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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30:13 作者: 於拾憶
聞人笑抿了抿唇,寬慰他道:「可能是個巧合啊,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彈琴會用到這種技法,也許有很多呢。」
嚴謙微眯著眼道:「西瑱還有個流落在外的皇子,我們都未見過,這琴師聽著倒頗為符合。」
「可我就是覺得他不像壞人。」她小聲嘟囔道。
聞人笑雖然心思剔透,甚至在爾虞我詐的皇宮長大,可她終究還是個孩子,被崇元帝保護得太好。嚴謙能夠理解崇元帝的想法,也希望公主一生天真無邪,可他更不能允許一點危險的因素留在她身邊。
如是想著,他像一位父親般低聲勸道:「公主,人心難測。」
公主垂眸,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嚴謙聲音里泛著一絲冷意:「在福王府,他是故意犯錯,為了利用您的善心進入公主府。」
他心裡泛起一陣不知來由的酸疼,隨即強迫自己釋然。公主的善心能給他,自然也能給別人。
見公主趴在桌上有些懨懨的樣子,嚴謙狠了狠心,沉聲道:「一名琴技如此精湛的琴師,會在表演中犯錯,本就不合常理。」
聞人笑喃喃道:「你說的沒錯……那的確是不該犯的錯。」
她突然想到什麼,支著下巴道:「可是……也會有例外啊。」
大軍回朝的那天,凜冽的寒風裡,她在城牆上彈琴時聽到他受傷的消息,也彈錯過更不該錯的音。
「找到樂海是西瑱人的證據之前,我不會將他趕出公主府,」公主似是做出了某種決定,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我願意相信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嚴謙低啞的聲音透出懇求的意味,道:「公主……」
公主眯著眼笑了起來,仿佛是純真無辜的不諳世事,又有一種奇異的令人心神安定的美,「我們在這世上都會遭受許多次欺騙,但不能因為怕被欺騙就不去相信呀。」
她停頓片刻,斂了笑容道:「但是作為公主,我不能完全相信樂海,所以我會派人暗中跟著他,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危險。我也會把這件事告訴父皇,相信父皇也會贊同我這樣做。
「若是西瑱餘孽有心復國,將他們的皇子趕出府去,甚至殺了他,都是沒有用的,唯一的結果是打草驚蛇。他們會尋到新的精神領袖,蟄伏下一個十年,二十年,趁我們不備咬我們一口,那時候我們還能這麼好運,出門下個酒樓就碰到西瑱公主嗎?
「所以我們只能引蛇出洞,將西瑱背後的勢力一網打盡,方能保我大夏更長久的平安。」
這一刻,嚴謙幽深的目光凝視著聞人笑,終於真正明白這個年幼的公主為何能被皇帝十年如一日如珠如寶地疼愛。
她仍帶著孩童的天真嬌憨,心思卻比誰都更剔透。知世故而不世故,能看透人心卻不玩弄人心。才華橫溢,對國事政事也有精準獨到的見解。最難能可貴的是,她還有一顆與人為善的赤子之心。
她值得這世上一切美好的讚譽。
第23章 相親宴會
嚴謙很清楚眼下局勢最好的做法就是如公主所說暗中盯梢,可涉及她的安危,他卻第一次在這樣的事上猶豫了。
兩人相顧無言半晌,嚴謙硬著聲音道:「公主,請讓臣派遣侍衛到公主府。」
他手下的侍衛都曾經跟他上過戰場,真刀真槍地殺過敵人,訓練精良,在盯人這種事上經驗豐富。派遣侍衛到公主府,盯梢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保護她的安全。
聞人笑第一反應是嘟了嘟唇:「不要。」
她手下有足夠多人差使,還有暗衛隨身保護,根本用不著嚴將軍的人,不想耽誤他別的事。
嚴謙緊抿著唇,無聲地表示這事沒得商量。
在他心裡早已認定那琴師樂海就是西瑱皇子,處心積慮進入公主府,雖說現在還沒什麼動作,但總有一天會對公主不利。他本就不願讓她置身險境,至少要親自派人保護才能稍微安心。
聞人笑還要拒絕,可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就有種小時候面對太傅的緊張感,只好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下一刻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件事我去告訴父皇還是你去?」
如果由她告訴崇元帝,他難免好奇她如何知道西瑱公主的存在,而如果由嚴謙告訴崇元帝,就更難解釋他如何認識公主府上的琴師,還知道其彈琴所用技法與西瑱公主相似。
也就是說,崇元帝很快就會知道她與嚴謙的關係比他所知的更加親密。
聞人笑一向不瞞崇元帝什麼事,後者也從不干涉她交友,可不知為何她有些不太想讓崇元帝知道她和嚴將軍這麼熟,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她想到的嚴謙自然也都想到了。他毫不猶豫道:「臣去。」
明知可能會遭到盤問甚至責難,也只能是他去向崇元帝稟報這件事。哪怕只是一個令她為難的問題,他都不會讓她去面對。
聞人笑沒多想,自覺解決了一件大事,愉悅地彎了彎眼睛,對嚴謙的親近感又多了一分。
果然什麼事找嚴將軍都能解決。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他英挺的側臉,她的好心情又微微下沉。那道傷痕結出的血痂已經開始脫落,看上去有些猙獰的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