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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6:34 作者: 朱輕
【第九章】
吃罷飯,蘇嬈娘陪了蘇母一下午,開解她,等她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蘇嬈娘才同傅天佑一道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蘇嬈娘心事重重,今日之事完全出乎了她的想像。
她原本以為嫁到富人家是享福的,可照今日的情形看來,蘇慧娘不像是去享福的,倒像是給人做丫頭去了,一點自由沒有不說,連地位好像也沒有。瞧那婆子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哪裡是把蘇慧娘當作正經的少奶奶了,說是把她當作他們陳家的小丫頭還差不多。
難怪蘇慧娘性情大變,整個人都沉默了不少,縱然穿戴得再好,打扮得再精緻,可她眼底的疲憊和愁苦是遮掩不住的。
再想想自己的夫君,傅天佑孤身一人,無兄弟姊妹,爹娘早已雙亡還孑然一身,雖無親友扶持,但起碼沒有這樣的糟心事。思來想去,蘇嬈娘還是覺得自己更幸福、自由些,雖然手頭緊點、家裡窮點,可兩個人相親相愛的,日日相伴,這比什麼都重要。她很慶幸自己嫁的是傅天佑,而不是陳家少爺,陳家規矩大,她可受不了。
傅天佑喝了酒,有些醉,今日那些熱鬧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一家子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吃吃肉、喝喝酒,熱鬧而鮮活。他很嚮往這份熱鬧,他很期待有一天等他老了也能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
到了家,天已經全黑了,二人匆匆洗漱過後,便熄了燈休息。
那酒後勁十足,傅天佑腦袋昏昏,心底的欲望噴薄而出,他熱烈地親吻她,蠻橫地占有她,他的熱情和霸道讓蘇嬈娘也激動起來,加上今日所見所聞,她對他越發滿意,也由著他折騰自己。
這一來可不得了,傅天佑把她當煎餅似的,翻過來覆過去地折騰,一直折騰到她渾身化作了一攤水還不肯放過。傅天佑將她抱起來,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大手握著她的腰,將她用力按向自己,蘇嬈娘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像樹懶一樣把自己掛他身上,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飛到了天上,這種感覺很舒服。
他要了她好多次,折騰到兩人都沒了力氣才甘休。
「嬈娘,給我生孩子吧,生個像我這麼強壯的男孩子,再生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讓我們的家裡也熱熱鬧鬧的,好不好?」蘇嬈娘被他弄得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剛要睡著,聽到了他的話,閉著眼睛弱弱地說道:「生那麼多孩子幹什麼,咱們家裡這麼窮,屋子都快塌……」一句話還沒說完,她便墜入了黑甜的夢裡。
傅天佑雖力竭,腦子卻是清醒的,她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仿佛被一桶冰水當頭湊下,讓他所有的期盼和熱情都涼透了,他心裡很難過。
連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終於停了。
天氣開始逐漸變涼,在山裡感覺尤其明顯,蘇嬈娘琢磨著該準備過冬的物事了。
