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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尤正君知道她在問什麼,老老實實道:「是,我在下山的路上也安排了人手,剛才那煙霧就是個信號,出谷的只有一條路,老三一出去,我的人見不著我,自然能猜著原委,他自以為聰明,卻必定得付出慘烈的代價。」

    這麼說,這個山谷的出路肯定已經被炸藥夷為平地了。肖天燁蹙眉,看了一眼尤正君:「你在撒謊!」

    尤正君苦笑苦笑再苦笑:「我自己也在這山谷裡面,我敢撒謊嗎?出谷的道路的確只有一條,如今恐怕已經炸平了。」

    歐陽暖看著尤正君,挑了挑眉,片刻後卻微笑道:「哦,是嗎?」

    尤正君一臉誠懇:「自然是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第二條路。」

    歐陽暖笑著看了肖天燁一眼,肖天燁埋頭苦思:「這麼說來,留著你也沒用了。」

    尤正君的面色變了,他看看一臉認真的肖天燁,又看看面帶微笑看起來很溫柔的歐陽暖,心裡把他們二人罵了又罵,嘴上連忙道:「容我再想想,也許有辦法!」

    出谷的道路的確只有一條,尤正君並沒有說謊。但若說法子,也不會完全沒有。

    經過那幾日的相處和今天看到的一幕,歐陽暖對尤正君這個人雖說不上十分了解,卻也很有數了,狡兔三窟的道理,在他身上絕對是行的通的。既然援兵靠不住,自然要他們自己想辦法出去,但肖天燁這一日來已經出去找過,卻並未發現出口,可見這山谷很是隱蔽,但手中有了尤正君,就大為不同了。他既然防備著尤正諾,還敢派人炸了山谷出路,自己不會不留退路的。

    尤正君看著歐陽暖陷入沉思,立刻道:「既然二位還用的著我,大家和平共處吧。」

    和平共處?想得倒還很美。肖天燁微笑,道:「這裡簡陋,沒有繩子了,布條倒還有一些。」

    隨後,他將尤正君的外袍剝下來,撕成一條一條的,用布條將他綁起來,綁得嚴嚴實實。

    尤正君看到自己五花大綁,下意識地掙扎。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要不換個玩法?」歐陽暖微笑著,說出很殘酷的話。

    換一種玩法,尤正君眉頭一跳,抬起頭,怒極反笑,「你們趁火打劫,恃qiáng凌弱,究竟想怎樣?」

    歐陽暖不緊不慢地說:「恃qiáng凌弱?你欺負我一個女子的時候,怎麼沒說恃qiáng凌弱?」

    尤正君為之語塞,肖天燁接著哼了一聲:「二皇子,恃qiáng凌弱四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簡直就是個笑話。你暗地做的齷齪事qíng還少嗎?」

    尤正君又掙扎了幾下,然後看了看身上的布條,道:「你們還需要我給你們指路,若是我一不小心指錯了路,只怕是----」他笑了笑,神qíng輕鬆自在,一點也不顯緊張。

    「這麼個,既然要指路,當然是推你在前面走了。如果是萬丈懸崖,也是你先嘗嘗粉身碎骨的滋味。」歐陽暖不留qíng面地戳穿了他的幻想,隨後席地而坐。

    尤正君冷笑一聲,一轉眼,卻見歐陽暖破損的手臂上,露出小半截白皙的皮膚。

    她的右手關節處破了一大塊,露出半截臂膀,從他的角度看,皮膚細膩潔白,幾乎看不到一絲瑕疵,jīng致美麗,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他第一次如此注意女人的手腕,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女人的手腕可以這麼好看。他低著頭,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手臂,心中突然覺得惋惜,當初她在他的手心裡,明明可以占為己有的----這樣的女人,沒有半點他厭惡的嬌氣,也沒有絲毫的柔弱可言,分明是一條披了羊皮的狐狸,不過,他很喜歡。

    肖天燁卻牢牢看著自家媳婦兒,突然走到他跟前,踢了他一腳,似笑非笑道:「我只聽說三皇子喜愛美人,卻不知道你也這樣不知輕重,死到臨頭還如此好色?當真是不要命了?還是不想要你這兩顆眼珠子?」

    尤正君低下頭去,心中暗自盤算起來。

    歐陽暖一看到他那眼珠子亂轉,就知道他又在想壞主意,不由笑道:「二皇子,你還是別想歪主意,老老實實為我們帶路的好,否則的話,將你留在這個山dòng里餵láng,也不是沒可能的。」

    尤正君微微一笑,不過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兩邊的嘴角被打腫了,笑起來看上去有些扭曲,有些滑稽:「郡主,你我如今都困在危局之中,正該互相幫助,你若是願意幫我改善一下待遇,我也不介意帶你們一起出去。」

    待遇?歐陽暖看了一眼對方身上將他包裹的如同粽子一樣的布條,微笑道:「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你不是我們的朋友,你是----人質。」

    尤正君臉色一沉,「什麼人質!我的確對你耍詐,但這種手段,最為簡單有效,我也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不妥,你我本是敵人,誰不是各出奇謀,力求擊敗對方,單看誰的手段高明罷了,難道你要因此在這山dòng里折磨我不成?」

