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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8:17 作者: 維和粽子
蘇婉之毫不遲疑地瞪回去:「這裡還有比齊王更好看的麼?」
盯:「難道你還就非齊王不要?」
瞪:「我還就非齊王不要了!」
蘇家兩兄妹相互對瞪,竟是雙方都不甘示弱。
半盞茶的功夫,蘇慎言別開視線,隱約嘀咕:「自小眼睛便大如銅鈴,和你比這個,我太吃虧了……」言罷,語帶不快道:「你就這麼自信齊王能看上你?這滿場想做齊王妃的只怕是不少。」
蘇婉之霍然起身,手托裙邊,翩然而轉。
姿勢優美而利落,那一襲月白滾金邊的長裙猶如花瓣般綻放,凌空旋舞,繡在衣裙腰身的瓔珞流蘇隨著蘇婉之垂下的烏髮漾起動人的弧度,蘇婉之腳尖一停,驀然回首,羽睫下眼瞳若水,笑靨如花。
常年不將蘇婉之當女子的蘇慎言也微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即便只有一瞬,依然被緊盯著的蘇婉之捕捉發現。
蘇婉之得意地甩下裙子,伸一指虛挑蘇慎言的下巴,眨眨晶亮的眸子嫵媚道:「蘇公子,奴家美麼?」
這次蘇慎言反應迅速,一扇打開蘇婉之的手,震驚道:「這,你都是跟誰學的?」
蘇婉之轉回石階邊,笑得狡黠:「不是哥哥你書房裡的美人十八式,這招叫什麼……額,滿園chūn-色關不住,一指紅杏挑豆來……」
蘇慎言無言,望天。
良久,低下頭無奈道:「之之,你想喜歡誰哥哥都不會管,可是,齊王你最好還是趁早放棄。」
蘇婉之亦斂笑,端正姿態站在蘇慎言面前問道:「為什麼?我怎麼就配不上他了?」
瞧著如此認真對他說話的蘇婉之,蘇慎言心中既有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同時也有著更深的憂心。
蘇慎言略一思索,放低聲道:「齊王他……之之,聽我說,陛下的身體這幾年因為那些長生丹藥變得越發枯槁,皇儲未定,不論大皇子睿王、二皇子燕王,還是三皇子齊王、七皇子靜王都有擁立者,在此時,父親作為當朝一品,若是和一方牽扯上關係,很快便會被打入黨朋一系。蘇家歷經三朝還能有此繁盛,無外乎一個『純』字,你明白麼?」
她點頭:「我明白,可是……」抬頭,蘇婉之的目光清澈而堅定,「哥哥,我若真想嫁,也還是有辦法的,對麼?」
蘇慎言不著痕跡的從蘇婉之的目光里移開,復又撐起摺扇,散漫道:「可是哥哥我不會幫你。」
不止不會幫,也許還會百般阻撓。
姬恪他,把一切都看的太透,之之啊,這樣的男子又怎是你能掌握的?
蘇慎言閒閒笑著,若為帝姬恪定然是明君,若為臣姬恪也會是能臣,只是,這樣的男人偏偏不適合做女子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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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府,齊王內宅書房。
「公子,既然蘇相之女欽慕於您,為何不順水推舟?若是娶到蘇相之女,得蘇相支持,只怕對公子繼承大統助力不小。」
姬恪將隨手抽出的書塞回書架,微微一笑:「蘇相不會把女兒嫁給我的。」
其徐剛硬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這是為何?公子難道還……」
抿了抿蒼白的唇,姬恪忽得問道:「府上的人是否都走了?」
「回公子,是。」
「共來了多少人?」
「世家公子三十三人,小姐四十一位。」這些姬恪其實都知道,但其徐仍是如實回答。
「那你可知這裡,支持我的又有多少人?」
「這個……」其徐語塞,迅速在腦中過著每個公子小姐的家世。
姬恪勾起唇角:「不用數了,很少。朝中但凡稍有見識都能看出我即位的可能xing極小。」
沒有直言,但是,姬恪沒有說出口的是,因為他尷尬的身份,蘇相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他。
只是,看見姬恪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其徐一時覺得胸中淤塞難捱甚至不知說什麼寬慰公子才好,轉念又一想,公子又何須他來寬慰,這些年他看著公子在危機四伏下一點點轉變越發堅qiáng也越發思慮深重,卻是無能為力,然而,若不是這樣的公子又怎麼能撐到如今。
叩門聲輕微傳來,姬恪道:「進來」。
吱呀一聲,青衣侍女托盤而入,小心將盤中藥碗置於桌上,低垂著頭道:「王爺,這是今日的藥,尚熱著。」
姬恪微笑道:「多謝。」
侍女的頰邊泛紅,低低道了聲「嗯」便出了門。
姬恪見狀,垂下睫,手指扣沿,端起書桌上已經溫熱的藥碗,濃稠的黑色汁藥散發著辛辣的苦澀,姬恪似未覺般,仰頭,汁藥順著喉結的幾下滾動湧入胃中,滿口的苦澀瀰漫,連著口腔一直灼燒到胃中,姬恪卻連眉也未動一下。
已經喝了八年的藥,也不再覺得苦。
也許他還要再喝一生,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他再也不會讓自己失去什麼了。
母親告訴他,他流著的是這世上最尊貴的血統,他亦認為。
