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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雖沒頭沒尾,但南音猜得出,大致是因為誠王和趙橫秋之事,對後面那句沒擔當的話並不了解,但對於她所說的人心易變,亦深有體會。

    兄長慕致遠就是最好的的例子。

    先生那樣行事堅決的人,也會變嗎?

    兩個小姑娘在馬車裡各有各的心思,倒是齊齊惆悵了會兒,連喧喧搖著尾巴的討好也不管用。等到用午食時,才被相如端的話移開了心神。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作為商賈雲集、奇珍匯聚的寶地,某種程度而言,揚州遠比長安城熱鬧繁華得多。據相如端所言,揚州金銀器、玉雕等物的製作工藝在大綏都數一數二,其他地方遠不可比。

    江盛在旁笑眯眯附和,「狀元郎此言不虛,在下每次給父母大人挑他們喜愛的玉雕,都要托人從揚州帶。」

    相如端補充道:「布料也是,時下流行的各種布料也大都是溫家所制。」

    這點江盛再度表示贊同,「溫家如今可是揚州第一皇商,富可敵國,此言不虛,不虛。」

    倆人一唱一和,把揚州城說得如仙境般,南音和趙斂冬都是甚少出遠門的小姑娘,聽了哪有不被吸引的,登時也想不起其他了,一路上就靠這二人變著花樣的描述來想像。

    及至轉水路,能看到沿途的風景更多了。往南去氣候漸暖,靠岸採買物資時,便有綠柳絲絛垂岸,水波蕩漾,碼頭邊人來人往,處處一派祥和氣息。

    趙斂冬道:「不愧是江南一帶,魚米之鄉,比其他地方都富足得多,也少有災情。」

    她是因聽說了其他地方的雪災,才有此感慨。

    江盛搖頭,「趙娘子是不見每年的汛期,若是再逢梅雨季節,為了保住這些臨岸的郡縣,往往要將洪水泄到附近的地方,有些村落不得不被淹。也幸好這邊不會缺糧,不至讓他們流離失所後又餓死。」

    也有泄洪不及時的時候,先帝時期,有一次揚州城都被水沖了大半,導致鹽場、糧倉都被淹沒,損失已不可計,賑災糧還要緊急從其他地方運,然而亦有不足。

    江盛從長輩口中聽說的此事,道那時河面每日都有無數浮屍,險些鬧起了瘟疫,他們江家全家都出動了,到處為人看診施藥,就怕引起這最嚴重的後果。

    太醫院院正會破格選他入太醫院,其中也有聽說過他家這一善舉的緣由。

    南音聽了沉默,太平盛世的表面之下的確不是全無波瀾,人禍猶可控,天災卻是最不可預料的,先生要管好、治好整個大綏,著實不容易。

    順水而下,江風拂來的春日氣息愈發濃了,每日客船停岸時,相如端都會著人給南音和趙斂冬二人帶花。

    每日簪花,不同種類、大小換了十二次後,南音倚在窗畔遙望北邊的方向,忽聽外面有人高喊一聲,「到了——」

    揚州城,到了。

    琥珀第一個抱起喧喧,蹦躂到南音身旁,「娘子,娘子,溫家已派人在碼頭上接我們了。」

    青姨輕斥她,「穩重些,別讓人看了娘子笑話。」

    話這麼說,她自己也有些壓制不住激動的情緒。一別近二十年,青姨跟隨南音的母親從揚州去長安,就再沒回來過。

    重回故土,最易令人熱淚盈眶。

    南音握了握青姨的手以示安撫,走到房外同趙斂冬匯合,依著相如端的指引,果然遠遠就看見了立在岸邊等候的一行人。

    乍看過去,浩浩蕩蕩竟有四五十人之眾。

    見其他人表示詫異,相如端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約莫有大半是來迎我的。」

    他高中狀元,相家和溫家定都是要祝賀的,這會兒就差沒拉出橫條,寫上「恭迎狀元郎」幾個大字了。饒是如此,這樣大的陣仗也引起了不少人圍觀。

    江盛瞬間想起甚麼,示意人取出帷帽給南音和趙斂冬,「岸邊風大,兩位娘子還是戴著帷帽為好。」

    南音說好,意識到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場景,默默地和其他人一起,和相如端保持了一定距離。

    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馬上隨南音去溫家,相如端仔細叮囑了身邊一個隨從,再對南音歉然一笑,理了理衣衫,從容步下客船。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形容的便是相如端如今的得意境況,他此前在揚州城就小有名聲,如今高中狀元歸來,被圍觀的一些百姓認了出來,歡呼更甚。

    但見他高冠玉面,紫袍倜儻,一派風流之態,趙斂冬予以肯定,「棠棠看上他,也有些道理。」

    南音笑,「可惜她沒瞧見今日盛景,待會兒表兄騎馬繞街的路上,不知會收到多少瓜果鮮花。」

    調侃了這麼幾句,一行人再往被引走許多人的碼頭上走,立刻便有久等的身影迎了上來,為首男子同樣俊秀非凡,唇畔噙笑,「南音。」

    正是此前去長安看望過她的另一位表兄,溫子望。

    他作為如今溫家大房的嫡長子、南音的表兄,親自來迎既表了家中對南音的重視,也很合禮。

    溫子望身側跟了五六僕從,另備了三輛馬車,準備很是充分。

    撩起帷帽,南音笑盈盈看去,「顯光表兄,許久不見。」

    揚州溫暖,她已換上稍厚些的春衫,一襲天水碧色的襦裙盡顯清美,眸光瀲灩,映入了滿目的江南春()色。

    溫子望早領略過這位表妹的美麗,此時仍被驚艷,更別說他身側的幾人,看了眼後齊齊低下頭,生怕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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