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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8:59:01 作者: 白日上樓
    他手搭在門上,只抬頭往裡看了一眼,廓形黑色大衣,裹出高瘦身量,裡面是鐵灰銀西裝,只一條銀灰紋領帶,明明是極低調的沉色,卻在他琉璃色眼珠輕輕掃來時,有種華麗的矜貴。

    令人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到底是衣襯人,還是人襯你。

    屋內靜了靜。

    來人聲音才響起:「不走?」

    呵的氣也是白的,落在他眉眼。

    蘇靨星笑起,帶著點調皮的得意。

    眼前這個人啊,是她的。」走啊。」

    她說。」走吧。」

    他說了句略略廢話,便張著門,一副紳士做派的模樣,等著那雄赳赳氣昂昂的嫵媚女孩過去。

    兩人的大衣錯落,又分開。

    而後,他便跟了上去

    只那紳士風度,也未完全盡到位。

    江霂搖頭笑了笑,一拍又傻在那的憨仔姑娘:「還不走?」

    林垚」哦」哦」了兩聲,才想起:「走。」

    慕黎提著珍珠,眉眼看向透明窗外那走得分外近的兩人。

    冬風啊。

    那樣颯冷。

    她低垂眉,一隻提著小提琴箱的手避開要替她提箱的工作人員,往前走了。

    *

    蘇靨星這回坐了節目組安排的車廂車。

    加長型林肯,這次像一次性運小豬仔一樣,將一幫嘉賓們往外運。

    嘉賓們個個衣冠楚楚,仿佛要參加名流貴胄的酒會似的打扮,只挺直了背脊,坐在那沙發的皮軟座上,絲毫不敢鬆懈,生怕折了身後的禮服。」到底要去哪兒呀。」

    林垚忍不住問。

    那細脖子、細腦袋的主持人小新卻偏偏嘴巴跟拉鏈了一樣,什麼都不透露,只拉著一群嘉賓東扯西扯,做遊戲。

    蘇靨星手支在下巴上,一會看一眼旁邊的陸野。

    他人實在高,兩條腿支在座位上委委屈屈,只也不說話,一雙桃花眼彎彎,時不時落到蘇靨星眼間。

    兩人便似將分又未分開的蝴蝶,時不時看一眼彼此,又時不時分開。

    加長林肯開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

    地方很安靜,連交談都壓著,蘇靨星下車時還不大習慣

    明星嘛,總習慣了到哪兒都驚嘆一片,熱熱鬧鬧。

    此時這地方的人,卻個個都穿著正式,見他們一幫人來,也不見興奮模樣,只多瞥了兩眼。

    有一頭髮花白的老人過來,帶著點微笑,將他們引入一個音樂廳。

    蘇靨星進去,才知,節目組是要給慕黎舉辦一場個人獨奏會。

    她抬頭,望著那上面的橫幅,以及旁邊立牌上,慕黎握著小提琴,披髮端雲的秀美照片,什麼都沒說,只徑直找了個視野極佳的好位置。

    林垚走到她身邊:「星星,你不生氣麼?」

    蘇靨星挑眉。

    她眉目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此時清澈得像一汪泉,令看到的人都不禁自慚形穢。

    她問:「為什麼要生氣?」節目組……」

    可沒安排你音樂會啊。

    林垚為蘇靨星不公,蘇靨星卻只是眉眼彎彎:「慕小姐可是柏林愛樂的首席提琴手,既然有幸現場瞻仰,當然要好好聽咯。」

    她一副天生該如此的模樣,半點不見勉強,表情純然。

    林垚這才所覺,自己是一腔污濁,才如此想了眼前人。

    這人擁有一顆純然的音樂心。

    哪怕對著情敵,也能安靜下來,認真聽一場對方的音樂會。

    一道身影往她旁邊,林垚下意識讓過,就見那全場最英俊的男人理所當然地坐蘇靨星旁邊,兩手搭膝,大衣疏疏。

    也一副認真模樣,端得是好風度。

    這時,音樂會燈光」啪的」暗下去,只留舞台上那一束瑩白燈光。

    林垚忙找了個地方落座,目光隨著那站起的慕黎

    慕黎握著小提琴,往那舞台正中央而去。

    於是,所有人坐在那,安安靜靜地聽了一場音樂會。

    安然,純淨。

    慕黎的小提琴音不愧是愛樂首席,曲折,悠揚,又仿佛帶著無盡渴望的生命力,落到人耳里,是一場極致的享受。

    尤其她脫了外套,一襲純白公主裙在那,晶瑩指尖在琴弦間不斷跳動,眼睛直直落向舞台暗處某個地方

    她眼睛始終未移開,那琴弦在她指尖,如一曲心之衷曲。

    如泣如訴,如幽如怨。

    蘇靨星坐在那,只覺自己仿佛也被她眼睛所指、所看,半點動彈不得。這樣厚重的情絲,這樣真摯的愛意,如醇、如酒,似蜜、似糖,這樣得動人。

    她看著舞台中央的女孩,以及最後一曲彈完,女孩眼瞼流下的一滴淚,心想:果真很美。

    連她都忍不住動容,陸野…那個直面這樣愛意的人,又該如何呢。

    黑暗中,蘇靨星看向陸野。

    他似察覺到她視線,轉過頭,蘇靨星能感覺,他眼睛輕盈落在她臉。

    似感覺詫異,他突然伸手。

    蘇靨星只感覺臉頰一涼,他手已拂過,帶著點笑的意味,聲音也輕:「怎麼哭了?」

    蘇靨星這才發覺眼前迷糊。

    她眨眨眼,極力眨去眼底淚,抹臉,倔強道:「才沒有。」

    他才一笑,也不見反駁,一隻手卻伸過來。

    借著黑暗,他十指扣入她指尖:「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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