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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即便她可以多留一段時日, 也終有分別之時,她不可能貿然把外祖母她們帶去長安。
「路途遙遙,先生別只顧趕路,更要保重身體。」
綏帝點頭,凝視她片刻。
馬兒打了個響鼻,不耐地尥蹶子,綏帝抬手撫了下,讓它安靜,忽然道:「溫子望會到長安經商。」
南音訝然,「表兄從未說過。」
「他經商有道,亦有俠義心腸,帶領商行近百商人向國庫捐贈。我已下令,凡溫家商行之人在長安從商,皆有優待。」
揚州經商的優勢在於漕運,來往交通便利。長安的優勢則在於身為國都,各族行商來往多,且有諸多世家大族在此,權勢是其他地方難以相比的。溫子望的打算不是直接棄了揚州,而是逐漸把生意做大到長安。
如果他真有這個打算,等生意上的局勢穩定下來,應也會把家人帶過去。
想通這些,南音雙眸湛然亮起,直直看向綏帝,「先生的意思是,日後溫家也會搬到長安?」
綏帝頷首,「短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
他和溫子望已達成交易,官府為他行方便,溫子望則與皇家聯手,利益分成,互惠互利。
如今大綏各地許多生意還是為世家壟斷,除卻鹽鐵等禁止民間經營,絲綢、字畫、糧食等容易獲利的生意,背後都是各大世家在掌控。
當初登基時綏帝借力握住了兵權,如今需要的則是銀錢。溫子望為溫迎遮掩之事其實做得很漂亮,若非綏帝手下能人眾多,也很難發現他的動作。
注意到此事後,綏帝暗中將溫子望調查了番,發現此人是個經商天才,如此,他想做的事也立刻有了人選。
這次揚州一行,可說是收穫頗豐。
這些話猶如強心劑,瞬間就給南音注入了力量,「我回去就問表兄,如果為真,外祖母定高興極了,她近些日子都不大舒服,總犯癔症,我……」
注意到綏帝目光,她的話語戛然而止,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下眼。
分明是給先生送行,反倒要先生來安撫她。
綏帝不以為意,半月後南音即回長安,他不至於這麼點時間都要和溫家去爭。
何況讓南音回揚州探親,本就是為了滿足她的遺憾。
說完這些,他示意內衛將南音送回馬車,自己則在原地望了會兒,轉身跨上駿馬,疾馳而去。
……
溫子望給予了南音肯定回答,他道:「其實家中早有這個意思,年前長安那趟,我順便看了各大商鋪,回來和爹商量過,本是預計三月就能過去。但如今揚州不定,需延期兩到三月。」
他笑了笑,「祖母那邊,但凡她身體康健,願意離開揚州,等生意穩定了,我們自是會一同接去。」
有了這話兒,老夫人哪有不願意的,在南音輕言細語的講述下,連癔症都好了許多,連聲答應會好好養病,爭取早日搬去長安。
老人家通常戀舊,不願遠離故土,她卻沒這個顧慮,說自己本就不是揚州人氏,同樣是遠嫁而來,很願意隨家中小輩搬遷。
「樹挪死,人挪活。」溫大夫人寬聲勸慰,「母親要養好身子,到長安去,自能時常見著南音。」
老夫人點頭,說了沒兩句,她又有些神智錯亂,不過病症比前幾日已好了許多。
即將離開揚州的離別愁緒一掃而空,最後半個月,南音除卻偶爾和趙斂冬等人出門遊玩、採買禮物外,又重新拾起了作畫的技藝。
努力回憶阿娘的模樣,南音一連給母女倆作了二十四幅畫,卷進畫筒中。
她想了想,將畫盡數交給了溫子望,請他每月給老夫人一幅,待畫看完,約莫便能重聚了。
「南音這是在暗示我兩年內必須將祖母帶去麼?」溫子望調笑了句,很快認真著人將畫收起,應下她,「即便我不在家,也會著人辦好此事。」
說罷,他撩了眼屋外,檐下守著他的兩個長隨,長廊空寂,無人來往。
溫子望起身,將最後一扇窗大敞,廊下的風瞬間穿入,將他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思來想去,我認為有一事,還是要與你說。」溫子望轉身,就同南音立在窗邊,掐頭去尾,儘量簡短地將二叔溫迎背著他們和外人勾結謀利之事道出。
南音微驚,繼續等待溫子望下文。
「二叔不肯交待背後之人,但以他的膽子和手段,輕易搭不上那些人。」溫子望平靜道。
溫青並非善妒之人,但凡兄弟有才能,他不會霸著生意不放。溫家商行之所以是由大房父子掌大權,除卻長幼有序外,更多是因溫迎本身經商天賦平平。
他在商行既無決斷權,本身智謀也一般,那些人憑什麼找上他?
「我懷疑和康王有關。」溫子望一語落地,對上南音目光,神色毫不作偽。
短暫的震驚後,南音沉思良久,「表兄的意思是,讓我提醒陛下?」
溫子望搖頭,「此事只是我毫無根據的推測,含蘊和康王的這場親事,來得有些突然,然後就出了二叔的事……不管其中是否有蹊蹺,都不該由你或我,對陛下說道。」
綏帝和康王是親兄弟,萬一事實不是如此,就變成了他們挑撥天子和親王的關係。溫子望自己不會冒這個風險,同理,他也不會讓南音做此事,即便綏帝看起來再愛惜南音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