先是穿的,棉衣、棉褲、棉鞋,樣樣都不能少,她的舊棉衣有兩套,可以暫時不用做新的,棉褲、棉鞋做一套就夠換了。傅天佑的棉衣已經很破,到處都冒出了棉花,那棉花都變成了硬邦邦的黑泥塊,根本不能穿,得全重做兩套換著穿。
家裡沒種棉花,得拿錢出去買回來,原棉比皮棉划算些,她讓傅天佑買了原棉回來,自己梳皮棉出來,這樣雖然累點,但能省一點是一點。
棉衣要耐穿,最好做兩層,裡面一層好布蓄棉花,外面再用耐磨的粗布做外套,這樣雖會多費一份錢,但能多穿兩年。這些都是她沒事的時候琢磨出來的,連娘都不一定想得到呢。蘇嬈娘對自己過日子的能力越來越自信。
再是吃的,泡菜、醃菜少不得,蘿蔔、白菜、南瓜什麼的也要買些藏在窖里,大冬天的沒什麼菜吃,得多準備些。
傅天佑聽著蘇嬈娘娓娓道來,笑道:「這些事情你作主就是,要我做什麼你儘管叫我就是。」蘇嬈娘想了半日,說道:「先就買這些吧。喏,錢給你。」她遞了個荷包過去,裡面是她千方百計省下來的錢。哎,真是不當家不知當家的艱難,想想小時候家裡窮,她還總吵著要娘買肉吃,那時候娘的心裡該是多麼難過。
傅天佑將錢推了回去,笑道:「不用,我這幾日多跑兩趟山里就應該夠了。」蘇嬈娘擔心他的身體,「上次受涼還沒好,你還是多在家歇歇吧,身體要緊。」這段時間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看著精氣神都沒了,她很是擔心,想讓他在家裡好好養一段時間,把身體養好再上山打獵。但傅天佑不樂意,在家待了一天就心神不寧的,說什麼都要出去,她也攔不住。
☆、第十九章
傅天佑寬慰地握了握她的手,「我已經好了,別擔心。我答應你,早去早回就是。」對忙碌慣了的人來說閒著確實難受,還不如讓他適量動動更好,蘇嬈娘便沒有強求,只說一定不能冒雨、不能過夜,傅天佑滿口答應。
傅天佑果然說到做到,每日到點出去到點回來,不冒雨、不過夜,拿回來的獵物也不少,蘇嬈娘便徹底放心了。
傅天佑一點一點螞蟻搬家似的,把她要的東西一樣一樣帶回來,看著空蕩蕩的地窖慢慢裝滿東西,蘇嬈娘的心越發定了。就這地窖里存的東西,夠他們二人吃半年的了,都說家有餘糧萬事不愁,這話如今她算是體會到了。
過冬的食物有了,蘇嬈娘便開始忙做過冬的衣裳。傅天佑買回來的是原棉,她要把棉籽去掉,把成朵的棉花扯成蓬鬆的棉絮然後才能做棉襖。這活很輕鬆卻也很累人,要一朵一朵地摘掉棉籽,蘇嬈娘低著頭幹了半天,脖子都僵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她的脖子和肩膀僵得都不能動了。
傅天佑心疼她,幫她按摩,一邊自責不已,「我該直接買皮棉的,你就不用這麼累了。」蘇嬈娘趴在枕頭上,被他按摩得很是舒適,笑道:「我們剛成親手頭不寬裕,將來寬裕些了再買不遲。現如今還是原棉划算,一樣的錢能多得二兩皮棉呢。」傅天佑沒有說話,只是越發賣力地替她按摩起來。
「對了,明日你下山的時候,記得去娘家裡把彈棉花的工具借回來,我這兩日便要用了。」傅天佑應了一聲。
傅天佑按摩很舒服,加上心事都了了,蘇嬈娘心中無事,一會就睡著了。
棉絮都弄好了,蘇嬈娘便開始做棉衣。做棉衣的布是很早就買了的,被她放在柜子最底層的角落裡,她點著油燈,去柜子那邊翻。
拿完布,眼角瞥到底下似乎有個什麼東西,蘇嬈娘猶豫了一下,把油燈拿近一點去看,發現了一個布包。
這不是她放的,她很確定,平日裡柜子里的東西都是她整理的,只有最下層因為放的都是備用的東西,所以較少整理,但多了少了東西,她還是心裡有數的。
把布包拿了出來,還有點沉,蘇嬈娘有些好奇,到底會是什麼東西?
放桌上,打開來,蘇嬈娘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多錢!」那布包里裝的竟都是錢。
這些錢不是她攢的,那就只能是傅天佑的。他居然瞞著自己存私房錢?不對、不對,他那麼窮,就算賣命也掙不到這麼多錢呀。那這麼大筆錢,他是怎麼得來的?難道說,這筆錢的來路有問題,所以他不敢跟自己提,只能自己偷偷藏?他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一直嫌棄他窮,為了錢鋌而走險,幹了什麼壞事了吧?
