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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全英在旁邊瞪大了眼,這、這……怎麼還耍賴皮呢?這可不是皇后娘娘的性子啊。
綏帝卻沒任何不悅的反應,甚至微微挑眉流露笑意,松松往後靠在隱囊上,無比閒適的模樣,好整以暇睨向南音,「再多悔几子也無妨。」
擺明了瞧不起人。南音氣悶之下,還真就悔了七八子,試圖找到生機。
當然,生機是尋不到的。她被連著十幾局殺得落花流水,直到燭火燃起,還有點呆的模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輸得那麼慘烈。
饒是再嫻靜如水的性子,在接連經歷了這麼多局慘敗之後,也要惱怒。
許是不想讓宮人們見到她這丟臉的架勢,綏帝早體貼地揮退了眾人,如今只有他們二人對坐在這兒。
南音忽得隔著棋盤往前栽,埋進綏帝胸膛,聲音隔著布料傳來,「先生欺負人……」
「哦?」綏帝雙臂稍稍用力,就把她整個抱了過來,抱小孩兒般拍了拍,極為享受她難得的撒嬌和耍賴,「莫非這棋局對弈,還有不可連續贏十餘局的規矩不成?」
「自然沒有……」南音輕聲試探,「可是,我和先生關係不同,難道不能有小小特權?」
綏帝這回是真笑了出來,起初是在喉間隱有聲音,而後朗笑出聲,叫他懷裡的南音身體也跟著震顫,「自是可以。」
他像是調侃,又像是單純說實話,「早如此說,我如何敢贏皇后?」
南音因他的話臉紅了下,雙頰微微發燙。
她方才被殺得太慘,一時氣血上頭,竟做出了那些耍賴的舉動,叫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先生不以為忤,反而縱容。在他面前,好似當真不用那麼溫柔懂事。
她不想放棄難得的機會,起身回座,重新收拾棋局。在綏帝放洪水的情況下,終於勉強以一子勝出。
縱然知道是假的,她也高興得雙目湛然流光,「贏了先生一局,是否可以向許多人吹噓?」
綏帝頷首,「朝中至今無人能贏我。」
換而言之,那就是朝中百官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南音好歹還有理智,不會真把這事當做談資宣揚出去,那才是真的丟臉。
她主動踮足,在綏帝唇上印下淺淺一吻,眨眼道感謝。
這樣小小的心意不夠洶湧澎湃,但也會讓綏帝滿足。他抬手拍了拍南音腦袋,從她的眼中,再次看到了絲絲熟悉的光芒。
那是南音與他初相識時,即便隔著目中白翳也能感覺到的一種輕鬆怡然的光芒。
數日前,和她說過那些話後,他從未再有過類似的隻言片語,而她卻一如既往聰慧,每一日都在悄然有著新的變化。
他最希望的,還是她不再一味考慮他人,滿足他人的要求。
「時辰差不多了,傳膳罷。」
因帝後二人都不尚奢,膳食一般以精巧、適量為主。御廚們不敢因此怠慢,便每日變著法子把尋常的東西做出花兒。
南音夜裡習慣少食,碗中只盛了些許白飯,慢慢用著,須臾輕聲和綏帝道:「我預備五日後在竹林附近的明月樓舉宴,帖子已盡數發下去了。」
綏帝頷首,不置一詞。
待膳畢,他道:「既拒了全英,便邀母后一同參宴罷。」
她畢竟是初次在諸位夫人女郎面前露臉,因種種緣由,還是由太后陪著更為妥當。
南音這次沒有拒絕,細思過後親自去鸞儀宮請崔太后,自是被爽快地應下來了。
但可惜,計劃往往不及變化快,就在宴會事務一應準備俱全,只待第二日時,鸞儀宮那邊傳話,說是太后的頭疾犯了,這幾日恐怕難以下榻。
頭疾是太后的老毛病了,她年紀不算大,但許是早些年在後宮耗費過多精力的緣故,落下這麼個病症,無法根治,不定時就會發作。
南音再次趕去看望,侍奉太后用過湯藥,對於她的愧疚也安撫道:「無事,我一人也可以。只是少了母后蒞臨,這場宴會難免遜色許多,這確是憾事一件。」
太后被她逗笑,「油嘴滑舌,我將挽袖送去給你使喚,可行不行?」
南音露出笑容,「長者賜,不敢辭。母后好意,我只能領受了。」
她這坦然的模樣讓太后微微一怔,感覺有哪些地方不對,又好似只是尋常。沒琢磨出甚麼來,便最後拍了拍她的手,「記著,有我和陛下為你撐腰呢。」
「是,南音明白。」
……
翌日,宴會如約舉行。長安城中凡接了請柬的,無論想不想參加,都不可能明面上拒絕。
於是個個精心準備了番,遠遠看去,衣香鬢影,頗有百花爭奇鬥豔之勢。
其中不乏部分愛慕天子又家世出眾的女郎,意圖與這位新任皇后較一較風采。
對於這些出身不凡的女郎而言,她們的想法和王旻出奇一致,皆認為天子是因著與世家鬧不和,又不想外戚勢力過大才選的這麼一位皇后。
至於那些「得遇慕氏,方知朕塵緣未盡」的話,她們亦表示理解。朝代更迭之際,哪個想奪位的人不得有些天選之子的神乎其神的傳言,此舉類似,不過是陛下為新後造勢而已。
能有幾分真心?她們根本不信。
鄭瓔與趙斂冬亦隨母親而來,她們偶爾聽到幾句旁人的低聲議論,俱是為好友憤怒,「她們怎敢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