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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0:13 作者: 於拾憶
    皇帝的心思實在高深莫測,一時間朝野上疑竇叢生。

    話說回來,無論奪嫡之爭如何發展,有一件事總是令人開心的。學識淵博、德高望重的內閣眾臣親自聯手重批考卷,排出了新的榜單。狀元如大多數人所料,是當初落榜引發爭議的大熱門人選易成章。汝陽侯府的楊慎炎,也如聞人笑猜想的那樣榜上有名,是二甲第一,傳臚的好成績。因著舉報有功,崇元帝並未追究他撕扯皇榜的大罪,反倒加深了幾分印象。

    至於那些參與了舞弊的學子,一個也沒能跑掉,齊齊被剔除出榜,終生剝奪了參加科舉的機會。這意思大約就是,一輩子的前途,也就這樣了。

    這天上午,聞人笑在府中聽說了這個好消息,派人送了賀禮去汝陽侯府。下午,鎮國公府迎來了幾名意外的客人。

    大廳里,嚴謙手裡拿著把調羹,舀了勺燕窩餵到聞人笑嘴邊,面無表情道:「不見,趕走。」

    「為什麼啊,」聞人笑乖巧地把燕窩吃下,小聲嘟囔道,「我想讓他們進來。」

    剛看完一齣戲班子的表演,她這會兒正有些無聊。反正待客也不用挪地方,給自己找些樂子也好。

    嚴謙知道她見了那幾人難免又要動氣,擰眉不允,溫聲哄道:「回屋午睡可好?」

    見她板著小臉不高興的模樣,他又道:「我給你念話本。」

    聞人笑的目光閃了閃,似乎有一瞬間的動心,又按捺下來,堅持道:「不要。」

    她支起身子湊近嚴謙,吧唧一聲在他臉上印下一個黏糊糊、甜絲絲的吻。

    於是嚴謙就沒了辦法。

    「那不生氣,嗯?」

    *

    一旁的侍從領了命出去,沒過多久就帶進來整整齊齊的一家三口。威遠侯夫婦,和他們唯一的親生兒子嚴旭。

    一見著這幾人,聞人笑下意識覺得胃裡泛酸。她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脈搏,沒覺著有什麼不對。嚴謙留意到她的舉動,詢問的目光看過來。

    她指了指桌上的蜜餞,他就伸手取了塊塞到她嘴裡。

    聞人笑含著蜜餞,這才看向面前不遠處正跪下行禮的三人,聲音有一絲含糊:「什麼事?」

    三人站起身。威遠侯夫人和嚴旭將目光投向威遠侯,後者躊躇了一下,開口道:「公主,可否請您迴避片刻?臣希望單獨與世子商討。」

    「嗯?」聞人笑皺了皺挺翹的鼻子,發出一個危險的尾音,「駙馬的事,本公主不能聽?」

    說著,她愈發往嚴謙身邊挪了挪,隱蔽地伸手從身後摟住他的腰。

    嚴謙實在喜歡極了她這樣透著占有欲的舉動,用力壓下翹起的嘴角。

    站在不遠處的嚴旭無意間留意到兩人這小小的舉動,眼底飛快划過一絲辨不明的暗色。像是不屑,又像是妒忌。想到自己的來意,他心頭又緊了緊,連忙斂去異色,露出一幅人畜無害的模樣。

    威遠侯實在是怕極了聞人笑,聽她這話也知道她不會離開。當下只好狠了狠心,硬著頭皮道:「臣這次來是有一不情之情,請公主莫要見笑。」

    嚴謙沉沉的目光落在嚴旭身上,心中隱約有了幾分猜測。

    聞人笑蹙起精緻的眉毛,像一隻警惕的小獸,生怕威遠侯說出什麼過分的話,「做什麼!」

    嚴謙猶豫了一下,還是安撫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兩人這樣的親昵看在威遠侯眼中,心下不由有幾分暗喜:「是這樣的,臣想求公主與駙馬在陛下面前替旭兒美言幾句,讓他參加下一次的秋閨。」

    聞人笑驚得輕輕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嚴謙心中的猜想得到確認,興趣寥寥的扯了扯唇角。稍微有些奇怪的是,他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失望、厭惡,都沒有。

    聲音淡淡地開口語氣,竟然還算心平氣和:「我如今並無官職在身,這些事與我無關,不可能幫你們。」

    威遠侯聽到這個回答,索性狠狠心,重重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時遠,爹求你。你就幫幫旭兒,他是你弟弟啊!」

    「你做什麼!」聞人笑怒得跳下椅子擋在嚴謙身前,居高臨下地打量威遠侯一眼,說出的話比冰刀更尖銳,「你憑什麼這樣為難嚴將軍!為了自己的兒子下跪,你可真是個好父親呀?就這麼一個玩弄外門邪道、枉讀聖賢書的敗類,還敢妄想入朝為官?你是不是忘了,嚴將軍也是你的兒子!」

    她這話連消帶打、句句誅心,任誰也吃不消。威遠侯的面色脹得通紅,僵硬地跪在地上,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公主,」嚴謙擰著眉把她按回椅子上坐好,「說好不生氣。」

    聞人笑這會兒也顧不上有外人在,伸手拉住他的大掌,用臉蛋在他肩頭蹭了蹭。

    她心疼他、安慰他的樣子也是這樣可愛。嚴謙沉默一會兒,忽然勾唇笑了。

    聞人笑微微有些驚訝,一抬頭,就對上他深沉的目光。平靜又溫暖,像烈日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在告訴她----他不在乎。

    大廳里就這樣陷入了僵持。威遠侯夫人和嚴旭也知道如今正是求情的緊要關頭,一起恭恭敬敬跪在威遠侯身邊,目露哀求:「求公主與駙馬爺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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