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頁

    說著，他不再搭理她，拉著歐陽暖繼續往前走去。

    雨寧被人從牢房裡提了出來，腳上的鐵鏈撞擊著發出金屬的響聲.\n從她的身上看來.\n比chūn桃要慘的多了.\n一身的血痕。看到肖天燁，她渾身篩糠一般發抖，隨即一頭栽倒在他腳下.\n哭叫道：」王爺慈悲，請您直接殺了奴婢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寧死也不肯供出幕後之人嗎？」肖天燁好整以暇：」要知道.\n你這一日受的，不過是牢獄裡最常用的刑罰.\n普通的開胃菜罷了。後面的花樣用上.\n只怕你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雨寧慘然一笑：」奴婢只求速見」

    肖天燁冷笑一聲.\n邪氣從他唇邊逸出，危險的笑意叫人心裡發寒。

    歐陽暖瞧著雨寧神色雖然哀痛，卻是一哥下定了決心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嘆息，地牢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到了這裡，還能有活路嗎？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卻做了密探.\n這也罷了，若是為金為銀.\n還不至於如此賣命，她卻為了那人死扛著，若非是痴心一片，絕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想到這裡.\n她看著雨寧的神qíng，止了肖天燁要讓人將雨寧拖下去的舉動，慢慢道：」那個人.\n是二皇子嗎？」

    這話一說出來.\n雨寧嚇了一跳，眉眼間在這一瞬間顫抖了一下。

    歐陽暖立刻肯定，此人定是尤正君無疑。想不到這個人那麼yīn險狡詐，居然還有女子為了他不顧一切。

    「他若是顧惜你的xing命，對你有一絲真qíng，也不會讓你做這種事qíng。為人jian細者，若被發現，便是真正的萬死難逃，你可想過？」歐陽暖提醒她。雨寧拼命搖頭：」不，不是！沒有人指使奴婢，奴婢是自己來的！」肖天燁只是凝目望著雨寧，無聲地冷笑了一句。歐陽暖嘆了口氣：」這世上痴qíng的姑娘，大多沒有好結果。你可知道.\n二皇子兩日前又收了一名美妾，日夜將其留在身邊.\n此女名為如雲，更兼色藝俱佳、才貌雙全.\n所以他愛寵之極.\n此事早已鬧的人盡皆知。雨寧，你也應該知道如雲這個人的.\n是不是？可憐你時他忠心耿耿，寧受酷刑也不肯將他供出來.\n當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就在你受刑的剛才，他還帶著愛妾去遛馬飲宴，你可知道？」

    歐陽暖是極懂得揣摩人心的，知道怎樣對方心裡才會最痛苦。所以她說出了這個由其他丫頭閒聊時候透露的消息，對於雨寧這樣xing子堅韌的姑娘來說.\n心上人的背棄才是讓她最不能忍受的，尤其是二皇子新收了美妾，這話傳到雨寧耳朵里，只會變成徹骨的痛恨。

    果然，雨寧聽了這話，神qíng慢慢地變了，變得煞白，足足有一刻的功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歐陽暖慢慢道：」還不說實話嗎？」

    雨寧最終撲倒在地上泣道：」是，二殿下是雨寧的恩人，雨寧十歲，家裡在夜裡失火.\n燒得片瓦不留.\n可憐我全家上下.\n都死了個gān扒.\n」是二皇子收留了雨寧，並且開始培養我、塑造我。後來，更將我送進了鎮北王府.\n尋找機會接近王爺。二殿下說.\n我雖然不及chūn桃美貌，可美貌愚蠢的chūn桃正可以襯托我的溫柔和善解人意，他讓我想方設法得到王爺的信任和寵愛，為他盜取qíng報。」

    歐陽暖淡淡一笑，的確，常人看來，chūn桃比雨寧漂亮得多，可是同樣的，chūn桃沒有腦子.\n但雨寧卻大不一樣.\n聰明、內斂、溫柔.\n體貼.\n這樣的丫頭，容色不出眾，卻比那些漂亮的更具威脅，不知不覺的就一點點取代了旁人的位置。果然好算計啊！

