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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8:17 作者: 維和粽子
輕而易舉的躲開匕首,計蒙對於這個突然變得剽悍的少女感到有些意外。
但還是笑著:「計姓不是大姓,不過,計和姬音似,而姬姓是國姓,你所想要刺的,是誰?」
蘇婉之霍然瞪住計蒙:「計大師兄,你不應該是很忙的麼?怎麼現在這麼有空來管一個僕役弟子?」
「被你看出來了?」計蒙眨眼,揉了揉眉心,「那我也不用兜圈子了,是韓師叔來書讓我代他照顧你,我欠他一份人qíng。所以為了我的人qíng,蘇師妹你稍微配合一點,至少在祁山的這段日子,裝你也裝的開心點。」
韓先立。
回想起記憶裡面癱臉的韓高人,蘇婉之實在沒想到他還會記得關照她。
可是,哥哥呢……
幾乎剎那,剛才那種沮喪的qíng緒再度來襲。
蘇婉之剛想垂下頭,計蒙湊近,微訝道:「原來你方才沒有哭。」
「我看起來很像哭了的模樣麼?」
計蒙頷首:「很像。」
被對方一瞬間破掉沮喪的氛圍,蘇婉之站起身,gān笑:「那多謝計師兄的關心了,我沒有哭,也沒有打算哭。」
看了看對方手工jīng細的靛青色紗衣,再看看自己身上布料粗糙的衣衫。
蘇婉之憤憤拍了拍坐下時沾染的塵土,轉身便準備走。
走了兩步,似想起什麼,又退回來,挑挑揀揀拾起一塊木料,抱進懷裡,拾起掉落在地面的匕首朝回走。
計蒙詫異,叫住她:「你要這木頭做什麼?」
蘇婉之腳步不停,齜牙咧嘴回眸:「我會裝的開心的,計大師兄就不用多cao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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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祁山地圖,照著地形一路摸到蘇婉之被分配到的院落里,剛放下手裡頗重的木料,就聽見房間裡寸步不讓激烈的吵鬧聲----兩個女子的爭吵聲。
「這是我鄧玉瑤的地盤,怎麼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也是我小姐的屋子,我小姐就喜歡這個被褥這個薰香這個擺設!」
「你這個惡奴!小心我把你丟出去!」
「你敢你敢!你丟我就叫人!我就哭!讓掌門把你趕出去!」
蘇婉之站在門前,手指觸上門板,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門板吱呀一響,裡間的蘇星一聽,頓時放下死死抱在懷裡的瑞金貔貅香爐,飛奔而出,狠狠抱住蘇婉之。
「小姐,小姐,蘇星擔心死你了!嗚嗚……小姐,以後你做什麼都帶上蘇星好不好,上次圍獵也是,這次也是,蘇星都快嚇死了……」
撲進蘇婉之懷裡的蘇星哭聲震天,沒多久就感覺到胸前一片濕跡。
蘇星哭了?
蘇婉之一愣,心頭有絲暖意隱隱dàng漾開。
她摸上蘇星的腦袋,一下一下的撫摸:「嗯,別哭了,小姐以後不會丟下你了。」
「……大少爺不在了,我好怕小姐也不在了。嗚嗚嗚……齊王殿下,不對,姬恪是個大混蛋!以前小姐還那麼喜歡他,可是他居然居然那麼對老爺和夫人……」
----大少爺不在了。
嗵。
有什麼狠狠的撞在了蘇婉之的心上。
自己猜測是一回事,然而真正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種刺痛一瞬間席捲了蘇婉之的大腦和心口,如果不是蘇星現在還抱著她,她只怕會痛的當場彎下腰來。
狠狠咬唇,唇上的痛混合著鮮血的滋味讓她稍微清醒一些,她壓抑住自己的qíng緒,因為她還有想要繼續追問的事qíng:「告訴我,我爹我娘怎麼了?他們有沒有怎麼樣!」
蘇星連忙搖頭:「沒有,沒有,老爺夫人沒事,只是齊、姬恪他彈劾老爺說老爺教女無方,老爺這幾日都被聖上下旨禁足閉門思過了。」
蘇婉之合眸,沉聲。
「我知道了。沒事了,別哭了。」
聞聲,蘇星抬起頭,看著蘇婉之淡然的神qíng,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心頭一慌:「小姐……你別這樣,你如果難過,就哭出來好不好……你這樣蘇星好害怕……小姐小姐……」
抬手摸了摸蘇星的發,蘇婉之輕聲笑笑,沒人知道她要多費力才能忍住讓自己笑出來。
「傻丫頭,我是真的沒事,你哭什麼哭,就給你小姐我丟臉。」
別哭了,是……沒什麼好哭的。
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指甲都泛起了駭人的皚白色。
哭泣……無非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在哭也挽回不了任何東西,是她之前太幼稚了。
因為年紀輕,因為自持有父母哥哥的照拂,因為膽子大,就敢肆無忌憚。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第二個蘇慎言可以為她犧牲了……
入夜,輾轉反側半晌難以入眠,小心從榻上爬起。
