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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南音沒被侍女驚著,倒因秋均的動作訝然不已。在她的身側,綏帝稍稍收回了腿,只差一瞬,他就把秋均給踹了出去。
「秋均……?」遲疑問她。
身側有人迅速擒住那名侍女,再觀她面上被倒的藥粉,發現是一種烈性迷藥。倘若吸入口鼻,不出幾息就會暈倒。
正如現在已經閉上眼的小侍女。
這是康王交給秋均的,知道秋均的座位離皇后極近後,他希望秋均能夠助他一臂之力,對皇后做些甚麼,讓綏帝心神大亂最佳。
秋均起初慌亂不已,不明他意,親眼見過今夜大宴上關於皇位的種種爭論,方知康王野心。
如果要排一個,不願擁護康王繼位的人員名單,秋均絕對位居前列。作為親王,康王已經擁有了讓秋均無法拒絕的權力,他再為皇帝,秋均無法想像,自己要如何才能離開他的手掌心。
面對冷冷看向自己的綏帝,秋均強忍巨大的畏懼,噗通跪在地上,雙手奉上藥瓶,將康王囑咐的話,交代了清楚。
秋均說:「陛下,娘娘,其實王爺在封地養的私兵,早就超過了朝廷規定的數量,他們……」
自己的老底已經被秋均交代了一部分,康王一無所知,他在關注殿中戰局,同時用眼神示意幾個官員。
那是他埋的暗手,如今的身份是綏帝的忠臣,為的便是在關鍵時刻給綏帝一擊。
可他幾番暗示,甚至他的私兵都製造了幾次機會,那幾人竟然置若罔聞,和其他人一樣躲避暗箭大刀,和他完全沒關係的模樣。
康王心中一緊。
突然間,皇宮某處火光沖天,將半邊夜空映成明鏡。他們在大殿中,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說出方向,康王愕然無比,那正是他們所挖暗道的位置。
他的人,都在通過這條暗道來增援。因為在這之前,皇城的戒備實在太森嚴了,只能埋伏在下面。
各種情緒交雜,康王的臉色徹底沉下,兀自思索對策之時,韓臨不知怎的殺出了包圍他的圈子,持大刀直朝康王而來。
頭頂一抹寒光,康王只來得及隨手拿起長凳阻擋。哐當,長凳被一劈為二,他虎口震得發麻,急急後退,刀柄隨之落在他身側的地面,竟把光滑的石磚也劈出裂紋。
韓臨猶如迅疾的閃電,康王退到哪兒,他就緊黏到哪兒,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雙眼都因見血而赤紅起來。
「擒賊先擒王?」隔著重重血霧,韓臨的臉猶如鬼魅,「康王,這招對你也一樣罷?」
「韓臨!」康王低低斥聲,仍試圖掩蓋,「這些人與我無關,你別亂來,快去護駕!」
這句話,如今還能騙到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見韓臨竟是動了殺機,而上首沒有一點阻止的意思,康王真正慌亂起來,開始隨手扯過身邊的人擋刀。
韓臨目中閃過不屑,這個康王,根本不配和二哥做兄弟,更沒有資格和二哥爭。
一直以來養尊處優,深居書房籌謀的人,如何能和真正上過戰場的殺神抗衡。
康王預想中的情形沒有出現,反而是自己快被擒住,瞥見不遠處的舒真闊可汗,他急得大喊,「可汗,救我——」
舒真闊可汗亦是悍猛無比的大將,場上恐怕只有他能夠牽制住韓臨。
他實在沒料到,韓臨不去保護綏帝,竟發瘋般來砍自己。
舒真闊可汗雙手攏袖,在大綏侍衛的保護下安然無恙地觀戰,聞言好像只聽懂了可汗二字,還問身邊的譯官,康王對著他們喊甚麼。
這位可汗分明是懂一些長安官話的。
康王心越發的沉,許多事都脫離了控制,他再度大喊,「韓臨,我有太()祖遺物在手,你安敢放肆!」
韓臨動作還真放緩了些。
康王急急從暗袋中取出錦盒,手在裡面摸索,待摸到繩絡,忙把東西扯了出來,「紫玉花在,即便是死罪也可赦免,真相尚且不明,你豈可對我動手?」
因天生腿疾,康王從未練過武。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文士,不擅騎射武功,拼盡全力逃命了十幾息,此時已是氣喘吁吁。
再觀周圍,康王妃竟不知何時已帶著世子站到了安全的角落。剛才眼睜睜看著他遇險,竟然都不曾喊人幫忙。
韓臨發出震天的一聲嗤,「紫玉花,太()祖遺物?你是指這隻豬?」
甚麼豬?康王定睛一看,才發現繩絡上串的哪是甚麼晶瑩剔透的紫玉,而是一尊憨態可掬的小金豬。
金豬咧開的笑容,仿佛在大喇喇地嘲諷他。
因對秋均信任無比,當時開宴在即,康王拿到錦盒後不曾驗過,直接就塞進了內袋中,沒想到竟是被調包的豬。
秋均、秋均!!!
康王目眥盡裂,這一刻才真正有了心神俱滅的感覺,猛地一扭頭,看向了秋均的方向。
那裡沒有了他熟悉的身影,而皇后,仍好端端地站在綏帝身邊。
一口血慢慢從唇邊溢了出來,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鐵哨,顫唇吹響。
尖銳的哨聲響徹天際,所有在圍攻綏帝和其他眾臣的刺客動作齊齊一滯,下一刻猛地轉身,如潮水般朝康王的方向湧來。
康王閉目,任由自己被重重護住。
到這個地步,他失敗後再想掩飾太平,已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