺癆,官府拘之。留天和二十八年,上春二十一日巳時五刻。
半個時辰後,程敘言端著一簸箕藥草去後院,他看到許大夫跟程偃蹲在地上對話。
「這個是竹葉草。」許大夫手裡拿著一朵藍色小花。
程偃茫然的看著他,後院放著不少藥草,空氣里都是濃濃的藥味。
程敘言沒有出聲,他靠著牆安靜地看著兩人,直到程偃發現他:「敘言——」
他伸手就抓簸箕里的草藥。
程敘言:「咳。」
程偃訕訕放下,像個尾巴跟在程敘言身後。
許大夫樂道:「你父很有意思。」
程敘言不語,算是默認。
易知禮在背醫書,本就不大的後院一下子擠進四個成人,頓時變得狹小。
程敘言撥弄藥草,身後傳來蒼老的聲音:「你不問老夫嗎?」
程敘言轉身,目光下移落在許大夫的下頜,「問先生什麼?」
程偃又將手伸向草藥,剛要抓到的時候又被按住。
程偃:???
「我沒有,我沒有。」程偃大聲反駁。
在程偃耍無賴的背景音中,許大夫疲憊道:「可會覺得老夫無情?」
程敘言:「沒有。」
如果許大夫診斷出有傳染病的病人不上報官府,到時候別說許大夫,整個仁心堂都要遭殃,病人的村中人也會受累。
沒有辦法,在這個時代,肺癆就是僅次於瘟疫的存在,而歷來瘟疫的結束,運氣好能以藥石結果,運氣不好只能斷絕載體。
大多數時候,人們以預防為主。
程敘言想起在衙差來之前,老婦人眼中的亮光,他抿了抿唇:「先生,那婦人……有人為那老婦人醫治嗎?」若是只能等死……
「有的。」許大夫捋了捋鬍鬚:「官府也一直想解決各種病症。每次出現棘手的病症病患,都會令醫者聚集醫治。」
但治不治得好只能看天意。
兩日後,官府來人傳喚許大夫,同一時間傳喚城內其他有名的大夫。
那日在仁心堂,那般多的人聽見于氏患有肺癆,消息很快傳出去,一時間府城人人自危,各種預防草藥被搶購一空。
于氏所在的村子也被官府封鎖,知府最近愁的夜不能寐。
同一片夜色下,俱是擔驚受怕的心。
程敘言進入學習系統,這一次他選擇西醫。
他記得,在古代視為絕症的天花和肺癆在現代都攻克了。
然而他看著西醫的界面,茫然了。
那些效果極佳的西藥,精密的儀器,他有嗎?他沒有。
少頃,他退出學習系統。
程敘言站在院子裡,明月明明離他很近,仿佛觸手可及,可真伸出手才發現明月高懸在天邊:「真遙遠吶。」
「什麼遙遠?」程偃探出一個腦袋。
程敘言笑笑:「沒什麼,我們回屋吧。」
之後的日子還算平靜,可程敘言心裡惦記著事,半月後,許大夫告訴程敘言,個台村人又發現一人患有肺癆。
與此同時,府城周邊的一個村子也發現疑似患有肺癆的村人。府城戒嚴,然而想走的人卻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