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蠢貨
2023-09-23 08:05:15 作者: 狐天八月
泰昌帝對他的話並不在意,雙腿分開寬坐著,聞言一哂:「長兄認為,屢次派人刺殺朕,都不算是對朕痛下殺手?」
慎郡王冷冷地道:「孤說的是,在你未得權勢之前。在那之前,孤就不該只存疑心,而不對你動手。若是孤早前就知道你狼子野心,孤一定會不顧念兄弟之情殺了你。若是孤殺了你,焉有你登基為皇的今日風光。」
「這麼說來,朕還該要謝一謝長兄了?」
泰昌帝莞爾,挑眉道:「那朕合該謝長兄啊,若長兄才德兼備,智勇雙全,乃是天下歸心的儲君,怕也輪不到朕來做這個皇帝。」
「你!」慎郡王頓時被這一句擠兌得面紅耳赤。
任哪個男人聽旁人說自己沒本事,都會羞惱的。慎郡王也不意外。
「若不是你設陷阱搶奪孤的差事,一步步蠶食孤的權勢,在燕北擁兵自重,讓父皇忌憚,甚至最後你回京掌控了朝堂和京師,讓父皇不得不受控於你,就憑你一個庶出不得寵的皇子,你如何能坐得上這個皇位!」
一旁的劉桐聞言頓時緊皺眉頭,回聲道:「大魏江山要傳承,自然是賢之一字擺在前頭。你便是先皇后嫡長子又如何?江山若是交到你手裡,怕是離亡國之期就不遠了!皇位更迭之時,見證者有眾宮妃、大臣,各位宗親皆在旁側。有先帝親口傳位,遺旨佐證,乃是名正言順。你一個被父皇廢了太子尊位的郡王,覬覦皇位,行行刺之事,罪證確鑿,哪來的底氣質疑父皇的傳位選擇!」
慎郡王憤怒的目光移到劉桐臉上,卻是冷冷一笑:「九弟啊九弟,你倒真是一條忠心的狗。可惜你的主人怕不是那麼在意你吧?否則怎麼把你撇在這京城,讓你白受了幾年的圈禁之苦?」
劉桐瞳孔頓時微縮,眼睛眯起,聲音冷寒:「庶人劉權,你這是在挑撥皇上與本郡王的關係嗎?」
慎郡王哈哈大笑:「孤說中了你的痛處了?」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孤沒說錯啊,他」慎郡王伸手指著泰昌帝,聲嘶力竭地道:「為了當皇帝,他可是隱藏了多少年啊,裝作一副無心爭鬥的樣子,就看著孤與祁王他們內鬥,他趁著恰當的時機出來坐收漁翁之利,一步步地將孤的權勢給收歸囊中,現在還尋了個由頭,要置孤於死無葬身之地哈哈,九弟啊九弟,你可要當心飛鳥盡,良弓藏啊!他能入朝堂做事,可還是孤提拔他的呢,可他呢,他可有顧念半點兒孤的提攜之恩?」
劉桐冷淡地看著他,突兀一笑:「那你呢?你與莫氏無媒苟合,為了遮醜,與莫家聯合起來把本王的婚事當做猴戲耍,讓本王白白背了個克妻之名。那個時候,可有顧念與本王哪怕一點兒兄弟之義?」
慎郡王目瞪如銅鈴,劉桐冷笑道:「皇上在燕北時,本王被禁之事他亦鞭長莫及,本王沒有任何可抱怨皇上的地方。你當本王是個傻子嗎?若是皇上當時為援救本王而南下京城,你,豈能坐視不管?恐怕到時候更合你的心意吧?本王之於你,那時也不過是一陷阱誘餌罷了。大局之觀,你沒有,不代表旁人也沒有人。這也就是為何你今日乃階下之囚,而他人步步高升,榮華富貴的原因。一個字蠢。」
慎郡王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被劉桐一席話說得整張臉都火辣辣的。
泰昌帝一直沒有出聲,這時候方才淡淡開口道:「你說你有先帝遺旨,朕才紆尊,來這刑部大牢見你一面。遺旨呢?」
慎郡王陰沉沉道:「孤又不傻,孤會把父皇遺旨給你嗎?」
泰昌帝靜坐了片刻,方才起身道:「既如此,那朕也就不與你再多話了。對了,離問斬之期沒多少日子了吧?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朕祝你一路好走。」
「站住!你站住!孤手裡有先帝遺旨!你若是不放孤出來,孤定然讓你後悔莫及!站住!」
泰昌帝壓根兒不聽慎郡王的話,從容不迫地離開了刑部大牢。
劉桐送走御駕後,轉回到了慎郡王的牢房外。
頹喪的慎郡王頓時雙眼亮了起來,驀地衝到了鐵柵欄處,雙手巴著柵欄連聲道:「孤手裡有遺旨,你們若是殺了孤,全天下都會知道瑞王他不尊先帝遺旨!快放了孤!放了孤!」
劉桐冷靜地問他:「你確定,你手裡有先帝遺旨嗎?」
「孤有!孤當然有!」慎郡王迭聲承認。
「那麼」劉桐微微一笑:「你倒是把遺旨拿出來啊,儘管把遺旨內容公布出來啊。」
慎郡王狀若瘋癲:「刑場上會有的,刑場上會有的」
「哦,原來這份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遺旨,並不在你身上啊。」劉桐淺笑道:「那你何必著急呢?等到行刑那日,遺旨大白天下,要是你命不該絕,你總能逃脫斬刑的。」
慎郡王恐懼地雙膝落地,手仍舊死死巴著柵欄,渾身小幅度顫抖,雙眼裡儘是惶恐茫然。
劉桐蹲下身與他平視,一字一句淡淡地道:「若非皇兄要本王以身作則,法紀嚴肅,不得動用私刑,從你進刑部大牢那一天起,本王敢保證你身上無一星半點兒的好皮膚。你要感謝皇兄的就事論事,沒有在你養尊處優的身體上,造成一點兒損害。到時候你上刑場,也不過是一刀下去,無半點兒痛苦的時間給你反應。相比起本王當年,這已經是對你莫大的仁慈了。」
慎郡王只不斷重複著:「孤有遺旨,孤有遺旨」
「你還是慶幸,沒有那份遺旨出現的好。」劉桐淡笑道:「沒有遺旨,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一身死,一了百了,你的家眷後代,還能改名換姓了,在民間好好生活。可你要是有遺旨,你能活下來,可怎麼活,就由不得你了。」
劉桐緩緩起身,垂目看向似乎已經了無生氣了的慎郡王。
曾幾何時,那人是整個大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他不得不仰他鼻息,聽他吩咐,為他做事,後來更是要隱忍被他奪妻和被設計背鍋之仇。
在他手下,他看不到自己出頭的曙光。
或許從那時候起,他就隱隱期盼著有一天,那人被他踩在腳下。
而如今,那似乎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卻實現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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