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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0:13 作者: 於拾憶
    回過神來,他又覺得很是自豪。他的女兒是這樣冰雪聰明的小姑娘,不管是面對莫須有的指控時一步步冷靜回擊,又或是在電光火石間理清來龍去脈、甚至配合他表演得天衣無縫。

    他伸手摸了摸聞人笑的腦袋,「朕為你驕傲。」

    「父皇,您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不能先動手……」

    聞人笑靠在父親溫暖的懷裡,再也無需掩藏她的軟弱和難過,扁了扁嘴唇,眼淚就成串地流出來,「他們傷了我的阿鴛……」

    崇元帝心疼地用衣袖給她擦眼淚,鷹眸露出幾分愧疚,「朕現在還不能動手。」

    福王是先帝和太后最疼愛的幼子,崇元帝一母同胞的親弟。若是他先動了手,必然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

    在這樣的境況下,最好的做法就是逼著福王先反,隨後的一切便能名正言順。

    聞人笑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才會在御書房做出鬧脾氣的模樣。

    有了這一出,崇元帝在外人眼中便是包庇女兒的不忍之君,聞人安則是險些喪命卻不得不委曲求全的便宜侄女。

    只需要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福王府便有了一個絕佳的造反理由----為郡主討個公道。

    崇元帝疼愛地拍了拍聞人笑的背:「委屈你了。」

    聞人笑小聲抽噎著,心裡的擔憂仍然仿佛煙燻火燎,「我的阿鴛……」

    崇元帝手忙腳亂地哄著哭得傷心的女兒,過了許久,聞人笑哭累了才平靜下來。

    崇元帝又指了幾名最優秀的太醫去公主府幫著閔大師照看阿鴛,聞人笑才算是有了幾分慰藉。

    「笑笑,」崇元帝肅色朝她保證道,「朕會讓他們的痛苦更甚阿鴛百倍。」

    *

    這天夜晚,聞人笑呆呆地坐在窗邊,直到初春幼鳥的叫聲都漸漸歸於平靜。

    一天裡經歷了這麼多波折,她的眼皮早已沉重得像是掛了鉛塊,閉上眼,意識卻又清晰無比。

    直到去了公主府的太醫知道她掛念、連夜給她傳回消息,說終於保住了阿鴛的性命,聞人笑才卸下心頭大石沉沉入睡,宛如重獲新生。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的聞人笑才用了早膳,便被剛下朝的崇元帝叫到了御書房。

    「笑笑快來,」崇元帝指了指書桌對面早有人擺好的椅子,「今日就在這裡陪朕。」

    聞人笑乖巧地坐下,隨手從桌上取了塊墨磨起來。

    崇元帝打量她幾眼,覺得氣色好了許多,「阿鴛沒事了?」

    「嗯,」聞人笑微微笑起來,「只要阿鴛活著,我就一定會把她照顧好。」

    「行,」崇元帝點點頭,「等這事過了,你想給她封縣主還是鄉主儘管與朕開口。」

    按理說皇家暗衛是不能走到明面上,但阿鴛陪伴聞人笑這麼多年,將她保護得這麼好,崇元帝便覺得破個例也不是不可。

    聞人笑含著笑往硯台里加了幾滴水,「那我替阿鴛謝過父皇了。」

    「嗯,」崇元帝溫聲應了,又將目光落在一份份奏摺上。

    聞人笑趴在桌邊拿著紙筆寫寫畫畫,時不時留意著替崇元帝加墨、添茶,照料得無微不至。

    崇元帝不由心裡一陣熨貼:借著禁足的名頭把女兒留在宮中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正當聞人笑托著腮有些無聊,崇元帝身邊的內侍總管走了進來,彎腰稟報導:「陛下,鎮遠侯求見。」

    聞人笑一怔,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門的方向。今天只是這周的第二天,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見她這麼大反應,崇元帝有些奇怪地問道:「你不是不怕時遠嗎,這麼緊張做什麼。」

    聞人笑回過頭,眨了眨眼道:「我是不怕嚴將軍啊。」

    崇元帝被她有些呆傻的模樣逗樂了,笑著指了指書房內側的一道門,那裡面是他偶爾歇息的房間,「朕讓時遠進來,你先進去待一會兒。」

    「哦,好的,」聞人笑乖巧地走進屋關上門,輕輕側耳站在門邊,小聲自言自語道,「我的父皇和我的駙馬說話,應該沒什麼不能聽的吧……」

    一門之隔,嚴謙已經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道:「陛下。」

    「嗯,」崇元帝心情頗佳地應了聲,甚至絲毫沒有責怪嚴謙擅離軍營,只是隨意地問了句,「時遠何事求見?」

    嚴謙沉默了會兒,沒有起身,直接雙膝跪在了地上,「陛下明鑑,公主不曾指使暗衛行兇。」

    小屋裡的聞人笑「嘶」的一聲倒吸了口冷氣,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眶驟然酸澀。

    崇元帝皺著眉詫異道:「你倒是消息靈通。」

    嚴謙老老實實答道:「公主府的人給臣遞了消息。」

    公主府因為阿鴛的受傷本就氣氛有些慘澹,昨日宮中傳來公主被禁足的消息、公主果真一夜未歸,一眾宮人不由心急如焚。

    江風知道了這件事後,一大清早便去軍營找了嚴謙,嚴謙又快馬加鞭趕來宮裡,如今已是午膳時辰了。

    崇元帝向後靠在椅背上,指尖輕敲著椅子扶手,面上神色不置可否。

    笑笑被困在宮中,公主府的宮人們六神無主,就近求助於隔壁的鎮遠侯府,倒是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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