    肖天燁早已猜到了背後的人.\n這時候也不過冷冷一挑眉。相比整日裡像蒼蠅一樣圍在自己身邊的chūn桃.\n雨寧更溫柔更聰明.\n自己在書房裡的文件也大多數是她整理的。自己之前還摸過雨寧的底細，確保她沒有問題才放在身邊當丫頭，誰知道對方才是真正的jian細。

    歐陽暖看著雨寧.\n不知為何目中湧現出一絲悲色：」傻孩子.\n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雨寧低下頭，全身都痙享著，手指死死摳住地磚的fèng隙，頭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n仿佛要暈厥過去。她抬起頭.\n嘶啞著聲音道：」既然二殿下不曾顧惜雨寧.\n雨寧也不會再為二殿下賣命.\n雨寧知道，今日夜裡大殿下將會到達日耀城，二殿下將在半途派人擊殺之，等大殿下一死，再將罪名栽到王爺身上，到時候二殿下會以清繳為名，討伐王爺.\n.\n.\n.\n.\n」

    她的額頭一片血污，神色悽惶.\n肖天燁面色沉了下來：」這麼重要的消息，你怎麼會知道？」

    雨寧淒聲道：」二殿下相信奴婢.\n是因為奴婢早已是他的人了.\n可以自由進出二皇子府，若非有一日偶然聽鬧.\n又親眼見到他秘密調動軍隊.\n這等機密大事，他是不會叫奴婢知道的。如今王爺的五十萬軍隊都在城外，到時候二皇子秘密進城，搶占時機控制了尚無防備的王爺，不怕那些人不肯就犯。」

    肖天燁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一點.\n熠熠的光芒近乎妖異.\n只聽雨寧戰戰兢兢道：」王爺若是不信.\n大可以去仔細調查.\n如今城中必有二皇子的人混進來」

    肖天燁聽著這話.\n默然無語，心中卻好似翻江倒海一般：該死的尤正君真是驕狂若此.\n敢在日耀城動手嗎？隨後，他又微不可察地皺起眉頭  尤正君xing子沉靜內斂.\n若無十成把握，根本不會貿然行事.\n.\n.\n.\n.\n.\n萬事小心為上！他心念一轉.\n斷然甩袖.\n道：」好，我會親自查驗.\n若你的話有半句不實，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話音未斷，身形已朝著殿外而去，歐陽暖連忙疾步上前：」王爺！」肖天燁猛地回神.\n回以溫存一笑.\n拍了拍她的手.\n」我晚些時候就回來，不要亂走.\n.\n.\n.\n.\n.\n」

    隨即再不遲疑，大步而去。

    歐陽暖望著他離去的背影.\n不由的綻出一道淡淡的微笑來。

    出了牢房.\n回到自己的屋子.\n紅玉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低聲在歐陽暖的耳中道：」明郡王的人已經到了日耀城。」

    歐陽暖點點頭，她請肖重華派人來接應，趕來的的確很快。隨後她道：」爵兒呢？他的位置確認了嗎？」

    紅玉低頭道：」是，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悄悄盯著南苑。昨日事qíng之後，王爺果然派人轉移了大少爺的位置，如今安置在東苑的一間廂房內，只是大少爺似乎吃了什麼東西，渾身無力，走路都要人攙著。」

    歐陽暖握緊了手.\n果然如此，昨日她把紙條給肖天燁看，表面的目的是為了讓他處置jian細.\n更深層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將人進行轉移。他若是不動歐陽爵的位置，那南苑那麼大的地方，歐陽暖未必能立刻找到.\n還容易打糙驚蛇.\n可是如今他將爵兒轉移到了東苑.\n又確定了在什麼方向.\n這一切當然就容易得多了。

    「回來的路線，暗哨幾個，看守幾個.\n關。幾個.\n都記在心上了嗎？」歐陽暖問道。

    紅玉點頭.\n」小姐放心，奴婢這就畫出來。」

    直到半夜，肖天燁都沒有回來，就連西苑都是悄無聲息，歐陽暖知道.\n肖天燁帶著大部分的人去了城外.\n要搶在二皇子之前在南邊攔住大皇子。天亮之前.\n他是絕回不來的。

