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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韓臨嘖了聲,「剛過完年就去遊學,未免也太好學了些。」
他道:「那些僕役、妾室、奶娘甚麼的就罷了,幾個盧家子……罷了,明日我親自率人去追。」
「將軍,這是甚麼……」意思?
最後兩個字,盧穎已經徹底不能說出口了,因為韓臨手中的大刀一揮,攜千鈞之力從他脖頸掃過。
骨碌碌——盧穎的腦袋瞬間和身體分家,雙目猶睜,滾向了庭院的幽深之處,惹得周圍的盧家人一陣驚叫。但這叫聲只是一瞬間,轉眼就被庭院中的其他甲士鎮壓下去。
雨水和著噴灑的鮮血,轉成淺淡的血水,緩緩在整座庭院流淌。
韓臨一甩刀,長靴踏在石道上發出驚人的聲響,每一次,便有數條人命流逝。
默然迅速的殺戮,他們要在天亮之前屠戮整座府邸。
與此同時,盧德容在一陣心悸中醒來,渾身大汗。
她這幾日都歇得不好,因此睡前服了藥,這會兒見天仍是黑漆漆的,張口喚人,「如今甚麼時辰了?」
又道:「怎的就你一個?」
「婢、婢不知啊。」貼身婢女帶著莫名的驚恐,「他們一個個出去後,就再也未歸了。」
大抵人在危險來臨前,都有種奇異的直覺,所以即便甚麼都不知,婢女和此刻的盧德容,都從心底冒出一種悚然之感。
她迅速起身披衣,「隨我去看看。」
還未走出院落的月洞門,她就知發生甚麼了,顫著身子步步後退,迎面走來的是刀尖滴血,卻猶如閒庭漫步的韓臨。
「你……你是何人?」盧德容在不遠處看到了大兄倒下的身影,驚懼交加,幾乎說不出話。
「何人,這位娘子便不用知了,反正在下也是奉令行事。」韓臨微微扯了扯嘴唇。
奉令,奉誰的令,天子之令嗎?盧德容腦海中下意識冒出這句話,此刻想不到世家和皇權的百年爭鬥,想不到他們家所做的種種惡舉,唯一能反應的,便是那件事暴露,陛下因此動怒了。
天子之怒,便是如此嗎?為了那一個慕南音,一個女子……
盧德容想哭哭不出,想笑更笑不出來,腿一軟,已然倒在了地上。
有人正要對她揮刀,寒光厲厲間,韓臨抬手止住,「這是盧家哪位娘子?」
副將拿名冊比對一番,又問過那婢女,嚴肅道:「應是盧家大娘子。」
韓臨「喔?」了聲,傾身而去,挑起盧德容下頜,就著月洞門旁微弱的燈光打量她。
盧德容顫抖地閉上眼,眼睫上滾滾落下的不知是雨是淚,好半晌,她聽到身前這位高大的將軍冷笑了下,「倒是好容貌,可惜有著一副惡鬼心腸。」
他道:「不用取她性命,我要留著給人出氣。」
作者有話說:
稍微查了下,對付世家最有效的手段除了科舉和普通的博弈打壓,還有個方法就是直接殺,簡單粗暴哈,歷史上不是沒人這麼做過,很少而已
但是咱們這位本來就不大正常,所以……也不要說甚麼太殘暴不合理的話哈0-0這也只是小說
想寫倆人大婚啦!還要一點兒時間,不過也快了快了
第42章
盧家整座府邸被屠戮殆盡之事, 在翌日凌晨被隔壁高家發覺。濃郁的血腥味沒有了雨水遮蓋,傳至高家,府內慘狀被高家派去查看的小廝看得清清楚楚, 當場發出一聲驚叫, 被惡鬼追逐般跑了回去。
據他說,盧府地面上的血水稠得幾乎流不動了,只透過大門的縫隙一點一點下滴,門內的場景宛如修羅煉獄, 遍布橫屍。
此事立刻驚動了京兆府和金吾衛大將軍,不多時, 連侍御史也匆匆趕至,見狀紛紛嚇得往上報。
不出半個時辰, 幾方都得到了宮中回復,震驚之餘, 又齊齊沉默了下去。其中京兆府另外得令,率眾衙役清理好盧府,不可影響附近百姓。
其實長明街住的哪兒有普通百姓,全是達官貴人。這些平日裡威嚴赫赫的高官, 看著從盧府拖出的一車又一車屍體,俱是面如金紙,有甚者直接嚇昏過去。
這些都發生在早朝前的一兩個時辰,彼時綏帝仍在永延軒陪伴南音。
斷藥癮的第十一天,南音雙目的布條被撤除,完全恢復了光明,但戒藥的狀況並未好轉。
她無疑比最初更能忍了, 常常在眾人未發覺的情況下獨自忍受那些顫抖和幻覺, 有時甚至用自殘來克制。
為此綏帝除卻處理必要的事務, 其餘時候都待在永延軒。他搬到了附近的一座小樓,步行而來只需半刻功夫。
天子的耐心和溫柔前所未有,凡永延軒服侍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更何況是切身體會的南音。
神智恍惚時,她慢慢很少說「先生最後也會不要我」的話兒了,只是依賴更深。恢復視力後沒有對驟然清晰的世界表示驚奇,反而常常用視線黏著綏帝,也不說別的,就默默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當然,一旦恢復了清醒,她又會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羞慚。
昨夜她明顯沒有睡好,噩夢連連,這會兒被綏帝擁在懷裡輕輕拍打了許久,才勉強止住輕顫,過了會兒又撲到榻邊幾度嘔吐,卻只能嘔出一些清水。
綏帝周身氣壓無比得低,在南音身邊依舊克制住了,毫不介意地拿帕子給她拭嘴,「吃些粥,過會兒喝碗安神湯再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