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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0:13 作者: 於拾憶
有了在意的人,所以為她雙手沾血,也為她放下屠刀。
「夫君?」聞人笑仔細打量他的神情,語氣透出一絲不確定的忐忑,「你是想要歡歡的,對嗎?」
嚴謙點點頭,彎下身虔誠地在她的小腹上親了親,聲音不舍卻堅定:「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了。」
聞人笑下意識嘟唇,「你要去哪兒?」
他摸摸她的臉蛋,轉身走了出去。
*
一刻鐘後,御書房。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崇元帝坐在檀木書桌後,身子前傾,緊緊擰著硬朗的眉,臉色黑沉如烏雲壓頂。
於是嚴謙就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將剛才的話又交代了一次:「科舉舞弊的幕後主使另有其人,臣為泄私憤,設計栽贓於二殿下……」
崇元帝已經沒有耐心再聽完,後槽牙咬得格格作響,一字一頓道:「你、真、是、好、樣的。」
他懷疑過老二、懷疑過老三,懷疑過所有該懷疑的人,唯獨沒有懷疑過嚴謙。忍不住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書桌前,一腳重重地踹在嚴謙的胸口,「污衊皇子,此等大罪,朕要了你的命也不為過!」
嚴謙一聲不吭,任由他踢打,漆黑的瞳孔凝結著歉意和愧疚,眉眼間卻透出一絲輕鬆的釋然。
見他如此,崇元帝不悅地吼道:「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朕真是信錯了人,信你還不如信條狗。」
雖然明知是自己辜負了這難得的信任,聽到崇元帝失望的話,嚴謙還是有些難過,垂下眼睫、啞著聲音道:「臣自知罪該萬死。」
「那你便去死吧,」崇元帝怒氣沖沖地打斷了他的話,順手從一邊的牆上拔出一把佩刀,「這朝堂上誰都可以騙朕,只有你嚴時遠不可以!」
這話一出,兩個人齊齊愣住。嚴謙忽的後知後覺,自己親手抹殺的是多麼珍貴的東西。目光落在崇元帝手中的長刀上,他仍然不躲避、也不反抗,只是眼中露出幾分哀求:「求陛下饒臣一命。」
話音微頓,他又道:「只需給臣留口氣就行。」
看著這樣的嚴謙,崇元帝僵在原地。他忽然想起曾經的那個嚴謙。孑孑獨行、一身冷寂,最不在意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命。如今卻跪在地上,說著「只需留口氣就行。」
胸膛被怒氣漲滿,重重地起伏著。見過大風大浪的帝王許久不曾這麼憤怒。他早已看慣了朝堂上的波譎雲詭,栽贓陷害本是一件再正常不過、憑實力說話的事。可當這樣做的人成了嚴謙,他卻不知為何怒得想要將他抽筋扒皮。
嚴謙垂眸,低低出聲,試圖讓崇元帝消幾分氣:「臣讓人提前埋伏在五名主考官家中,滅口的殺手已經全部活捉,關在地牢,只需稍加拷打,應是能問出幕後主使。」
「你還覺得自己立功了是吧?」
崇元帝不悅地吼道,正要再開口罵他什麼。忽然見他臉上露出了一個很複雜的神情。愧疚、哀求中,似乎透出一點點歡喜。
「臣要當爹了。」
靜默了許久。
「滾。」
*
走出御書房的時候,嚴謙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許久不曾這樣輕鬆了。回到含光殿,聞人笑正坐在床上發呆,精緻的眉眼間透出一絲委屈和擔憂。
他走過去抱住她,笑著道:「我們回家。」
*
回府的馬車上,聞人笑睡著了。他將她抱回定風閣安置好,就轉身去了閔大師的院子。
閔大師似乎並不是非常歡迎他,用一隻小爐子烘著一棵什麼藥草,語氣有些不耐煩:「將軍怎麼又來了?那藥吃完了?」
嚴謙沉默一會兒,低聲道:「公主想要孩子,您為何不告訴我,反而讓她吃藥?」
閔大師的手一頓,「你知道了。」
老人渾厚的聲音不知不覺溫和下來,「那藥與你吃的避子藥藥性相抵,也有些調養身子的作用,吃了沒什麼不好,你無需擔心。」
嚴謙點頭,又道:「照顧公主要注意哪些事請,可否請先生列張單子?」
閔大師答應下來,嚴謙覺得也沒有什麼想要問的。於是就說了句「多謝先生」,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的閔大師忽然叫住他,語氣含著一絲好奇:「你就沒想過,那孩子可能……」
嚴謙有些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公主不會。」
頓了頓,他又道:「不是我的我也養。」
閔大師嘴角抽了抽,揮揮手示意他快走。
*
第二天一早,早朝都還沒開始的時候,從皇宮傳來聖旨,除了嚴謙的官位。
嚴謙恭恭敬敬地交了自己的官服和官印,將傳旨的內侍送走。
聞人笑坐在一旁,微微有些擔憂:「這是怎麼回事?」
「我做了錯事,」嚴謙坐到旁邊,將她抱進懷裡,「惹陛下發怒。」
聞人笑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問問是什麼事,想了想還是作罷。身子軟軟地窩進他懷裡。
「這樣很好啊,你可以一直在家陪著我。」
嚴謙忍不住唇角上揚:「你真這樣想?不嫌棄我做個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