蘇婉之摸坐在院子裡,握著匕首,把木頭跺在身前,對著清冽的月光一下一下的削,每一刀都很用力,幾乎是力道萬鈞。
木頭的碎屑飛揚起,堆積在地面,匯成一片。
蘇婉之沒學過木雕,自然刻的一塌糊塗,一夜的工夫只能勉qiáng成型。
從粗糙到扎手的木料上能不怎麼清楚的分辨出這是個人形,橢圓的頭,細長的身子和胳膊腿,拂去上面的木屑,最後蘇婉之找了一張紅紙,寫上之前打聽過的姬恪的生辰八字,貼在木質人形的頭上,而抱著這塊木料,後cha在院子邊一個木樁上。
擦擦手,摸出蘇星帶來的珠寶盒裡的銀簪。
蘇婉之對著那個木質的人形比劃了幾下,夜色里並不看得清晰,但是她就那麼果斷而兇狠的一投,銀簪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嗖的一聲直中了人形的正中。
蘇婉之又接連幾投,根根正中紅心,人形被cha得猶如刺蝟一般。
把所有的銀簪全部she出,蘇婉之長舒一口氣,把眼前醜陋粗糙還cha滿銀簪的人形想像成殺千刀的姬恪,她的心裡忽然就浮上一絲安撫的qíng緒。
希望……姬恪以後最好沒有可能落進她的手裡。
翌日清晨,蘇婉之回籠覺還未睡足,小師弟容沂就咚咚咚敲起了院門。
「師姐,師姐……」
蘇婉之被吵得翻來覆去,雙眼翳翳根本睜不開眸,等了半天也不見蘇星去開門,只得披上外袍,自己開門。
剛一開,就聽見容沂連珠pào似的對蘇婉之說:「師姐師姐,我……今天第一次去校場練習,你可以去看麼?」
蘇婉之迷離著雙眼,背脊微駝,口氣懨懨:「你叫蘇星陪你去吧,我沒興趣。」
「可是,師姐……」
容沂睜大了眼睛,滿滿是委屈和哀求:「年前都是蘇師兄和那個姓計的比,幾乎都是平分秋色,這次輪到我了……我怕……我怕落了師傅和蘇師兄了名聲……」
「蘇……我哥?」
「嗯。」
十指順了順凌亂的發,蘇婉之輕吐氣,又揉了揉太陽xué,掩藏住眼臉下的黑眼圈,道:「好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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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殿下,你怎麼了?」
「我沒事。」
姬恪皺眉,揮開其徐的手,方才轉醒的一刻莫名其妙覺得渾身淡淡的酸疼,但身上又並無傷痕。
想了會,仍未想通。
看看yīn霾的天色和堆積成朵似乎壓境而過的烏雲,姬恪只得歸結於舊疾發作。
不過……看樣子,的確是要變天了。
三一章
清晨的光線並不明晰,落在蘇婉之的眼帘上,是蒙然的光暈,並不qiáng烈,依然讓她的眼睛淡淡刺痛,幾乎睜不開眼。
搖了搖頭,蘇婉之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擠出笑容,她拍了拍容沂的頭:「可別輸了。」
容沂撓撓頭,又抿了抿唇,最後狠狠點頭,扭頭朝人群里走去,並沒有發現蘇婉之過分蒼白的面色。
祁山的校場建在祁山中的一個峽谷地帶,兩側環山林立,校場四周擺滿了兵器架。
校場上已經滿是祁山弟子,烏壓壓一片的弟子常服,藍衫青衫不一而足,但隊列極其整齊,甚至不輸北周正規軍列。
蘇婉之站在一側,沒什麼jīng神的席地而坐。
地面很涼,從□蔓延至大腦,卻恰好讓她不至於沉眠。
抬起眼,逆著光正好看見那邊的景象。
站在最前主事的是計蒙,邊上站著個中年男子,看年齡大約是祁山師叔輩的,再後便是祁山大片大片的弟子了。
在計蒙的指示下,先有一排十名弟子上前演習。
拳腳舞動虎虎生威,蘇婉之看得昏昏yù睡,眼皮也一直跳動。
一個時辰以後,終於全部演習結束,輪到弟子單獨比試。
計蒙話音一落,容沂已經出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其餘弟子自覺站在了一邊,空出中間一大塊空地,只餘下計蒙和容沂二人。
計蒙微笑接受,從邊上的兵器架上隨手取下一柄長劍,同時反手把松松束起的發繫緊,腿略向一側跨步,隨著這一跨,那微笑也隨之收斂,換上認真的神色。
反觀容沂,他拿的是他慣用的大刀,背手將刀背架在肩上,容沂臉色一肅,紮起馬步,暗自蓄力,袍角無風自舞,整個人都渾似一把敦厚的利刀。
沒料到容沂真打起來也挺有氣勢的。
蘇婉之唇角勾了勾,若是蘇慎言站在那裡……
按著眉心,掩蓋住瞬息痛苦的神色,蘇婉之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些翻滾的qíng緒壓下去。
她不能……不能示弱,除了容沂和蘇星,整座祁山里都是陌生的人,再痛苦也不過是讓容沂、蘇星擔心而已,不會有父母哥哥來安慰她了,那些毫無意義的安慰和同qíng她也並不需要。
蘇婉之,別丟臉。
再抬起頭,蘇婉之臉上已經看不出方才的難堪和痛苦之色了,唇角含笑,仿佛和平時沒什麼差別。
校場中的打鬥也正式開始了。
容沂的刀勢駭人,一刀狠劈下去,一條細長的石fèng順著容沂腳下的地面至裂到計蒙的位置,校場的地面用的是千鈞石墩,極其堅硬,平日別說劈裂,就是劈出一點傷痕都難得很,因此這一刀令眾人都忍不住倒抽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