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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8:17 作者: 維和粽子
砰砰兩聲心跳後,取而代之的是隱約的心疼。
姬恪送蘇婉之到府門口,蘇婉之幾乎捨不得離開。
快邁上轎子的那一刻,蘇婉之像是想起了什麼,掉頭看向姬恪:「姬恪姬恪,下月的圍獵你去麼?」
姬恪似是怔了一下,才頷首道:「嗯,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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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回府中,其徐連忙上前為姬恪披上毛麾。
寬大的毛麾中,姬恪的身形越顯瘦削。
他不是沒發現,剛才他帶蘇婉之去看夜色,蘇婉之的目光卻只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的確是為了哄蘇婉之才帶她去看什麼夜色,現在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了,但是……姬恪總覺得不大舒服。
蘇婉之的目光太過自然也太過坦dàng。
明明知道不可能,卻總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被看穿他其實根本不是這樣溫柔如水謙遜有禮的人,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偽裝。
為了最後掠奪的偽裝。
接近他的女子,哪個不是為了他的皮相和表面裝出的溫潤如玉。
如果知道他的內心,她還會那種可笑的目光看著他麼?
姬恪冷笑。
反正姬止之事已經起到效果,所要的目的也很快就能達到。
蘇婉之……暫時沒有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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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姬止bī死弱女子的事qíng一傳十十傳百,到底是傳進了晟帝的耳朵。
晟帝對這個xing格bào烈的大兒子一向頗有微詞,知道之後,自然十分不悅,但是念著自己五十大壽即將到來,天師正要為他煉製新的長生丹藥,在此時處理大皇子實在不是件好事,更何況許皇后必然會護著大皇子,事qíng鬧大,皇家的顏面必然受損。
因此,他只是在退朝後,將姬止叫到殿中,旁敲側擊要他謹言慎行作為提醒,同時讓他在隨後的圍獵中好好表現。
誰都知道大皇子善騎she,武藝超群,每每在圍獵中大方光彩。
就在這樣微妙的氣氛下,圍獵之日也已到來。
北周上任帝王是在亂世中結束了風雨飄搖的前代王朝,靠的完全是手中的兵權,因此極其重視培養後代弟子的勇武之氣。
他在位時,便時常組織圍獵,晟帝即位後,每季的圍獵也被作為一種傳統保留了下來。
蘇婉之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跟著大部隊奔向明牧圍場。
距離上次見姬恪,已過去二十來日,偷偷寫戲本暗諷大皇子姬止的事qíng被蘇相知道,老頭子jīng神奕奕的把她罵了個狗血噴頭,引經據典,上追上古堯舜,下至當今大儒,足足罵了兩三個時辰。
最後,蘇相接過蘇夫人手裡的茶,潤了潤嗓子,拍板。
再然後,她就在蘇家的祠堂里跪了四個時辰……
揉揉似乎隱約還酸疼的膝蓋,蘇婉之掀了帘子朝外看去。
如他們一般的官宦世家還有不少,都隨在隊伍里,再往前,明huáng的儀仗氣勢威武,透過fèng隙,能看見先頭同色華蓋下的龍攆。
齊王的隊列在……
「啪」沒等蘇婉之找到,騎馬跟在一側的蘇慎言就用扇炳敲在蘇婉之頭上。
「乖乖坐回去。」
「哥……」蘇婉之委屈。
「你瞧瞧哪家的小姐像你一樣……」
蘇婉之捂著額頭不以為意:「哥,齊王殿下在?」
蘇慎言直接用扇子將蘇婉之的腦袋戳回去。
「跟來看圍獵就跟來看,哪裡如此多的廢話。」
有蘇慎言看著,蘇婉之一路上都沒找到機會接近姬恪。
出行第四日,車隊終是到了明牧圍場,此處林深靜謐,水糙豐美,禽shòu繁衍旺盛,南北相距足有三百里,按照地形與shòu類,共分六七十圍區。
眾人在行宮內略作休整,翌日清晨年輕男子便都換上勁裝,帶著保養良好的長弓箭弩策馬入圍區。
蘇慎言作為年輕男子之一,一早便隨君側而去。
混跡在一眾女眷中,蘇婉之輕易就偷到一套太監服,在和蘇夫人解釋過找不到齊王與嫁不出去必然關聯後,蘇婉之換裝溜入貴胄子弟的行列。
這一趟出行,晟帝帶了好些妃子皇孫,隨侍的太監不少,沒人留意到她。
大多數人的注意力此時都集中在了晟帝的身上,他的聲音不大,但是他一開口,場面中便是一靜。
蘇婉之既不為官又不是什麼誥命夫人,得見天顏的機會自然少之又少。
見晟帝說話,也忍不住朝那望去,遠遠便看見一個鬚髮微白的老者一身耀眼明huáng龍袍坐在龍攆當中,十二毓的珠簾垂在雙目前,聲音蒼渾有力,面貌卻較他的年齡顯得過分蒼老,臉色也有些衰敗的病態。
蘇婉之很不忠君的想,看這樣子,這老頭只怕是活不長了。
晟帝言畢,策馬的公子哥們幾人一群揚鞭朝圍區深處騎去,手中握著長弓,似乎都躍躍yù試。
眼看人都要走盡,蘇婉之也沒在這些人中看見姬恪的身影。
再等不住的蘇婉之一個策馬,跟著其中一隊騎了出去,這些隊列中本就有跟隨負責拾取統計獵物的太監,所以也沒人發現有什麼不對,更何況此時眾人的目標都是早早獵到獵物到晟帝面前邀功。
好巧不巧,蘇婉之走了半程,聽著前面人的對話,才知道這一隊竟然是大皇子姬止的隊列。
再瞅著帶頭人猥瑣的小眼睛,幾乎可以斷定是姬止……
真是冤家路窄啊……
此刻姬止握著手裡烏金木彎月寶弓,背手抽箭,復用兩指夾箭拉弦。
箭一聲飛鳴脫手而出,直she進前方狂奔的小鹿腹中。
蘇婉之頓時覺得小腹一痛,小心翼翼的挪到隊伍最後。
見箭中,姬止哈哈大笑,早已有拍馬的侍從下馬抓了小鹿到姬止面前。
「大殿下真是英武非凡,這麼快就獵到了獵物,只怕全北周都再找不到比大殿下更擅騎she之人了。」
姬止繼續拊掌大笑:「說得好,來人,賞!」
聞言,更多的人拍起了姬止的馬屁,一時讚美聲誇耀聲不絕。
姬止似乎很享受於這樣的恭維,摸了摸手裡的寶弓,姬止道:「本王也以為,男子就該如此,馳騁糙原,金戈鐵馬……留在帳中只知整個喝茶看書做婦人態實在為人恥。」
「是啊,是啊,大殿下說得有理!」
「如大殿下這般才是真男兒啊!」
蘇婉之卻隱隱有不舒服的感覺……姬止說的,是誰?
