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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4:35 作者: 雲非邪
    「文澤,你還記的母親是何時去世的嗎?」徐瀾馨突然開口道。

    徐文澤一愣,不知道徐瀾馨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他只記得小時候父親領了差事,他們全家一起暫時搬遷南下,陪父親任職。結果那片地區突然爆發了天花,他不幸感染,昏迷了許久,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京城,忘記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然後就突聞母親也感染了天花,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已經過世。他以為是自己傳染的母親,所以十分自責難過,家人也不在他面前提起此事,怕他心裡不好過。

    徐瀾馨轉頭看向面前掛著的畫,緩緩開口道:「我們魏國公府其實早在爺爺那一代就不行了,父親有志向卻不知變通,不善官場規則,好不容易等來一個機會南下處理稅銀,卻遭遇了病情阻隔,那一年,我也不過十一二歲,你就更小了,你不小心感染了天花,但是情況問題,母親照顧你還算輕鬆,我因為對政務感興趣就纏著父親,看著父親處理當地病情和稅銀。父親做的很好,事情都在穩步進行,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們的府邸被大軍圍住。」

    「什麼?!」徐文澤大驚,他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

    「有人污衊我們父親私吞稅銀,防護不當,造成病情加劇,要追責。」

    「怎麼可能,我們是魏國公府,怎麼可能有人敢污衊我們。」

    「自然有的,有名頭沒實權是最好欺負的,只要地位高於我們,實權多過我們,想要我們頂包再容易不過,只是那次我們倒霉正好接管了這件事情罷了。」

    「你說的是誰?」徐文澤立馬追問道。

    謝亦清卻想起了什麼,似乎也領悟了什麼。「老王爺雍南王。太子殿下爺爺那一輩的了。」

    徐文澤反應了一下,已然不記得什麼雍南王了。

    「其實當時雍南王背著朝廷貪了南邊許多稅銀,就怕人查,其他人每次下來收的時候,意思一下給老王爺面子,但是父親太正直了,竟然沒有明白雍南王的暗示,直接按規矩收,按規矩查,於是隔壁州的天花來了我們所在的地方,阻礙了父親調查的腳步。」

    「你的意思是故意的?」徐文澤不敢置信害了自己,又害死母親的天花竟然是故意投放……

    徐瀾馨冷笑一聲,「當時天高皇帝遠,都是地頭蛇說了算,所以我們毫無徵兆的被關押進了牢房,等候著雍南王上奏,皇上下批。」

    「萬一皇上不仔細調查,相信雍南王的話,讓他全權負責,那我們……」

    「皇上的確給了雍南王調查權限,也派人來協助調查,所以雍南王決定在其他人趕來之前,滅口,那幾日跟我們在同一個牢房的不僅有你,為了讓我們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死於天花,還有另外十個快病死的人跟我們待在一起。母親就這樣被感染了,那時候你身上還帶著藥,但是只夠維持一個人三天不惡化,母親把機會給了你。」

    徐文澤瞪大雙眼,一股悲愴之感涌了上來。

    徐瀾馨深吸一口氣道:「在牢中我們吃盡苦頭,父親自責不已,他不懂,為什麼他為國為民,卻是這樣的下場,哪怕是權勢也鬥不過更上層的權勢啊,父親差點自殺認罪以求雍南王放過我們其他人。可是我不服,我覺得還有機會,因為當時最受愛戴的寧王就在不遠的州縣,所以我想盡辦法逃了出來,去找寧王求救,但是寧王騙了我,是太子元燃救了我們一家。」

    那一天,她咬著布團,堵住了自己所有的聲音,忍痛磨破了前胸後背的皮肉,只為擠出牢籠。

    一路艱難險阻逃了出去。

    三天,若是三天找不到人來救家人,徐瀾馨知道,母親和弟弟都會有危險。

    當她好不容易找到寧王,告了狀之後,寧王告訴她,耐心等待,他會處理一切,於是好心好意安排人給她看病。畢竟她一直跟天花病人待在一起,也擔心她是否感染。

    可是三天眼睜睜的就要過了,她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只發現自己好像被囚禁了。

    徐瀾馨不傻,她很聰明,所以她又偷偷的逃了出來,卻發現雍南王就在寧王這邊做客。

    雍南王說:「再等一天,很快人就會死完了。」

    寧王則是笑著說道:「皇叔,日後這種事情要悠著點,做的太明顯始終不好,我們皇家的名聲還是要的。至於那個小丫頭,之後我會處理。」

    聽明白之後的徐瀾馨來不及整理情緒就立馬逃走了,一路上崩潰的跑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知曉的一切,她以為這個世界存在正義,以為寧王如傳聞賢明,以為……自己真的努力救到了家人,可是統統都沒有。

    他們為了皇家,為了大周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如同一個迷失的孩子在雨夜中狂奔,她沒有絲毫辦法,絕望完全籠罩著她,她放棄了,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她家人都死了,那她也要回去,跟他們死在一起。

    突然一聲馬鳴聲蓋過了天上的閃電聲。

    一群人馬朝著她所在的道路上奔馳而來,她以為是來抓她的,反正她也跑不動了,就生無可戀的跌坐在地上。

    黑色雨夜如同無盡的黑暗,直到一道清脆的聲音不急不緩響起,仿佛與整個急躁的雨夜分屬不同的世界一般。

    「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受傷了?」

    那人身披蓑衣下了馬,後面立馬有人打傘,因為一直騎馬,所以靴子是乾淨的,但是走到她面前的幾步已經被泥濘弄髒了,不過再髒也不及她這種從泥地裡面撈出來的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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