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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20:42 作者: 松下有鶴
    送人送到大門前,王氏才想起一茬,之前不是說太后派來的都是女官麼?怎麼今日卻是個內侍?

    多思無用,馬車以平穩又快速的速度在宮道上駕駛,不出兩刻鐘就抵達了宮門前,很快又有軟轎來接,「主子說天寒,讓慕娘子少走些路。」

    這樣的待遇,和上次進宮時是天壤之別,且行事作風也有所不同,要強勢得多。

    南音捺下心中的疑惑,又上軟轎。

    在她抵達宮門的同一時刻,崔太后也正在和綏帝說話,準確而言,是她單方面的勸諫。

    「哀家聽盧夫人說,陛下提前恢復早朝,就捋了盧家長子的職務,將他貶成了一個八品小吏,只因他在徵收賦稅時,不小心報錯了數?」崔太后斟酌語句,「這是否太重了?」

    「是多收了一成。」綏帝淡道,「朕行減賦之策,他卻悄然中飽私囊,朕沒罷他的官,已經是看在盧家和您的份上,網開一面。」

    崔太后覺得綏帝在講笑話,暗地裡多收賦稅的人不少,尤其是這些在當地盤踞百餘年的世家,敲打下也便罷了,哪至於貶成一個管馬場的小吏。

    「陛下大可明著說出來,懲戒他一番,他知錯了,日後就不會再行此事。」

    「這就是朕的懲戒。」

    崔太后語頓,忽的靈光一閃,試探道:「你不會……是因盧大娘子之事在遷怒罷?」

    綏帝望來,又不經意地移開視線,「她還不值得朕在意。」

    雖這麼回答,但崔太后莫名直覺,定是和盧德容有關,那日她提議讓盧大娘子為後,可是和陛下不歡而散。

    只沒想到還會有這等後續。

    她想了想,認真道:「就算和她無關,但他們畢竟和普通官員不同,陛下罰得這麼重——」

    「有何不同?」綏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他們莫非還能凌駕於朕之上?」

    很平靜的語氣,莫名讓太后也感到壓力,「當初你還是太子時,若非盧家和王家一力保你,太子之位早就被先帝給廢了。好歹有這份恩情,難道不值得你多擔待一些嗎?」

    「他們保的不是朕,而是士族,是所有世家的顏面。」

    太后皺眉,「你難道不也是出身士族,你的母后,還有哀家,都來自崔氏,還有……」

    「姨母。」綏帝打斷她,「朕是天子。」

    倏地,太后好似明白了甚麼,竟生出一股膽寒,「你、你是要……」

    「是。」綏帝道,「姨母要囑咐好崔氏,讓他們莫行差踏錯,不然即使是姨母您親自求情,朕也不會放過。」

    「你瘋了——」太后嘴唇顫動,「先帝掌朝十幾年都沒做到的事,你才登基三年,就想著要削他們的權了?又不是找不到平衡之道,經過先帝的事,他們本也低調了許多,早就不是當初那般肆無忌憚的行事了,為何非要趕盡殺絕?」

    綏帝不欲對她解釋,他有自己的諸多緣由,其中之一,就是要將所有大權盡攬掌中,令任何人不能再對他行事有所阻礙。

    太后卻覺得綏帝這模樣完全不像一個開明清正的好皇帝,和剛登基時的他完全不同,莫非他這些年是一直在收斂鋒芒嗎?現今又是因何事,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壓這些世家?

    「陛下,你會後悔的。」遲遲得不到回答,太后失望地道出這句話。

    綏帝不置可否,直到太后離去,也沒有再看她一眼,一直靜立在窗前,好像在看某處風景。

    颯颯凜冬分明已然遠離,如今即將回暖,可這周身依舊是寒意刺骨。

    他就這樣看了許久,直到全英的一聲通傳,「陛下,慕娘子到了。」

    綏帝嗯一聲,坐在位上,令他傳人進來。

    進入這熟悉的御書房,南音才知接自己的不是太后,而是綏帝。

    隨著腳步的前行,書房內的情形慢慢映入眼帘,她看見了在御座上凝望自己的綏帝。

    「南音。」他招手,「過來。」

    雖不知緣由,南音依舊慢慢走了過去,途中經過一個小階,綏帝騰然起身,伸手扶住了她。

    南音眨眨眼,抬首道:「先生太小心了,其實這個我還是看得見的。」

    她淺淺含笑的模樣已經許久沒看見了,依舊美如明月,周身好似散著柔和的光,很輕易就撫慰了綏帝心中所有的焦躁,讓他生出久違的滿足感。

    他忽然就著這樣的姿勢,俯身抱住了南音。

    「莫動。」他禁錮住南音,輕易止住了她下意識的掙扎,聲音溫和卻不容人反抗,「讓朕抱會兒。」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耍流氓

    兩章合一啦,補上了昨天的

    第36章

    綏帝的懷抱如高山傾覆而來, 清冽的氣息將南音整個人籠入其中。

    他強勢地禁錮住了她的動作,不讓她有絲毫掙開的可能,卻也沒有讓她有任何疼痛。

    能夠感覺到的, 是他沒有任何傷害她的意圖。

    下意識的掙扎無果, 驚慌的情緒逐漸緩和,南音試圖去理解他這突然之舉背後的原因,「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可要傳太醫來?」

    她到底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突然被一個成年男子以這樣親昵的姿態抱住如何會不慌張,只是因這人是她敬重的先生, 才沒有做出更過激的舉動。

    但南音雪白的頰已經悄然紅了大半,眼睫也在飛快地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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