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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51:09 作者: 木子金三
程偃吃飽喝足才終於注意到屋裡還有第三個人,他歪著腦袋看向裴讓:「你是誰?」
裴讓很有禮數的在程偃面前執晚輩禮,並未因為程偃的異樣就輕視。大概是裴讓態度和善,程偃好奇的上來戳戳他,還跟裴讓比身高。
然後程偃指著兒子大聲嘲笑:「敘
言,敘言矮。」
程敘言:………
他不矮,他才九歲,比不過十二三歲的裴讓很正常!
顧及裴讓在場,程敘言反駁的話沒說出口,不過臉上露出了那麼點意思。
裴讓挑了挑眉。
他對程偃道:「偃叔,你剛用了飯,要不要出去逛逛。」
程敘言心裡一咯噔,他身旁的程偃眼睛歘的亮了,轉身就往門外跑。
「等等…」程敘言抬腳就追,邊追邊喊:「等一下我啊。」
這變故把裴讓也驚了一跳,趕緊跟上去。
還好程偃要跑出客棧大門時讓程敘言給逮住了,否則偌大個縣城程偃真跑丟了,他們就有的找了。
三人一同上了馬車,程偃在車內這裡摸摸那裡摸摸,程敘言熟練的從懷裡掏出兩指寬的布帶,一頭系他爹手腕,一頭系自己手腕,看著父子二人間的布帶,裴讓嘴角抽了抽。
這哪是認了爹,分明是……
裴讓趕緊止住後面的想法,他清了清嗓子,對程敘言道:「聽聞言弟如今學到孟子了。」
「這個是什麼?」程偃不知碰了哪裡,居然找到馬車內部的暗格,他伸手拿起暗格里的油紙包,速度之快讓程敘言想阻止都來不及。
程敘言:啊——
他跟程偃爭奪,想把油紙包給人放回暗格,然而程偃以為兒子在跟他玩,利用大人的優勢把兒子困得死死的,得意洋洋的舉著油紙包,還對兒子開嘲諷:「笨。」
裴讓默默呷了一口茶。
程敘言只能嚷嚷:「爹你放下,那是裴小公子的東西。」
裴讓猝不及防嗆了一下,用方帕按了按嘴角的水跡,他寬慰道:「不過是些零嘴,言弟不必見外。」
程敘言拿他爹沒辦法,只好順著台階下,程偃得了吃的,總算安靜了。
程敘言理了理衣裳重新坐好,他耳朵微紅,吶吶道:「給小公子添麻煩了。」
適時車子顛簸了一下,裴讓撩開車簾,外面的強光和熱意一起湧進來,車內像個熱蒸籠。
他吩咐車夫:「轉道回裴家。」
馬車往前行駛一段後明顯拐彎,慣性作用下,程敘言被他爹撞著往旁邊倒去,被一隻手扶住:「小心,這若是磕實了少不得有個淤青。」
程敘言再次道謝。
過了一會兒,程敘言發現裴讓還在看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小公子,我臉上有東西嗎?」
裴讓搖頭,他微蹙著眉像是在思考什麼難題,「你對誰都這麼客氣嗎?」
不等程敘言解釋,裴讓繼續道:「我祖父與你奶奶是故交,我都叫你言弟了,你還一口一個小公子。」
程敘言被說的啞口無言。
馬車內恢復安靜,只有程偃偶爾弄出點噪音。
一刻鐘後,馬車在裴家大門處停下,程偃呲溜鑽了出去,程敘言也被他帶著跑。
陸氏看到他倆的時候委實意外,程偃噠噠噠跑到親娘身邊待了會兒,對著裴老做鬼臉後又噠噠噠跑去花園。
裴老雖然早知道程偃神智不清醒,但是親眼所見還是震驚非常。
當年清風朗月般的人居然如此模樣。
陸氏按了按眉心,轉移話題:「既然您覺得敘言那孩子尚可,我就把他留下了。」
陸氏本來打算下午帶兒子離開,不過讓裴老攔住了,讓他們在縣城裡再住一晚,給程敘言一個緩衝時間。
若是裴老的妻子還在,邀請陸氏和兒孫留宿裴家也可,到底是人言可畏。
晚上時候陸氏說起此事,她慈祥的摸了摸孫子的腦袋:「裴老先生是舉人出身,他能教你許多。」
程敘言沒吭聲,默默看向一個人玩的程偃
。
良久,他輕聲道:「奶奶是讓我拜師裴老先生嗎?」
「不是。」陸氏被逗笑了,如果程敘言真拜裴老先生為師,那不是跟程偃一個輩分?
亂套了。
按理來說,裴老先生本人是舉人出身,大兒子又為地方官,他這樣的人多的是人想拜師。
偏偏壞就壞在裴小郎君身上,那是吃喝嫖占全了,再加上裴小郎君口口聲聲的「小賭怡情」,若非裴老時不時約束,裴小郎君恐怕早把家底輸乾淨了。
這般情形下,稍微有資質的孩子,父母都不願意送過來。一般的孩子裴老也瞧不上。
裴老上了年紀,小兒子又糟心,還要教導裴讓,自然沒精力和心思再收徒。
陸氏當初給他送信時,裴老還詫異了一番。裴家一堆糟心事,程家更甚。倒真應了那句難兄難弟。
月色下,裴老淺淺抿了一口清酒,他看著孫子,那孩子的眉眼不像他爹也不怎麼像他,反而像他祖母。一副溫潤模樣卻又掩不住的狡黠勁兒。
裴老問他:「是不是很疑惑祖父為什麼答應指點敘言。」
裴讓搖頭,隨後用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用小火炒出來的花生米又香又脆,令人回味。
他眯了眯眼,回想白天跟程敘言短暫的接觸,有感而發:「言弟的性子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