是我的,遲早還要是我的。
放下碗,姬恪的眸若點墨。恰似朔夜蒼穹,漆黑的掀不起絲毫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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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同蘇慎言大吵一架之後,便再沒見過此君。
蘇婉之依舊被禁足,不知蘇慎言對蘇相夫婦說了什麼,第二日一早,蘇婉之就見自家娘親捧著厚厚一疊的畫捲走了進來。
攤開一看,具是明都內各家官宦世家子弟的畫像,環肥燕瘦,不一而足。
而且……蘇婉之甚為無言的看著蘇夫人攜著兩盒零嘴坐在蘇婉之身側,拉著蘇婉之的手,一張一張評頭論足,從家世到樣貌到人品,大有長談之意。
蘇家家訓,在外聽老爺的,在內聽夫人的。
蘇婉之敢在家裡和蘇相據理力爭,偏偏不敢得罪整日在家無所事事的蘇夫人。
所以面對蘇夫人笑眯眯地說:「之之啊,你也不小了,終於到了娘可以cao心你終身大事的時候了,這終生大事,娘親定然要認真、仔細、嚴謹的幫你好好的cao心一把,你一定一定要放心。我想,我的之之這麼乖,一定不會讓娘親失望的,對吧?不然,娘肯定會覺得很傷心很傷心的。」蘇婉之連半個不字都「蹦」不出來。
蘇婉之只好雙手jiāo疊,鵪鶉狀乖乖坐在椅子上。
看著蘇夫人樂不思疲的好似挑白菜一樣挑女婿,蘇婉之眼角抽了抽,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反正問到她一概是:「娘親啊,這位公子如此優秀,簡直好似仙男下凡,之之自愧與其差距太遠無法相配,內心十分惶恐。」或者,「娘親啊,你看這位公子面帶煞氣,瞧之渾身難受,顯然與之之八字不合,硬撮合成一對,只怕會有災害,娘親還是另擇,另擇……」
幾次下來,蘇夫人也覺察出蘇婉之壓根就不是挑夫婿而是存心搗亂!
當即,蘇夫人把畫一放,丟下手裡吃了一半的核桃仁,沖蘇婉之怒道:「這個不喜歡,那個也不喜歡,死丫頭,你到底是要哪樣啊?知道你喜歡漂亮的,老娘託了十來個媒婆把整個明都官宦家美男的畫像都給你弄來了,我容易麼我!你還在這裡給我挑三揀四的!」
蘇婉之縮頭縮手,一副低到塵埃里的乖巧樣。
「娘……」
身邊的侍女已經習以為常的收拾起蘇夫人吃剩的核桃殼。
那廂蘇夫人突然似福至心靈一般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放低聲音湊到蘇婉之耳邊:「之之,你老實跟娘說,你是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所以才這些都看不上?嗯?」
第6章第六章
第六章
蘇婉之是很想嬌羞答答的彆扭兩下,再做出萬般無奈的樣子說出姬恪的名字。但是轉念想到蘇慎言說的那番話,蘇婉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蘇夫人養蘇婉之十五年快十六年,看著蘇婉之神色猶豫的模樣,知道八成有戲。
默默在心中感慨完女大不中留啊不中留,當即旁敲側擊,軟硬兼施。
蘇婉之瞧著蘇夫人興致勃勃口水滿天飛的模樣,嘴角抽搐,早知如此還不如繼續聽她挑白菜,額,女婿呢。
在見識到蘇婉之的油鹽不進之後,蘇夫人又怒了。
「死丫頭,讓你說你不說,信不信娘明天就在這堆畫像里隨便找一個給你定親!」
蘇婉之小心抬頭,斟酌道:「娘,您願意讓女兒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不許跟老娘討價還價。」蘇夫人霍然起身,手指戳著蘇婉之的額頭,「之之,你說出來娘又不會吃了你……不然,小心娘親一氣之下把你嫁給大理寺卿張大人做續弦!」
額,蘇婉之默默咽了口口水,大理寺卿張大人確實是位位高權重、為人可靠的男子,奈何壯年早謝----是個禿子。
又想了想,反正這事遲早也是要被娘親知道了,還不如她自己說。
躲開蘇夫人的手,蘇婉之坐直身體,莫名的聲音就有些低落:「娘,我告訴你了,你暫時不許告訴爹。」
「乖之之,我不告訴你爹那個老頑固,你就別磨蹭了。」
「齊王姬恪。」
說完這話,蘇婉之便垂下頭,老半天沒見反應,剛想抬頭就聽到自家娘親若有所思的聲音:「齊王啊……娘從前見過他,相貌也確實標緻,你喜歡他倒也不奇怪……不過,之之,齊王此子……你不覺得難度太高麼?」
「娘你什麼意思?」
「就為娘昔年所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無論說話舉止都沉穩有禮,接人待物張弛有度,又加上他現在在齊州呆了這些年,這樣的人還是久居高位長大了只怕眼界太高,只看得見大局大勢,卻未必顧得上那點男女的小qíng小愛。」
蘇婉之望天,頗不以為然道:「娘親,照你這說,那爹呢?無論如何,我喜歡他,就是喜歡他。」
蘇夫人空出食指,繼續戳蘇婉之:「讓你亂比喻,那能一樣麼?你爹那個呆子……」頓了頓,改戳為撫又道,「不過,有這等志向不錯,不愧為娘親的女兒。娘親看好你!」
蘇婉之喜出望外:「那娘親不反對我喜歡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