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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8:20 作者: 耿燦燦/阿白不白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千山萬水盡數奉上。
最終還是由謝安出面,將他拉回了寢屋。兩人共宿一床,這一次,謝安並未像以前那般,將被窩掖得死死的,捍衛自己的潔癖習慣。他攏起被子,將被子輕輕蓋在趙宣身上。
趙宣緊靠著牆角,全身蜷縮。謝安掃了一眼,開口道:「真那麼喜歡她?」
趙宣不說話,像只刺蝟那樣縮成一團。瘦削的肩膀緊緊抱著腿,腦袋朝下,看不清神情,只能聽得空氣里他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謝安頓了頓,面容閃過一絲不忍的神情,僅僅一瞬間,便立馬消失不見。他緊抿嘴唇,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既冷漠又無情,「你喜歡的,不一定適合你。熬過兩三天,之後就不會難受了。」
趙宣動了動,回頭狠狠瞪他一眼,「不用你管!」
謝安臉色一僵,手裡的動作絲毫沒有遲疑,伸手過去快速地為趙宣掖好被角,手速極快,三下五除二便將他打包成了個粽子。
「夜晚涼,別凍著。」
趙宣掙扎著,越掙扎就被裹得越緊,抬頭想沖他撒氣,他卻早已闔眼睡下,躺得筆直,雙手合十置於胸前,標準的睡姿。
趙宣哼唧一聲,不甘心地往被子裡縮,心裡憋得難受,偏又不能像個娘們那樣大哭大鬧,只好悶在被子裡,不停地蹬腳。
正是蹬得暢快之時,謝安卻忽然出聲:「知道為什麼江山與美人不可兼得嗎?高處不勝寒,你所站的地方,是萬萬人之上的權利巔峰,沒有人能陪你一起。孤家寡人,沒有愛情,也不需要愛情。」
對面久久沒有動靜。謝安瞥著視線瞅一眼,臉上勾起一抹苦笑,不知是無奈還是辛酸。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殘忍,可又有生命辦法,他是丞相,是臣子,是那個要用生命捍衛帝王心志的人。他在祖宗面前發過誓,定要輔佐趙宣成為一代賢君。他不得不這樣做。
他閉上眼,不知是在安慰趙宣還是安慰自己:「睡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翌日,杜玉早早地帶著薇生出了門。昨晚薇生跟她睡在一起,哭得淅瀝嘩啦,枕頭都被哭濕了大半。偏偏她又不敢問,怕一問便觸到了薇生的痛處。昨晚的事她也有參與,若她沒有慫恿趙宣以那種方式追求薇生,或許也就不會惹得薇生哭成那樣。
杜玉越想越自責,想著今日定要讓薇生散散心,遂帶她去了自己常去的花和亭。
花和亭位於鎮西,四周湖水環繞,不出一里的地方便有小販擺攤,各種好吃的好玩的都有。阿傻從屋裡一路跟來,怎麼甩也甩不掉。杜玉無奈,只好買了幾包糖糕討好他,希望他安靜地在湖邊待著,不要跟過來。
一到花和亭,杜玉掏出手帕墊著,還沒來及扶薇生坐下,旁邊便有人擠了過來,一屁股坐下。
杜玉皺眉,抬眸一看,孫牡丹正笑得一臉得意地看過來,「杜小姐可真自覺,見著本小姐來了,說都不用說一聲,直接就伺候上了。」
杜玉心裡煩她,想起上次杜儀被孫知府請去喝茶的事情,更加不耐煩。自薇生將杜儀救出來,杜儀回家後沒少訓她,每天一頓那是必須的,足足教訓了十天,這才歇下一口氣。
「瞪什麼瞪,將臉轉開,本小姐看著你就煩!」孫牡丹嚷嚷叫著,聲音又尖又細,刺耳得很。杜玉咬了咬下嘴唇,心中早就將孫牡丹罵了幾千遍。仗勢欺人的貨,若不是擔心爹受牽連,她早就撲過去將這個不要臉的撕個半死。
亭子角熙熙攘攘地湧來一群人,鶯鶯燕燕,笑聲不斷。杜玉一怔,連忙迎上去:「夏姐姐,金姐姐,林姐姐好。」她往後一探,見還有幾個不認識的,遂笑道:「姐姐妹妹們好。」
薇生不明情況,挪過步子走過去,學著杜玉的樣子,分別打了招呼。
杜玉素日與周邊的官宦家女兒們有來往,她能知進退,且從來不因對方身份而刻意阿諛奉承,不卑不亢,倒是贏得不少閨秀的好感。她平日時常提起薇生,現如今正好碰上一堆子姐妹們,正好將薇生介紹給她們。
「這是我家姐,杜薇生。」
薇生規規矩矩地點頭,態度不親熱卻也不冷漠,「安好。」
為首的是夏家刺史的千金,他家遷職南上,只是暫時在臨江鎮待一陣子,雖說停留日子不長,但在這群閨秀中,屬她爹的官職最大,故所有人都圍著她轉,事事以她為先。
夏千金年芳十六,比杜玉只大了三個月,故在薇生面前自稱「妹妹」,語氣倒也和善。「聽說薇生姐姐剛從宮裡出來?」
薇生面色不太自然,僵了半秒,點頭道:「是的,月前剛被放出來。」
夏千金接著道:「過陣子,我便要隨父去齊都,人人皆知齊都有四寶,長善堂的烤鴨,頎明街的瓷器,北欒府的戲子,以及正德路的齊宮。前三項倒是好辦,只這最後一項,卻是個難事。我見識淺,從未去過齊宮,若姐姐不嫌棄,可否講講宮裡的規矩及見聞?」
她這話說得晦澀,偏孫牡丹不識時務,當即說道:「姐姐先說進齊宮是個難事,後又讓杜家大姐說宮裡規矩,難不成姐姐要進宮嗎?」
夏千金面色頗為尷尬,被她當眾點破後索性也不遮掩,答道:「不一定,我爹只說讓我進去長長見識,像杜姐姐這樣的,在宮裡歷練個幾年,既開了眼界,又學了規矩,是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