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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往往是前一刻他還在因綏帝的連番明策而敬畏不已,下一刻看到這條等待他們修建的長渠就又變換了心情,反反覆覆。

    綏帝倒是很坦然,不覺得這有甚麼特別的,或者說只要是為南音所做的事,在他這兒都有不同的標準。

    「不喜歡嗎?」他問。

    「很喜歡。」南音面上是發自真心的笑,綏帝見了,亦是悅然。

    她接著道:「只是讓先生費心了。」

    「不算費心。」

    想想也知道,費心的確實不能說是他,他只需下令即可。

    南音眸中含笑,不就那些事發表太多看法,有的時候,她也只想放鬆地享受他人的好。

    在綏帝帶領下,南音親手放了一盞小鹿花燈,據稱原型正是呦呦。

    她還從兩旁常青樹的枝丫上發現了不少東西,是綏帝給她備的禮物,都不貴重,但很合她心意。

    南音的腳步都變成了小女孩兒,蹦蹦跳跳,從這棵樹躍到了那棵,每一次都有驚喜。

    等到她累得走不動時,綏帝告訴她,那些禮物仍未尋盡。

    「難不成先生一路上都著人放了東西嗎?」南音隨口這麼說了句,沒想到竟得綏帝頷首。

    「……還是先生厲害。」

    她著實是找不動了,依舊很倔強地告訴綏帝,把這些東西繼續放著,等到她來日有空,定會回來全部找齊。

    綏帝頷首,「不急,日後自有大把時間來尋。」

    好像確實如此,南音暫想不到太遠,今夜她得到的驚喜太多,多到即便回了永延軒,眼眸仍止不住地完成了月牙。

    壺中茶水咕嚕嚕地冒起,侍女執壺為綏帝傾上熱茶,自覺告退。

    「這個時辰先生再喝茶,夜裡許要睡不著了。」南音提醒道。

    綏帝一頓,持杯的手停住了,嗯一聲沒有再喝,手指搭在杯沿,似在沉思某事。

    南音其實不怎麼困,她只是累而已,此時見綏帝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坐在一邊輕輕點了點拆下的一隻錦緞制的小兔。

    燈芯燃燒,發出細微的噼啪聲,久久再無其他聲音。

    終於,在燈影愈發暗淡之際,綏帝開口道:「在揚州至多待兩月,我便派人接你回長安。」

    兩月的時間,不長不短,南音不明所以,說了聲好。

    綏帝又頓了下,道:「你可喜歡椒房?」

    「……先生?」南音握住小錦兔,不知是不是聽錯了。

    掖庭椒房,后妃之室,但綏帝的意思,定不是簡單把她迎進後宮為妃。

    真正將話開了個口,剩下的就沒那麼猶豫了,綏帝定定看著南音,「封后的旨意,我已擬好,禮部那邊亦已在準備,只待你回揚州。」

    「你若有喜歡的布置,先和全英說好。」

    他的聲音,幾乎稱得上溫和細語,但在南音耳畔,每一個字都如擂鼓。很茫然地眨了幾下眼,仍沒反應過來。

    她是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可那也不是這樣的準備啊。

    等綏帝連喚了好幾聲,南音才回過神,「先生……是不是太快了?」

    其實她想說的是魯莽。

    綏帝卻道不快,這件事,從南音隨慕家人回去過年的那時起,他就在準備了。

    南音有很多想問,譬如先生為何會喜愛她、怎會封她為後、他要如何服眾之類,到最後,一個音節都沒發出。

    綏帝知道這話對南音而言也許有些突然,但於他而言,已是他能等待的最長時間。

    再長他也等不了。

    所以對於南音沉默許久磕磕絆絆問出的「已定了嗎?」,給予的也是不容置喙的頷首。

    南音早知他行事強勢,但放在她身上幾乎是頭一遭,還有些適應不了,此刻連尋常小娘子會有的羞澀都沒來得及。

    已是深夜,對於綏帝說的那些椒房、布置之言,她只能別開眼,輕聲回:「請容南音想想。」

    作者有話說:

    可惡啊,他要精心準備告白讓我抓掉了不少頭髮!

    嗚嗚嗚嗚女鵝拒絕他,狠狠拒絕他,讓他吃夠愛情的苦!【bushi

    第46章

    說是想, 其實不過是給自己多些獨處的時辰來適應。封后的旨意都已經擬好,似乎也容不得她有甚麼反悔之言。

    南音感覺自己在戒藥癮期間應是說過些話,做過些事, 可回憶時仍甚麼都想不起。

    琥珀正快樂地收拾行李, 對回溫家一事極為期待,紫檀走到她身側,提壺添茶,「娘子怎的一副愁思模樣, 捨不得離開嗎?」

    她笑著問出這話,見南音靜靜倚在引枕上出神, 故有此一問。

    「前些日子我在斷癮時,是否說過甚麼話兒?」

    紫檀被問住了, 輕聲說:「娘子每每不適,只留陛下在身側, 婢和琥珀她們從來不允侍奉。」

    南音記得,她清楚自己發作時的失態,不想傷到她們,看來問不出甚麼。

    她點了點頭, 多思無益,徒添心亂罷了,乾脆起身和她們一起收拾,邊說:「你們的衣物也要多收些,聽說揚州那邊兒已經暖和許多了,已經換上了春衫……」

    臨別前的五日時光,便如此緩緩淌過。

    在這期間, 又發生了一件震動朝野的大事。綏帝從江南道派往嶺南賑災的糧車在途中被劫了一半, 據稱是走到半路遇到嶺南那邊的劫匪, 數眾且兇悍至極,押運官未經風浪,竟被嚇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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