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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7:37 作者: 天籟星璇
路博成更加激動了:「那她爹是不是叫路慶豐?」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曾祖父的名字還是上回祭拜時在墓碑上瞟過一眼,早就忘了。
路博成此時已經顧不得風度和禮儀,幾步上前想把林逸秋拉過來,卻苦惱無法從劉季年手裡搶人:「一定是!一定是!孩子,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你叫周子曜對不對?你還有個哥哥,你剛出生的時候,你娘還給我寄了跨國信,我還寄了禮物給你,是一套法蘭西的油畫用具……」
第200章 林夏妮(一)
林逸秋對這些一無所知,要不是對方穿著體面還帶著一大幫學生,他真要以為當年火車事件要重演了。
「等等——爺爺你認識我娘?您是誰啊?」
「不是?爺爺?我已經是爺爺了嗎?」路博成迫切地問身旁的青年。
這位西裝革履,灰色眼眸的青年恭敬道:「老師,您這個年紀在國內確實算得上是Grand-père。」
「什麼爺爺!我是你舅舅!」路博成捶胸頓足。
舅、舅舅?!
齊援朝幾人驚訝地看著林逸秋,而林逸秋自己也很懵逼。
他仔細觀察老人的相貌,確實跟路月瑤有幾分相像,更重要的是年齡也對得上。
林逸秋說:「我從未聽我媽說過我家有什麼親戚在國外。」還是舅舅那麼近的親戚。
而且聽路博成剛剛的口氣,對方也並不知道自己出生以後被張家領養等一系列事情,可見他與周母起碼有二十幾年沒有聯絡了。
「不可能。」路博成先是斷言,隨後仿佛想到了什麼,臉色一僵。
當年他不願繼承家裡的麵粉廠,離家出走去法國求學,本以為冷戰幾個月父親就會妥協讓他學畫畫,可沒想到才幾個月的功夫,國內政局就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以至於他回國無門,連父母的死訊都是多年後從別處得知的,跟遠嫁的姐姐更是早就失去了聯絡。
「我真的是你舅舅,你可以找你娘求證……如果她還認我的話……」說到後面,路博成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聽不見。
他知道,林逸秋完全可以不認他,姐姐也是。至此,他就將徹徹底底淪為孤兒,身在國內甚至比當年遠在異國讀書時更難以度日,起碼那時候還有為數不多的信念支撐著……想到這裡,路博成更加頹喪,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
「我這次回國就是想找到你們,我回了吳縣,可麵粉廠已經收歸國有了,我連你外祖父外祖母埋葬在哪裡都不知道。」路博成越想越崩潰。
林逸秋直截了當地問:「你應該有我爸媽京城的地址啊,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上門?」
「我……我怕你娘不認我。罷了,我不該強求你跟我學畫畫,你像我爹,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路博成在廣交會第一天就注意到了林逸秋這個展位,本想全部逛完以後再來的,可今天看著他們似乎東西賣空要走了,這才趕緊上來打招呼。
路博成一生未婚,年輕時總想著為了藝術事業獻身,只是年紀大了難免思想開始守舊,希望有人可以繼承衣缽。他身邊一直服侍他的青年,也是學生之一。對方是一個混血,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華人血統。所以路博成還想收個關門弟子,結果誰知道倒也巧了,這心心念念的學生,竟然是自己的親外甥。
林逸秋也不想看他一個老人如此「晚景悽苦」,跟劉季年打了個招呼就去找了個公共電話亭打電話去京城驗證。
一通電話結束,林逸秋一臉神色複雜地走了回來。
路博成滿臉期待:「怎麼樣?姐姐願不願意見我?」
「嗯……」只是他媽在電話那頭不知道罵了多少髒話,這還是他認識周母以來,第一次看見她如此失控。最後周母還哭了,叮囑林逸秋不許跟對方學畫畫,並且讓路博成早日啟程返京。
林逸秋料准了這位舅舅去了京城絕對沒好果子吃,不過他沒說。
姐姐教訓弟弟天經地義不是?
「行,她肯見我就好。」
這下路博成精氣神也來了,四處打量起了林逸秋這個展位:「你這攤子地段不錯,但是五張海報還是太少了,舅舅幫你略作修改。」
說完,不顧眾人反對,開始以林逸秋的展位為基礎,帶著他的幾個學生,開始了他的藝術創作。
路博成的畫作對於現在的國人來說新穎大膽,色彩運用恰到好處,仿佛至如花間田園一般,有印象派畫家格雷福斯的感覺。
別的不說,就這新穎的排場倒是每天可以吸引一波又一波的客流。
10月18日,為期十天的秋季廣交會終於結束了。
路博成帶著他的學生們選擇了北上,林逸秋拖著劉季年幾人先去了廣市最大的服裝匯聚地,給每人買了兩身西服。
「一洗一換,咱不差那麼個錢!」
「可是這也太貴了……」
「咋,還準備讓人再看不起一次?」林逸秋經過上回陳氏酒店這件事,真正明白了什麼叫作人靠衣裝。
三人也回過味兒來了,知道自己老闆這是還氣著呢,只是自家人的酒店不好撒火。
最後還是劉季年發話:「收著吧,以後出去談業務說不定能穿得上。」
話畢,三人才喜滋滋地把衣服換上。
人家看衣服,林逸秋卻看得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