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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紫檀沉穩細心,琥珀膽大護主,她們倆本就對南音忠心耿耿,經挽雪調()教後,行事也慢慢學會揣度,不復從前的青澀稚嫩。
本來,崔太后也為南音選中了一人,但和挽雪比起來顯得不夠老練,便轉而令身邊嬤嬤給南音多挑了些尋常得用的侍女。
從太后到皇帝,對這位即將進宮的皇后無不重視,被派遣而來的人自是侍奉得愈發用心。
穿戴過鳳冠霞帔,試過妝容,挽雪和崔尚宮再令人一一給南音卸下,扶她轉至浴桶,服侍她入浴。
即便與紫檀琥珀關係親近,沐浴擦身這等私密之事南音也一向自己做。起初挽雪要命人服侍時,她羞澀不已,挽雪勸道:「娘娘貴為一國之後,尊比天子,受人服侍乃天經地義之事,此為妾等本分,亦是規矩。若因娘娘一時體貼,叫妾失了體統,宮規便會亂套,實在不宜。侍奉娘娘入浴,與侍奉娘娘用膳、出行,並無不同,不必羞澀。」
南音向來善於聽勸納言,強迫自己接受幾次,便慢慢適應了。
類似的小事還有許多,經挽雪勸說,都慢慢有所改正。
但也有南音深覺不喜的規矩,譬如宮規中對侍女侍奉尊主時的行、跪、坐皆有堪稱嚴苛的規定,琥珀因給南音遞瓜果時未雙手奉上,而是單手侍奉,便被挽雪當場打了手心,罰她用雙手將果盤捧過頭頂,站立一個時辰。
南音只看了會兒便叫停,面對挽雪講出的道理,頷首道:「規矩向來由人定,在我看來,琥珀既無不尊不敬,也無散漫,如果非要從這等無傷大雅的小細節中揪錯嚴懲,那並非嚴謹,而是苛刻。譬如治國,亂世方用重典,如今大綏太平,陛下不推崇酷刑,後宮中也不該定這等為難人的規矩。」
她笑了下,「太后那邊,我今後自會去說。」
挽雪詫異,對上這位新後的認真神色,半晌點頭,「娘娘有令,妾自然無不聽從。」
她規矩教得嚴,自是因為來時全英有所囑託,請她給皇后身邊的人好好立規矩。全英特意與她說,皇后心軟,更要管束好娘娘身邊侍奉的僕婢。
畢竟立後之時,這位就因家世不顯被詬病過,如果日後因身邊人不懂事而鬧出笑話,便是丟天家的臉面。
挽雪起初也以為,皇后深居閨中,是個柔弱心軟的小娘子。經了這一遭,才知曉原來這位娘娘胸中有章法,只是平時鋒芒不顯罷了。
私底下,挽雪同崔尚宮誇讚,「娘娘大方聰慧,溫和良善,卻自有鋒芒,短短時日便已有了國母風範,是我大綏之幸。」
崔尚宮和南音相處得沒那麼多,她大都在忙碌大婚禮節之事,聞言雖未眼見為實,但因了解挽雪,看待南音的眼光便也不知不覺轉變許多。
此時共同服侍南音沐浴,崔尚宮持水瓢舀起熱湯,從南音肩頭淋下,水珠慢慢從凝脂雪肌滑落,只留下一層淺淺水汽,不由稱讚,「妾曾侍奉先帝後宮,諸位娘娘為使肌膚細膩,夜夜用牛乳花瓣入浴,花大價錢從太醫那兒買香膏製法,千辛萬苦方有成效。娘娘卻是天生麗質,一身冰肌玉膚,叫人歆羨。」
南音彎眸,「應是我母親之故,她才是真正天生麗質。」
崔尚宮頷首,「還是上蒼賜予,等閒學不得。」
她們閒聊間,挽雪輕輕擦拭過南音背部,因知曉南音性子,並不在前胸過多停留,都是淺淺帶過,略有感覺,心中暗道:娘娘巫峰雪白柔軟,形狀姣好,但應仍在生長,不知平日是否有不適,回頭得私下問問。再者那些高門士族之女,都會外用香膏按摩保養,需得也為娘娘尋來秘法才是。
挽雪神色不變,南音自然不知,她已經替自己考慮到這麼隱秘的問題了。
侍女又往桶中倒入些許熱湯,南音大半身子浸泡其中,渾身暖洋洋的,困意漸生,趴在桶邊沿昏昏欲睡。
「娘娘。」面前忽得出現一本書,其後是挽雪淡然的臉龐,「妾想,應無人教導娘娘大禮之事,便特備了這本書。」
一觸及封面,南音瞌睡都驚飛了大半。她呆了呆,伸出濕潤的手掌接過,鎮定地翻開。
不可在挽雪面前露怯。南音告訴自己,不然她又有大堆道理要講了。
這是本教導男女敦倫之事的書,貼心配了許多繪圖,畫得並不細緻,主在意會。饒是如此,也足夠令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臉紅心跳。
「嗯……」儘量不那麼快地翻了大半,南音合上,「我已大致知道了。」
挽雪道:「陛下偉岸有力,娘娘嬌小柔弱,且仍在長身子。明晚行大禮,娘娘務必請陛下憐惜,以柔克剛,便能少受些傷,等時日長了,適應之後方能放縱。」
甚麼放縱不放縱的……
南音面頰都要燒起來了,又不好說挽雪言語孟浪,畢竟人家是在正經教導,純粹為她著想。
說起來,挽雪自己也還是個年輕姑娘,說起這些竟出奇得淡定,比好些嬤嬤都要冷靜。南音深以為,應該給挽雪多發些俸祿,無論哪方面的知識她都能教。
崔尚宮見之輕笑,出聲道:「交待這些已夠了,陛下愛惜娘娘,也有人教導叮囑,不會如何的。」
挽雪頷首,同她一起再扶南音起身,「明日寅時便要起榻,娘娘早些就寢,方能容光煥發。」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南音雖慢慢喜愛上了挽雪為人,亦敬佩她年紀輕輕便有不動如山的從容風範,但有時候挽雪說話,還真是叫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