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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畢竟,在她心中綏帝一直是個威嚴不容人有絲毫冒犯的君主。

    「他們對我如何,都無所謂。」綏帝握住她沒受傷的那隻手,「但你盡可隨心所欲,凡有不喜之人,不想做的事,我都會為你掃平。不管太后,或是其他人對你說了甚麼,你只需在意我。」

    他說:「南音,我無需你做一位賢后。」

    身前身後名,綏帝從來不在乎。他心知自己有些事做得的確殘暴,百年之後,在史書上不一定能留個好名聲,可那又如何?

    唯獨一個南音,他決不容許任何人冒犯、傷害。

    他淡道:「如若再有下次,有人如此冒犯你,我會直接殺了。」她再相勸也沒用。

    南音直接呆住,不知怎的,身體輕顫起來,被綏帝擁入懷中。

    這個胸膛給了她巨大安全感、任她依賴,依舊很熟悉,同時因這番話語,還摻雜了點點陌生。那點陌生有些許令人懼怕,更多的,還是靈魂上的震顫。

    「可是我……」她不知如何回應綏帝的心,平生從未覺得如此嘴笨,不知為何,胸中極熱,有種甚麼東西從眼中滴落的感覺,「我不知要如何當好一個皇后,先生,我……」

    綏帝抱著她,給予她答案,「站在我身邊,與我同行,即可。」

    這樣就好了嗎?

    憑一個她,這樣就可以嗎?

    南音不知。

    她想起了許多,想起立後時綏帝在朝堂上力壓反對之聲的舉動,想起大婚前為平息流言綏帝的種種手段,更想起太后對她的殷殷囑咐。

    她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小娘子,有幸得天子垂憐,若再不做些能夠匹配這個身份的事,如何能夠回報帝王的愛重?如何能夠讓天下人不再質疑君王?如何能夠安穩站在他的身邊?

    韓臨喜愛她堅韌不拔,太后欣賞她寬和大度,在他們的眼中,南音能夠找到自己被喜歡的緣由。唯獨一個綏帝,她完全不知先生為何第一眼就愛上自己,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執著,令人戰慄,也令人不安。

    如果說只是因著容貌,她不想將先生看得這麼膚淺,可是……

    她只能將世人喜愛的、欣賞的品質發揮到極致,她不想讓綏帝因她被世人看輕,更不想失去日後陪伴他的資格。

    大婚當夜,太后叮囑過那些話後,南音特意去看過一些史書,追尋那些賢后事跡。

    曾有位開國之君,他的元後與其同甘苦共患難,親自為夫君招納賢士,為此被其辱罵欺凌也不在乎。缺衣少糧之時,甚至主動將自己和兒子的口糧衣物分給那些心腹謀臣的家眷,使他們倍感動容,愈發忠心。

    南音深以為,自己即便做不到這般地步,也該朝這個方向努力。

    太后年紀漸長,囿於身份,無法作為賢內助幫綏帝和那些大臣內眷打好關係,南音便努力去做好此事,提前熟背這些人的姓名,熟悉畫像,理清其中的利益關係。

    這些雖然不是她喜愛的,但為了先生,她原意去做。

    先生卻為此發怒,告訴她,無需如此。

    南音因綏帝的話震動之餘,亦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一月婚假的最後一天,因南音的手傷,綏帝未再縱慾,難得梳洗後就靜靜擁著她,輕柔撫過她的長髮,陪她看書,為她講解。

    月光如水,順著窗欞傾斜到地面,無法透過厚厚的帷幔,但在床榻下鋪了一地銀霜。

    戌時,燈盞盡滅。

    綏帝依南音所言,沒有徹底拉上帷幔,擁著她躺下,讓她背倚自己胸膛。

    縮在他懷抱支起的避風港中,南音仍無睡意,眼眸不知不覺凝視月光許久,那裡面儘是迷惘、不解。

    作者有話說:

    賢后從來不是我對女主的要求,也不是她最終的人設

    但我認為基於前文的描繪以及其他人對她的希望,這是她目前會有的表現

    本來打了很長的話想幫她解釋,但又覺得文里都會體現出來,不用說太多

    大家都是希望他們會更好而提出的建議,我都有仔細看,不過這本女主一直就是成長型的(陛下也是,但他的比較隱晦),有些必要的劇情還是會存在

    本質還是本小甜文啦,看以往那些文,我從沒為難過自家女鵝,現在也不可能

    第68章

    梅雨紛紛, 水流匯聚在殿頂,順著琉璃瓦滴滴答答下墜。雨打芭蕉,每片綠葉得到滋潤, 恣意地舒展開來。

    挽雪用小勺點點壓平香粉, 合上爐蓋,透過珠簾遙望了眼仍在書案旁一心一意揮毫的皇后,慢慢退出內殿。

    「娘娘還在作畫嗎?」紫檀輕聲問。

    挽雪點頭,抬手將長頸白瓷瓶中的花兒換了個方向擺放, 問道:「你們服侍娘娘多年,可知這是娘娘的習性?」

    她有此問, 是因從最初她服侍這位皇后以來,就甚少見其有散漫的模樣。大婚前認認真真學禮儀、明規矩, 入主後宮後兢兢業業熟悉宮廷內務,張羅諸多事宜, 且處事公正有度,使人心悅誠服。

    不說其他,單這股勁兒,就足以讓挽雪敬佩, 心道陛下真是為自己選了位賢后。

    但這七八日以來,皇后娘娘心中那股氣好像突然泄了許多。那日,似是與陛下發生爭執,在陛下恢復早朝的第一日,竟破天荒地在榻上躺了一個上午,未做任何事情。

    起初她們以為是與陛下鬧脾氣,又或是不習慣沒有陛下陪伴的時刻, 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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