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你要好好的, 再見了。」歐陽月說完後，嘆息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

    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平常的，依依不捨的，卻又無可奈何。

    林溪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雖然已經見過很多生離死別，但是看著熟悉的人在眼前死去，這種難受瞬間就侵蝕了她的心臟。

    在她的淚水中，護工進來將歐陽月的屍體帶走。

    基因疾病死去的人都要立刻火化，歐陽月也沒有什麼親人，所以告別儀式也沒有，兩個小時後，護工就把歐陽月的骨灰給了林溪。

    「下個星期就是她三十八歲的生日。」林溪捧著骨灰盒輕輕的說道。

    顧默也嘆了一聲：「那我們下個星期給阿姨補一個生日。」

    林溪點了點頭，想了想對他說道：「我現在想將阿姨的骨灰和我媽媽的放在一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顧默愣了一下，因為這是第一次她帶他去見她母親，以前的時候，她從未提起過這件事，可能是因為她對他的不確定。

    現在，她主動提出這個要求，讓他很意外，但也很踏實。

    就像是，在她那裡，他終於取得了好成績。

    「好，我們一起去。」他回道。

    一路上，他平穩的開著車，沐沐安靜的坐在座位上，一會兒看看爸爸一會兒看看媽媽。

    「媽媽，我們是去見外婆嗎？」沐沐問道。

    林溪嗯了一聲：「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沐沐打起精神：「我不困，我要是睡著了，外婆就見不到我了。」

    「好，那先不睡。」林溪揉了揉女兒的小臉，然後安靜的看著車窗外的夜色。

    阿爾瑟格倫城的墓園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所以他們來的時候這裡還有一些人，都是想念親人了，忍不住來看一看，然後熬過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夜。

    林溪抱著骨灰盒走在前面，顧默抱著沐沐走在她身邊。

    辦好手續後，她先將歐陽月的骨灰放好，有工作人員跟在身邊吟唱詩歌，祈禱歐陽月能去天堂。

    當安放儀式結束後，她輕聲對歐陽月說道：「阿姨，我媽媽就在你隔壁，你們要相互照顧啊。」

    顧默向歐陽月旁邊的骨灰盒看去，果然看見了林殊的骨灰盒，旁邊還放著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正在溫柔的笑著。

    林溪走到母親身邊，對者照片說道：「媽媽，我帶沐沐和顧默來見你了。」

    顧默走上前去，看著這個讓覺真心喜歡甚至赴死的女子，叫了一聲媽媽後，然後深深鞠了一躬。

    他和她的母親，都是死在父親的手上，這種殘忍的痛苦，很難讓人接受。

    「外婆，我們又見面啦。」沐沐也在一旁說道，小孩子心思簡單，即便是悲傷的事在她的一句「又見面」中也變的輕鬆了許多。

    三人呆了一會兒後，平復了一下心情便準備回去，離開的時候，林溪一遍一遍的將母親的照片擦拭乾淨，又對著歐陽月的照片拜了拜然後才離開。

    她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傷心了，因為在無邊的痛苦中，死亡也是一種解脫，她相信歐陽月和母親已經在天堂重逢，她們和年輕的時候一樣，哼著歌在育幼院裡忙碌，享受著永恆的安寧和美好。

    向外走的時候，經過另一片墓架的時候，顧默和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寧越，他一身便衣閉著眼睛站在一個墓箱前，玻璃盒子的墓箱裡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冷峻的年輕男人。

    林溪看著那個照片上的人，那個男人她也是見過的，是當年春天計劃里的護送人，也是寧越的親叔叔，叫寧隨。

    「要過打招呼嗎？」她問道。

    顧默回道：「這個時候就不用了，讓他一個人呆一會兒吧。」

    這麼大半夜還來這裡的人，肯定是有事要訴說。

    正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寧越開口說道：「叔叔，我現在並不是一個人，我很可能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經四歲半了，是個很可愛的孩子，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還不能和她相認，所以你不要在夢裡催我了，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帶她們來見你。」

    聽到這番話，林溪和顧默都愣了一下，心裡相互都有一些念頭和想法，因為這番話啊仔細聯想起來，和林溪的狀況有些對得上。

    「寧越也有了孩子？」她疑惑的問顧默。

    顧默擰著眉看向寧越的方向：「沒有聽說過。」

    正在這時，說完話的寧越也轉身準備離開，也看見了他們三個，臉上的表情不由有些難受，但還是強做鎮定的走了過來：「你們怎麼這麼晚在這裡？」

    「我們來看林溪的母親。」顧默搶先回道，雖然主要是來安放歐陽月，但是面對寧越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就先說了見林溪母親這件事。

    寧越的眼神動了動：「哦。」

    「你呢，來見你叔叔？」顧默問道。

    「嗯，最近總是夢見他，有些睡不著，所以來看看。」寧越說完看了看林溪，又看了看沐沐，看著可愛的孩子，他忍不住說道：「沐沐現在越發可愛了，我能抱一抱嗎。」

    「不行，她認生。」顧默毫不客氣的拒絕。

    林溪看著他這樣的反應有些詫異，她覺得寧越抱一下沐沐其實沒什麼的，而且沐沐並不排斥寧越，當初去基地的飛機上，兩人玩的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