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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0:13 作者: 於拾憶
那是象徵著國公身份的令牌。
「你……」
嚴謙銳利的視線直直看向他,又重複了一次:「讓我加入。」
聞人朔面上的神色終於一點點嚴肅下來,說出的話還是十分難以置信:「你腦子沒壞吧。」
「再清醒不過。」
兩人無言地相對而坐,過了許久,聞人朔幽幽出聲道:「你圖什麼?」
嚴謙微不可察地擰眉,只覺他實在難纏,事多得很:「……圖個樂。」
聞人朔意味不明地斜勾了下唇角,伸手拿過那塊令牌在手上把玩,細細摩挲精緻的墨玉花紋。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好想要。
如今的嚴謙是他妹夫,卻也是聞人彥的妹夫。這樣的好事,怎麼偏偏就落在了他頭上?難道真是為了笑笑的那一盒子玩具不成?
收起臉上的玩世不恭,他淡淡道:「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敢收你這大禮?」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哪點能得了嚴謙的青眼。將笑笑帶去溫泉別莊不許見他?在婚禮上刁難他?越想越覺得像是陷阱或者報復,可那令牌滿滿的誠意擺在面前。押上全副身家來坑他?他自己都不信。
原因這道坎今天真是跨不過去了。嚴謙擰著眉,壓抑下心中的煩躁,伸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沉聲道:「我有原因。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與你細說。」
他這認真的模樣倒像是確有其事。聞人朔挑了挑英氣的眉,陷入沉默。這買賣……實在太過划算,簡直是空手套白狼,划算得讓他不敢相信。若是與自己無關,他其實並不在意嚴謙那個所謂的原因。
「就這樣定下吧,」嚴謙沉聲宣布,「以後聽憑差遣。」
腦中忽然划過一道念頭,聞人朔打斷道:「等等。你要與我合作,笑笑知道嗎?」
聽到聞人笑的名字,嚴謙微微一怔,臉上嚴肅的神色鬆動些許,眸中浮上幾絲掙扎。
「她不知道。」
聞人朔眉眼間隱隱約約的期待頓時消失殆盡,懨懨地耷拉下來:「我就知道是這樣。」
不用猜他也知道,聞人笑不會同意嚴謙攪進這奪嫡的破事。
「她不知道,無妨。」
「你無妨,我有妨啊!」聞人朔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怒道,「你倒是把她騙得暈頭轉向,到頭來還不是要記恨在我頭上!」
嚴謙抿了抿唇,低聲道:「公主明事理,她不會……」
「不會你個頭!」聞人朔將那令牌重重摔還給他,「不稀罕!除非笑笑來與我說她同意。」
說完便拂袖離去,寬大的衣袍帶倒了椅子,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方一出門,聞人朔就是一拳重重錘在牆上。微微彎著腰,一雙鷹眸逐漸泛紅,又氣又難過。這樣好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稀罕?紙里包不住火,怕笑笑記恨,還要怕她與嚴謙夫妻反目。
他想要那令牌想要得要瘋了,只是……更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妹妹。
雅間裡,嚴謙怔怔地拿起令牌,收回懷中,不明白這對兄弟為何如此迥異。一人為了權柄處心積慮、機關算盡,另一人卻連送到面前的大禮都親手推開。
*
回到定風閣,聞人笑正坐在地毯上與西西和哈哈玩耍。兩隻大狗的脖子上還掛著喜慶的紅色綢花,那是成親那天戴上的,聞人笑覺得好看也就並未取下。
聽到嚴謙推開門的聲音,她興奮地跑過來抱住他,仰起頭笑嘻嘻道:「夫君。」
嚴謙「嗯」了聲,勉強扯出個笑。望著她一如既往的明亮笑容,漂亮又純淨,他的眼眶忽然有些酸澀,心尖被針扎似的疼。
「你怎麼了,」聞人笑擔憂地伸手摸摸他的臉,「累了?餓了?要吃什麼?」
嚴謙伸手將她抱起來,往榻邊走,眼中是她看不見的天人交戰。現在這樣好的日子,他本該釋懷;可這美好的現實,同時也在反覆提醒著他,曾經是為何差一點就要失去。於是心中的仇恨愈燃愈烈,始終無法熄滅。
聞人笑紅著臉開始掙扎:「你做什麼!」
嚴謙把她放到榻上,俯身壓上去親,含糊道:「餓了。」
她只好艱難地抵住他的胸膛,轉頭掙扎著道:「西西,哈哈,出,出去……」
*
沒有與聞人朔達成同盟的關係,嚴謙並未放棄自己的計劃。他從不在朝堂上拉幫結派,文官中的人脈有限,一時間無法給那兩人造成什麼大的麻煩,偶爾添些小堵倒是樂此不疲。
他從不喜愛玩弄權謀,卻也並非一竅不通。有條不紊地做著各類準備,只需要等待一個適宜的機會,就能給二皇子黨迎頭一棒。
像是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狼,靜靜等待著撲出叢林一擊致命的契機。
江風與蘇寒自然要幫著他,只是偶爾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有某個角落覺得不該繼續下去,可他們也是了解緣由的,說不出什麼勸阻的話。
每天回家看到聞人笑無憂無慮的模樣,內心的愧疚與慌張都壓得嚴謙喘不過氣。他受夠了這樣提心弔膽的感覺,卻著了魔似的無法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