蘇嬈娘越想越不安,她想馬上找到傅天佑,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她在家等了又等,坐立難安,而傅天佑還沒回來。
蘇嬈娘等不住了,把東西收拾好,門一鎖,下山找傅天佑去。可到了鎮上,她一路問著人去了傅天佑常去淘換的山貨鋪子裡,才知道他今日賣完貨之後進了城。蘇嬈娘越發擔心了,好好的他去城裡幹嘛?一咬牙,她又匆匆忙忙追去了城裡。
可直到進了城,她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莽撞了,縣城那麼大,人海茫茫的,她要到哪裡去找他呢?蘇嬈娘急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城門口打轉。身邊的行人來來往往,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也不知何去何從,看著教人心疼。
想來想去,城裡她唯一認識的人便只有妹妹蘇慧娘了,但她並不想去找蘇慧娘幫忙。
可除了蘇慧娘,她確實找不到人問,是要自己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找,還是放下面子找蘇慧娘幫忙?
蘇嬈娘猶豫了一會,便作出了決定,她要去找蘇慧娘,她想早點找到傅天佑,與找到傅天佑相比,自己丟面子並不算什麼。
深深吸了口氣,蘇嬈娘問了問路邊的行人陳家鋪子的位置。一路問過去,幾乎繞了小半個城才找到。
揉了揉酸痛的腿,她剛想走上前去問個究竟,卻忽然在店鋪門口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再仔細一看,那兩人男的俊、女的俏,正是傅天佑和蘇慧娘。
只見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說話,蘇慧娘笑意盈盈,老遠都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很好,而傅天佑則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蘇嬈娘心中似有把火在燒,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的?看蘇慧娘的樣子,他們肯定不只見過一面,但是她明明記得他們兩個只在阿娘過生辰那日見過,嫁人之前她們姊妹兩個都被關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自己在婚前也才見了傅天佑兩次。
她想起來了,當時在家裡吃飯的時候,自己給蘇慧娘難堪,大夥都沒開口,是傅天佑開的口化解尷尬。那時候她以為他是夸自己,在家人面前給足自己面子,如今看起來,他到底是給自己面子還是替蘇慧娘說話呢?
還有,藏在家中的那筆錢來歷不明,村中除了陳家,誰能一下子拿那麼多錢出來,他跟陳家?他跟蘇慧娘?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呢,不,她絕不相信。可是、可是萬一呢?畢竟陳家少爺也是蘇慧娘從她手中生生搶走的……蘇嬈娘越想越難受,她不敢再看下去,怕看到讓自己無法接受的一幕。
蘇嬈娘哭著轉身,不管不顧地跑回了家,一回家,她便撲到床上大哭。
枉費她對他那麼好,他竟然、竟然……蘇嬈娘越想越傷心,眼睛都哭腫了。
哭得正傷心處,傅天佑回來了,「嬈娘,你怎麼哭了?」傅天佑剛回來便聽到她在哭,嚇了一跳,趕緊跑了進來,生怕她出了什麼事。
蘇嬈娘起身,扭過頭,冷若冰霜地看著他。
見她的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連鼻子都哭紅了。傅天佑連忙坐過去,摟著她的肩膀,放柔了聲音詢問:「怎麼哭得這般傷心?發生什麼事情了?跟我說說吧。」他擔心再這麼哭下去她會哭壞的。
他還問!他不主動跟她交代不說,還理直氣壯地問她怎麼了。蘇嬈娘覺得自己太小看傅天佑這個人了,看他這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若不是自己親眼看見那一幕,打死她都不會相信他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傅天佑見她臉色不對,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試探性地問她,「嬈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一定改,你不要悶在心裡不說,好不好?」你還裝,你再裝呀!蘇嬈娘忍不住怒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