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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0:13 作者: 於拾憶
    聞人笑沒看他,只是凝視著聞人安,輕聲問道:「堂姐,可否容我問你幾個問題?」

    聞人安望著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做錯事還執迷不悟的孩童,輕嘆了口氣道,「堂妹,你問吧。」

    「好,」聞人笑挺直了腰,面容沉靜地發問,「若刺客如你所說是身負隱術的皇家暗衛,你是如何發現她的?」

    「福王府的侍衛訓練有素。」

    聞人笑知道事情不會像她說的那樣簡單,卻也不欲在這一點多做糾纏,「暫且如此,刺客用的是什麼兵器,左手還是右手,以何種姿勢傷到了你?」

    她的語氣並不激烈,卻透著莫名的震懾;眼中像是燃燒著某種火光,讓聞人安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好在這些問題聞人安並非沒有預料,想著早已計劃好的說辭,面不改色道:「當時正是深夜,我的屋裡已經吹熄了燈。刺客從窗戶進來,右手持劍,刺傷了我的右肩。我起初毫無防備,受傷後便掙扎、大聲呼救,恰好府中巡視的一隊侍衛經過,僥倖護住了我的性命,可惜未能生擒刺客。」

    說來也確實是可惜,她如何也想不到,那女暗衛竟能厲害到這個地步,在那麼多人的圍攻下還能一身是血地逃走。

    聞人笑握緊了拳,心中終於有了定論。阿鴛去的地方是善堂,受傷的地方也是善堂,而不是聞人安所說的王府。

    那麼聞人安不惜自傷、甚至與她完全撕破臉也要掩蓋的善堂里,定然是有不能讓人知道的東西。

    想起上次的山中私兵一事,聞人笑忽然感到眼前的迷霧被撥開了些許。她的父皇對私兵一事定然已經有所防備,若這兩件事確實互相關聯,那麼父皇此時的態度……

    心中飛快地轉過種種思考,聞人笑越是震驚,面上反而愈發冷靜,「你可知道皇家暗衛如何培養出來的?若我真派暗衛殺你,你此時早已沒了性命。如你所說,你起初毫無防備,為何刺客並未得手?即便是刺歪了,也該傷在靠近心臟的左肩而非右肩。」

    不給聞人安任何喘息的機會,聞人笑精緻的臉龐冷若冰霜,繼續咄咄逼人道:「再有,王府侍衛抵禦刺客的過程又是如何,幾人參與,可有傷亡?」

    聞人安心中微緊,蹙了蹙眉剛要說什麼,就聽聞人笑已經轉向了崇元帝,話語擲地有聲:「父皇,兒臣請求您傳召王府侍衛,御前對質、驗傷!」

    御書房陷入了一片沉默,每個人都屏著呼吸等待崇元帝的答案。沒有人認為他會拒絕愛女這個理所應當的請求,聞人安甚至已經在心裡祈禱驗傷的時候不要被看出破綻,然而----

    「今日就先到這吧,」崇元帝指尖輕敲著桌面,沉聲說出了暫時的裁決,「康寧有傷先回去休息,伏光……先留在宮中。這件事朕自會查清楚。」

    他的模樣儼然一位已經相信女兒做了錯事卻要強行護短的父親,聞人安與福王早就猜到如此,倒是並未覺得特別失望。

    「父皇!」聞人笑急得跺了跺腳,眼眸濕漉漉的像只惶恐的小鹿,「我沒有做過。」

    「行了,」崇元帝隆起的眉頭透出幾分不悅,「朕說了朕會去查。」

    「那您現在就查啊,」聞人笑嘟著唇不依不饒,「傳王府的侍衛來面聖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崇元帝臉色黑了幾分,聲音愈發嚴厲:「你若想讓王府侍衛前來對質,你的暗衛也必須來。」

    聞人笑一怔,低著頭委屈道:「我的阿鴛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和那些普通侍衛一樣。」

    看著她這不知悔改的模樣,崇元帝鷹眸中更添怒意,大手一揮道:「來人,領公主回含光殿。這件事查清楚之前,伏光你先留在宮中。」

    崇元帝的聲音帶著斬釘截鐵的意味,驚得聞人笑猛然抬頭,桃花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帶著哭腔喚了聲:「父皇!」

    父皇竟是要將她禁足。

    崇元帝似是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吧。」

    聞人笑看了眼等在一旁的內侍總管,悶悶不樂道,「我自己認識路。」

    說完,她連行禮告退都沒有做,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出去。

    *

    來到生活了許多年的含光殿,這裡一切的擺設都沒有變。雖然空置了很久,顯然還有宮人常常打掃,並未落下什麼灰。

    聞人笑把自己埋進軟椅里,筋疲力竭地閉上眼,今天發生的一幕幕都朝她湧來,在腦海里橫衝直撞。

    崇元帝一走進來便看到抱著膝縮成小小一團的聞人笑,模樣可憐極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把受了委屈的女兒抱在懷裡,「笑笑你聽朕解釋。」

    「父皇,我都知道,」聞人笑抬起頭看看他,壓抑許久的淚珠大滴大滴地滾出來,「要謀反的是皇叔吧。」

    將自己知道的線索連在一起,聞人笑幾乎就猜到了真相。而她都能猜到的事,崇元帝更不可能不清楚,於是崇元帝所有不相信她的表現,便只剩下一種可能----故意做給福王一家看。

    所以她活靈活現地扮演了一個受到冤枉與父親賭氣的小姑娘。

    得知聞人笑沒有生氣,崇元帝狠狠鬆了口氣:「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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