    這是最好的時機。

    歐陽暖深吸口氣.\n將被子掀了跳下chuáng來。快速走到窗邊，烏黑的眼睛警覺地從窗戶fèng隙里望出去，看了院子一眼。

    這一回.\n就連哥將孫景都被帶走了。

    「他要知道了，說不定要怪我。」歐陽暖想著肖天燁的神qíng，心被扯了一下，暗中覺得微微的疼。然而擔憂只是輕輕掠過，片刻之後又回復了平靜：」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爵兒留在這裡。」

    紅玉冀蒲早已換好了衣裳，歐陽暖也換了一身丫頭的服飾，和紅玉葛蒲一起往外走。被限制行動的，是歐陽暖，而不是她的丫頭。平日裡還有人監視.\n可今晚的事qíng非常重大，決不容許閃失，肖天燁在城中安排的人手有限，還要去通知軍中，所以並未留下太多人在府里。多日的觀察，要避開王府巡邏有序的侍衛並不難。偶爾碰上侍女僕役，一見是紅玉的熟悉面孔，都笑著打個招呼便走開了。

    來到東苑廂房.\n侍衛果然三三兩兩倒在地上。歐陽暖面色一變.\n就看見一個人影閃出來，就地拜倒：」郡主殿下.\n屬下是明郡王麾下金良，已經按照您的安排.\n將歐陽少將軍背出來了。」他的身後.\n只跟著四個黑衣人，卻很明顯都是jīng明厲害的人。

    歐陽暖快步走過去，就看見歐陽爵雖然面色蒼白地趴在那人的背上，還閉著眼睛，卻是呼吸均勻，她心中一軟，隨後不由自主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臉.\n金良急道：」郡主.\n快走吧.\n再晚就來不及了！」

    金良等五個人將剛才打昏的護衛身上的衣服扒下來，自己換上.\n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王府護衛一樣，半點看不出端倪。

    「天色馬上就要亮了。」歐陽暖抬頭望天：」東苑小側門可以出去，那裡看守雖然嚴密，可是我手上有令牌.\n但是動作一定利落點。」令牌是肖天燁的.\n歐陽暖昨夜趁著他睡了.\n從他書房裡取來。」小姐，你現在出府，我們兩個人留下，王爺回來了還能拖延一陣。」

    紅玉道。

    另一邊.\n菖蒲咬著手帕，眼光灼灼地盯著歐陽暖。

    歐陽暖看著這兩個一路忠心耿耿的丫頭，終究只是笑了笑，在紅玉的心裡.\n是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回來了吧，所以才這樣淚光閃閃的.\n可是.\n.\n.\n.\n.\n她想到時間緊迫，也不再解釋什麼，拍了拍她的手，快速回身向外走去。

    一行人無驚無險，出了鎮北王府。

    有了肖天燁的令牌，敲開城門並不因難，一行人騎著快馬，不一會出了城.\n再狂奔一氣，轉眼已經到了郊外.\n然而這時候.\n天空已經開始現出了魚肚白。

    前方不遠.\n卻又有一隊騎兵在守候.\n悄無聲息.\n歐陽暖心中一驚。金良卻已經露出喜色：」是明郡王！」說著，他快速策馬趕上去！

    「暖心.\n.\n.\n.\n不，郡主殿下，」肖重華一身戎裝.\n看起來俊美奪目.\n只是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n他淡淡和金良點了點頭，隨後策馬上來.\n向歐陽暖道.\n」終於見到你了。」

    不知為什麼，歐陽暖只覺得這句話中，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qíng，讓人無從琢磨。會嗎？肖重華對她的感qíng並不一般？隨後她淡淡一笑.\n一定是她多想了.\n肖重華這樣的人，何至於此。但他身為一軍統帥，居然冒險趕到這裡來，實在令她感激。她原本.\n只是希望他借一些人手，能夠將歐陽爵平安接回去，卻不料他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肖重華深深望了她一眼，終究沒有多說什麼：」肖天燁丟了人.\n一定會派追兵。我們必須趕緊上路。」

    歐陽暖點點頭，肖天燁現在恐怕阻止了尤正君，回府發現自己不見了.\n定是大發雷霆吧。

    清晨，太陽稍稍露臉就簌然躲進雲層.\n不過一個時辰.\n暗沉的天色將天空完全籠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