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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8:17 作者: 維和粽子
    不因為他是齊王,沒有任何目的和企圖,只因為他是姬恪。

    他其實……不值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女子不該是被疼惜,被追逐,被愛護的麼?

    忽然有些莫名的酸澀。

    眨眼的瞬間,姬恪收斂了所有的qíng緒,似乎方才所有的一切動容都只是錯覺。

    控制自己的qíng緒,他一向,很擅長。

    把畫框還給蘇婉之,姬恪抿了抿唇,語氣平淡問道:「你為何不問我今日為何在王將軍府上做客?」

    蘇婉之把畫框收起來,遲滯一瞬,仍舊輕鬆道:「不就是做客嗎,又能怎麼樣?」

    「我是因為……」

    打斷姬恪的話,蘇婉之仰起臉:「這些我都不關心我只關心你。」

    那些殘忍的言辭,就這麼被堵在嘴邊,再也說不出口。

    湖面dàng起微波,清清淺淺的漣漪。

    小船在悠長的河道漸行漸遠,直到遼遠的再也不可望的地方。

    一汪碧水,萬頃清洌。

    七日後,蘇婉之得知姬恪的婚期定在下月的十五。

    新娘,不是她。

    年少輕狂,不問qíng緣深淺,相思無常,待回首,終不復。

    蘇婉之也終於淡定不下去了。

    二四章

    姬恪婚宴的前一晚。

    夜色淒迷,伸手不見五指。

    四周的燈早已暗下,只剩下一盞油燈隨風飄搖。

    更鼓聲自外遙遙傳來,聲音似遠又近,悠悠dàngdàng的一聲一聲鳴起,清脆而嘹亮。

    「唔,這個就是赤血丸,吃下以後會瞳色變紅,殺戮yù起,整個人的潛能都會被激發出來,但是時間維持不長,而且反噬也同樣嚴重……」

    昏huáng的光線下,蘇婉之看著指間拇指指甲大小的紅色藥丸,忍不住輕咬嘴唇。

    艷紅的藥丸倒影在蘇婉之的眸子中,宛如鮮血般的色澤。

    容沂又指了指另外一種暗褐色的圓丸:「這個叫做雷鳴珠,大力投擲出去能夠引起很大的爆炸聲和大量的煙霧,還有一定的殺傷力。」

    「嗯,我知道了。」

    容沂站在蘇婉之面前,有些侷促的攥了攥手,似乎很想把蘇婉之手裡的藥丸搶回去。

    「師姐,你快些看完吧,你還是……讓我趕快還回師傅那裡吧。」

    搖搖頭,蘇婉之輕笑,「這個嘛,來,我偷偷告訴你……」

    「什麼?」

    不由自主,容沂朝蘇婉之的位置靠了靠。

    砰。

    容沂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蘇婉之抿唇,暗嘆,還是這麼好騙。

    利落的把容沂綁好,塞進一邊的衣櫥里,蘇婉之擦了擦手,把那顆紅色藥丸吞咽下去。

    而後靜靜坐下,等待著藥效發作,也等待著天色亮起。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她就絕不後悔。

    明日一早,便是姬恪的婚宴。

    蘇婉之咬牙切齒,她怎麼也不會讓他娶王蕭月!

    十指彎曲,漸漸泛起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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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前。

    蘇婉之是從蘇星嘴裡得知的這件事。

    那日,定時採買胭脂水粉和布料的蘇星從外頭回來,面色古怪中便透著說不出的味道。

    幾次yù言又止,最終忍耐不住,在蘇婉之優哉游哉捧著以前根本不會碰的刺繡時,脫口說了出來。

    那根針就這麼直直刺進了蘇婉之的手指。

    鮮血從指尖沁出,滴落在雪白的繡布上,宛如落梅。

    蘇婉之的聲音聽起來說不出的僵硬:「蘇星……你在說什麼?」

    有些僵持般的轉過臉,蘇婉之看著蘇星,甚至方才愉悅的笑容仍掛在臉上,未曾淡去。

    但蘇星卻莫名覺得寒涼。

    她縮了縮脖子,還是重複了一遍:「剛才街上都在說,齊王殿下已經往王將軍府上下了聘禮,下個月十五日就要過門了……」

    「娶誰?」

    「王……誒,小姐你別跑。先把手上的傷口處理掉,小姐,小姐……」

    輕功使到極限,蘇星根本追不上蘇婉之的腳步。

    然而,蘇婉之終究沒能如願出府。

    這幾日都將公文挪回府里處理的蘇慎言已經聞聲攔住了蘇婉之的去路。

    「之之,你這是想去哪?」

    蘇婉之一把打開蘇慎言攔在她身前的扇子,奪步便要出門。

    又是一個閃身,蘇慎言摺扇刷拉一聲展開,硬擋在蘇婉之身前。

    蘇婉之咆哮:「滾。」

    「你想去找齊王殿下質問?」用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你以為你是姬恪的誰?他憑什麼要因為你改變他的決定。蘇婉之,我早跟你說過,不要去招惹姬恪,不要去喜歡姬恪,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哥哥的話?」

