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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0:13 作者: 於拾憶
臉上火辣辣的刺痛,也比不上這一刻周月兒心裡的驚恐。她大腦一片空白,雙腿一軟,重重跪到地上,臉色慘白道:「娘,我,我沒說什麼。」
黃氏眸光一厲,抬手又是一巴掌:「所以你真的去找過公主!」
她實在是沒想到,本來心中都認定不可能的事,這樣隨意一詐便詐出了真相。
竟真能做出這樣愚蠢又不要臉的事,好一個周月兒啊!她對周月兒的厭惡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我當初就不該同意知危為保名聲娶你。」
周月兒無論是家世、人品還是才華,都與她的兒子云泥之別。時到今日,她已經有些理不清楚事情為何會變得這樣一團糟。
周月兒自知失言,眼中盈著淚光,隱約透出一絲絕望的神色,跪在地上哀求道:「娘,求您相信我,我不過是去探望,真的沒有觸怒公主。」
「沒有觸怒,」黃氏順手抄起一旁的茶杯朝周月兒砸去,「那公主為何與我們翻臉!你可知道徹底得罪公主意味著什麼!」
茶杯正中周月兒的額頭,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鮮血緩緩流下。黃氏面色微驚了一瞬,怒氣又漫上心頭:「躲開都不會嗎!」
她一向以精明果決而著稱,真是看不得周月兒總是唯唯諾諾、笨手笨腳的樣子。本就當不起堂堂侯府的主母,如今還做出這樣愚蠢之極的事,幾乎讓她最後一點耐心也告罄。
到底知道輕重,黃氏煩躁地揮揮手讓周月兒退下去,自己去找大夫看看傷。終究還是忍不住小聲罵了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周月兒忍著痛往外走,忽然迎面遇見一名巡查的侍衛。
「世子夫人。」
「嗯,」周月兒聽到這個稱呼,心情倒是緩和些許,「什麼事?」
那侍衛掏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宣紙遞給她,「您母親交給您的。」
周月兒當下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自從兩年前母親觸怒了祖父,就再也不被允許踏進汝陽侯府一步。她雖然想方設法嫁了進來,手中卻也沒有半點實權,無法常常出府。無奈只好出此下策,想方設法買通了眼前這名侍衛,偶爾幫著轉交些東西遞個話什麼的。
然而從去年開始,只要楊氏聯繫她,基本上只有一個目的。
顧不上自己還在流血的額頭,周月兒三兩下展開信紙,一目十行地讀完,幾乎癱倒在地上。?
她娘不知是何時染上的賭癮,欠了賭債就讓她幫著還。從前她還能幫著填填坑,這次竟然是破天荒的一千兩。
她哪裡來的一千兩啊!
無力地站起身往回走,周月兒低著頭,心情有些恍惚。她上輩子大約是欠了老天的,這輩子才讓她境遇這般悽慘。
夫君不愛,夫家嫌惡,娘家也幫不上什麼忙,還給她扯後腿。父親官位低微,娘親倒是出身高貴,如今卻落得被休棄獨居的下場,總是找女兒打秋風。
有一個瞬間,她心中冒出一了百了的念頭。
*
正午,皇宮。
內侍總管微彎著腰稟報了句什麼,剛踏出朝堂的崇元帝忍不住面色一喜:「笑笑又進宮來了。」
笑笑前天才來過,沒想到今天又來了。算她還有點良心,不至於得了賜婚聖旨便忘了他這父皇。
微微加快腳步走到御書房,聞人笑已經在桌邊泡好茶等著他了。
「父皇。」
如今女兒大了,他也不好隨便抱了,就拍拍她的腦袋,在對面坐下,隨口打趣道:「怎麼,想念父皇了?」
「當然想,」聞人笑給他斟了杯茶,狀似不經意地隨口提起,「順便與您商量件事兒。」
崇元帝一聽這話便知道她是為這件事而來,卻還是不由搖頭失笑。女兒太會說話,生不起氣來。
聞人笑大致與他講了講海外商路的事,笑著問道:「父皇覺得如何?」
崇元帝面色有些嚴肅,沒有立刻回答,指尖緩緩輕敲著紅木桌面,顯然陷入了深思。
聞人笑不急不慢道:「這引進香料和調料的生意,說是造福百姓也不為過。」
「朕知道,」崇元帝沉吟片刻,眸光不明,「只是……朕為何要將這生意交給開香料鋪的去做?」
就算如聞人笑所說,前三年的利潤全部歸了朝廷,之後也是占著大頭,比起由朝廷全程負責,始終是要讓一部分出去。
「父皇啊,」聞人笑微微歪了腦袋,笑得有些狡黠,「這海外的生意,我們也不熟,總要有人先摸索著探探路,不是嗎?我們少掙點銀子,但是省心啊。」
崇元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與父皇還來這一套。」
聞人笑「嘿嘿」地笑了聲,摸摸鼻子道:「我們吃肉的時候也要讓別人喝口湯才好。這引進香料的生意只是小頭,出口瓷器、絲綢、玉器、茶葉才是大頭呢。」
「你這孩子,」崇元帝的目光柔和又讚賞,「當真是個小福星。」
她這次出海的影響比原先估計的更加深遠,對大夏的百姓、國庫、甚至文化都是福音。
聞人笑能想到的生意,崇元帝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他本就有了些初步的計劃,如今聞人笑要拉個開香料鋪的進來,雖然麻煩了些,他卻也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