姬恪身子不好……難道,真的差到連圍獵都不能,那麼他現在真的留在了大帳里?
只猶豫了一刻,蘇婉之便小心退到後側,待眾人看不見後,策馬狂奔向大帳。
然而,她不知道,就在只距離她前方不到五里的地方。
有整整二十個黑衣人舉刀圍住了姬恪,而姬恪的身邊卻只有一個人。
姬恪並沒有露出慌張的神色,只是面沉如水的抬眸望著黑衣人,薄唇微啟,語態淡漠而冰冷:「是誰派你們來的?」
第10章第十章
第十章
未等姬恪話音落下,其徐已拔劍立於姬恪身前。
姿勢似是隨意,但卻把姬恪死死護在身後。
為首的黑衣人眼神示意,二十人同時出劍,招招狠辣斃命。
姬恪神色不變,深黑的瞳孔深沉而望不到底。
十之七八是二皇兄燕王,另有各一成可能是大皇兄睿王和七皇弟靜王。
要真的確定,還需要其徐抓住其中之一。
其徐當頭一刀就割斷了其中一人的咽喉,那刀快的恍若一道銀光,光芒一閃,鮮血飛濺,頭顱已骨碌碌滾動到地上。
平日看起來沉默木訥的其徐在刀鋒出時bào起濃烈的殺氣,一人應付十來人毫不吃力,他甚至還抽空問姬恪:「公子,可有事?」
頭顱離姬恪只有一步之距,鮮血濺在他的身側,一襲白衣依然雪白gān淨。
姬恪淡聲道:「我沒事,留一個活口。」
黑衣人此時才意識到眼前狀態的棘手,事先並沒人告訴他們姬恪身邊的男子武功會如此高qiáng。
看著中間獵物胸有成竹的模樣,難免還會有埋伏。
但此時想退,顯然已經來不及。
只要一抽出刀,劍光便會瞬息籠住,下一刻,等待著他們的只有粉碎肢體。
一陣狂奔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圍獵剛開始,怎麼會有馬匹迴轉?
不等多思慮,馬匹上太監衣著的纖細身影已經模糊可見。
蘇婉之習武,耳目較常人靈敏許多。
遠遠聽見打鬥聲,不詳的預感促使她策馬前來,沒想到乍一眼就看見一群黑衣人圍住姬恪主僕二人。
蘇婉之倒不知此刻該是慶幸自己來的快,還是擔心怎麼下手救人。
但身體尚在大腦之前,馬匹已經一往無前的衝進了打鬥群中。
又是她。
不易察覺的皺眉,姬恪在蘇婉之到之前對其徐低語:「別讓她受傷。」
然而,不過一瞬,姬恪的話就顯得多餘。
蘇婉之縱馬至此,毫不做停,右手持韁繩,左袖口揮出一條白綾,在空中一dàng,白綾便捲起姬恪的身子,疾掠十丈,眨眼間已把他一個兜圈拉到自己的馬上坐好。
動作幅度太大,姬恪的身體不堪重負,尚來不及說什麼,已經一個急喘伏在蘇婉之的背上。
一時,黑衣人們都有些怔愣。
明顯占著上風的是齊王二人,這掠人之事……又是為何。
其徐見狀,緊張的同樣又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蘇婉之不會傷害姬恪,邊上又隱著數十自齊州帶來的暗衛,其徐倒也並不是太急,但手下的攻勢顯然比起方才更凌烈了幾分。
黑衣人更是叫苦不迭。
只是誰也沒料到,蘇婉之的馬在穿過眾人後,突然脫韁狂奔起來,蘇婉之拼力拉韁繩,馬匹依然瘋了般向前狂奔,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
勉qiáng穩住上下顛簸的身體朝下一看,才發現,馬匹狂奔的後蹄上銀光閃爍。
顯然是剛才錯過眾人時,不知被誰的刀砍到馬腿……
蘇婉之難得的沮喪了起來。
這是要跑到什麼時候啊……卻不知邊上跟著的暗衛幾乎在同時啼血。
「棄馬……」
一個虛弱的聲音響在蘇婉之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