    就是太了解自己這個妹妹,蘇慎言才會在這個時候,守在這裡,甚至說出這樣一番話。

    蘇婉之的眼圈不知不覺紅了,氣勢卻半點沒弱:「你都知道是不是?」

    ----知道姬恪要娶王蕭月……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蘇慎言無言。

    從小到大,蘇慎言也只見過蘇婉之紅過一次眼睛。

    那是小時候,撫養他們的奶娘去世之前,奶娘很疼蘇婉之,每次蘇婉之惹了麻煩,奶娘總是盡己所能的護著蘇婉之,對等的,蘇婉之對奶娘的感qíng也很深,甚至一度連蘇夫人都嫉妒蘇婉之對奶娘的感qíng。

    然而,奶娘去世的時候,蘇婉之整整在奶娘墳前跪了一天一夜,整整七天一聲不吭。

    蘇婉之一直……都是個很重感qíng的人。

    按住蘇婉之的額頭,蘇慎言輕嘆了一口氣:「別去了。即使你去了,也改變不了姬恪的決定。忘了他吧。」

    「可是他明明說過……」

    「都是騙你的……無論再美的許諾男子對女子說的話,怎可當真?」

    騙你的……騙你的……騙你的……

    這三個字在蘇婉之的腦海里不斷的迴響。

    姬恪陪她在張家寨跳舞,陪她遊船,說願意娶她,幾次幫她解圍……難道都是假的?

    像是料到蘇婉之在想什麼,蘇慎言斬釘截鐵道:「都是假的,你所見到的姬恪……都是假的,那只不過是一種偽裝而已。」

    他早就想和蘇婉之說,但是深深慕戀著姬恪的蘇婉之根本聽不進去。

    qiáng迫自己收回手,痛一次,總比一輩子痛來得好……我不是個好哥哥,能為你做的也只有如此……只是希望,你能承受得了……

    那一席話說完,蘇慎言以為蘇婉之會生氣,會大怒,甚至……會哭。

    但是蘇婉之沒有。

    她垂下頭,久久沒有說話,意外的安靜。

    雙手在身側攥成拳,聲音意外的平靜:「我知道了。」

    蘇慎言始料未及,順著道:「你明白就好,不要做傻事。」

    「嗯。」

    蘇婉之有些僵硬的轉身,一步步朝回走。

    她一直垂著頭,蘇慎言以為蘇婉之是受不了打擊而消沉,卻未曾發現蘇婉之那雙清亮透徹的大眼睛裡森然的眸光。

    姬恪……我喜歡你,所以為你做了這麼多即使被利用也甘之如飴,但我不是笨蛋……我的感qíng也沒這麼好踐踏。

    我不是那麼……好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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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pào竹聲一陣震耳yù聾的尖嘯,一場盛大的婚宴即將開始。

    流水般的賓客湧進齊王府,賀禮高高堆疊。

    前一日,是大皇子睿王殿下迎娶工部尚書之女的日子,今日卻是三皇子齊王殿下的婚宴,誰也未料齊王殿下會這麼快娶妻,但可知的是晟帝為了兩位皇子的婚宴特地罷朝兩日,並命工部晝夜不停布置王府,恩寵甚篤。

    姬恪清晨醒來便眼皮直跳,直到換上大紅喜服也仍未好轉。

    待發冠束好,走出門外,登時看愣了一眾的賓客丫鬟。

    姬恪平日大多是白衣示人,甚少穿其他顏色的衣裳,也向來少帶配飾,此時用上大紅的色澤,絳紅滌帶順著兩鬢流瀉,那溫和清俊的眉眼一下子被紅色qiáng烈的反差襯托流光溢彩起來,像姬躍,卻又比姬躍更加誘人,一個眼神都帶著難以言說的靡麗,讓人驚艷。

    若說姬躍是天生的妖孽,那此時的姬恪便是墮入魔道的仙人。

    禁yù清冷與艷麗熱烈jiāo織在姬恪的身上,輝映成了難言的韻味。

    見狀,姬恪淡淡一笑,眸光略掃,有端著盤子的丫鬟已經呼吸都快停滯了。

    然而最無法呼吸的便是今日的新娘,王蕭月。

    看著貼滿了整個府邸的大紅雙喜和大紅帷幔,王蕭月幾乎像是做夢。

    姬恪怎麼會就上門向她提了親,又怎麼會此時要和她成為夫妻,但在她想明白之前。便已經沉進了姬恪的笑容中。

    懷著忐忑的心qíng換上鮮紅yù滴的大紅喜服,戴上尊貴無匹象徵王妃的九龍四鳳冠,看著鳳冠上無數翠雲珠花鑲嵌和珠寶十二鈿,王蕭月呼吸不暢。

    這一切都是夢吧。

    但婚禮仍在進行,喜娘扶她坐上花轎,越過火盆,經歷過一道道儀式,她踏進了齊王府的正堂。

    透過輕薄的喜帕,望向不遠處長身玉立的姬恪,視線所及,皆被頭帕染成鮮紅。

    莫名的,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卻不知,站在那頭的姬恪,同樣也覺得心跳加快。

    太……順利了。

    整整半個月,蘇婉之沒有來找他,沒有要他的解釋……如今,他馬上要禮成了,蘇婉之卻還沒有任何反應……太反常了。

    「新人拜堂,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看著對面跪下的女子,姬恪一瞬間出現了恍惚。

    下一刻,便是乾坤變色。

    兩道巨大的震雷聲在正堂外響起,無數的繚繞煙霧一涌而下,衝進正堂。

    正堂內外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用手掩著雙眼。

    就這樣,在重重護衛的守衛之中,有一個輕靈的人影自煙霧中漫步而來,絳紅的長裙似火焰般燃燒在姬恪的雙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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