    歐陽暖微微一笑說:「不,恰恰相反,若是我要折磨你,剛才就不會用這麼輕巧的法子了,若我將這木板燃著了,直接抽你不就完了嗎?何必làng費自己的力氣呢?我這麼做,不過是給你留條後路罷了。說到底,正如同你不相信我一般,我也不信任你,我只是要你明白,現在你也在山谷之中,我們出不去,你更別想活!外面若是有三皇子的人,於你於我都不是好事,現在我們不會殺你,因為那對我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但你若是耍花招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了。」

    肖天燁被歐陽暖一口一個我們說的美滋滋的,連帶著看尤正君也順眼多了,琢磨著要不是這個傢伙,暖兒還不會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以後要送他上西天就給他留個全屍好了。

    尤正君面無表qíng地與歐陽暖對視了一陣,她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兩人幾乎都能從對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肖天燁不樂意了,他咳嗽一聲,歐陽暖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抿緊了嘴唇,似乎不太開心的模樣,漆黑的眼睛裡很有點委屈,仿佛被忽視了一般。

    尤正君動了動身子,道:「我不耍花招,可也不想就這麼被綁著。」

    歐陽暖笑了笑:「我也不想這麼做,可你既然能對三皇子留有後招,難免身上沒點yīn險的玩意……」她站起身,從旁邊拿出一個布條,將它團成一團。

    尤正君警惕地盯著她,面對尤正諾,他還能保持鎮靜,是因為他很了解對方,但對歐陽暖,今天卻是大開眼界。雖然早在她於書畫上下毒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她並非柔弱女子,可卻沒想到她如此心機多變,頓時臉色一變:「你這是要做什麼?」

    肖天燁忍住笑,看著尤正君gān瞪眼,拼命地掙扎,卻無濟於事,剛想開口大叫,歐陽暖已經用布團塞住了他的嘴巴。

    肖天燁不由得想起當初自己被扮成女人的事qíng,不免向尤正君看了一眼,得罪歐陽暖,以後還有的苦頭吃,比死了還難受,看著吧。

    「你----」剛冒出一個字,很快被堵住嘴巴發不出聲音來,尤正君氣得瞪大了眼,死死地盯著歐陽暖,額上的青筋都顯出來,目光充滿氣憤之餘,還有一種意味不明的光亮。

    歐陽暖微笑,隨意走了幾步,似乎在想事qíng。她走到東,尤正君的眼睛便跟到西,她走到西,他的眼睛就跟到西,卻怎麼都瞧不破她的心思。

    歐陽暖停下步子,看了他一眼,突然下定了決心,彎腰撿起一個大石塊,猛地砸在尤正君的右手腕上!咔地一聲,仿佛是骨頭裂開了,尤正君渾身巨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歐陽暖。

    歐陽暖道:「你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太狡猾,今天晚上好好歇息,想一想明天怎麼帶路。」

    尤正君雖然痛的要命,面上卻似笑非笑,知道她暫時是絕不會殺他的了,只要此刻不出手,日後總有法子。

    誰知這笑容落在肖天燁眼裡,他老大不順心,覺得這廝擺明了是覬覦他媳婦兒,越想越不高興,眼角一瞥,就把尤正君拖到山dòng口放著。

    歐陽暖眨了眨眼睛,這是要讓尤正君來作堵著dòng口的大石頭----擋風。

    恩,這是個好主意,她讚許地看了肖天燁一眼。

    尤正君一塊後背都露在山dòng外面,受著寒風chuī,只覺得滿身都起了jī皮疙瘩,偏偏渾身被綁的嚴嚴實實不能動彈,再加上肖天燁一直保持微笑看著他,叫他有苦說不出。但他端的是好角色,竟然逆來順受,非但一聲不響,反而面帶笑容,雖是身體早已凍僵了,笑得實在難看的很。

    歐陽暖不再理會他,逕自去山dòng裡面坐下,坐在重新燃起的火堆邊上烤火,順便拆開一個gān糧袋子,翻找裡面的餅,雖然只是gān餅,但她發泄了心中怒火,倒也吃的很香。

    肖天燁從未見過這樣的歐陽暖,從前她大多時候都是隱忍的,雖然總是喜歡冷不丁地在背後給人一刀,但這樣明目張胆地nüè待人,恐怕還是頭一回,也是尤正君自尋死路,誰不好得罪,非要得罪最喜歡記仇的女人。

    他乖乖地走到歐陽暖身旁坐下,取過一個水囊喝了兩口水,兩眼饒有興趣地盯著尤正君,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模樣。

    尤正君活到這麼大,還從來沒被這樣對待過,心裡雖然痛恨,卻對歐陽暖又產生了一種別樣的心思,若是歐陽暖知道,只怕會以為這男人十成十是個受nüè狂了!

    但是肖天燁低下頭烤火的時候,卻發現歐陽暖的腿上,不斷有鮮血滲出來,他心中一驚,突然想到自己二人都是受了傷,若是讓尤正君看出來,只怕會藉機會生事。所以歐陽暖先是用耳光,後是斷了他右手腕,打的是心理戰術,bī的尤正君不得不暫且放棄反抗或者逃跑的念頭。他想到這裡,下意識的看了尤正君一眼,剛才戲謔的神qíng都不見了,目中有一絲的yīn冷。若非這人還有用,早被他大卸八塊了。

    他想到好好的一個大家千金被自己這些人bī的殫jīng竭慮,不由得心中更加愧疚,放緩了神qíng,輕輕按住歐陽暖的手,柔聲地道:「糙藥還剩下一點,我幫你敷藥。」

    歐陽暖輕輕挽起裙擺,只聽肖天燁頓了頓,低聲道:「出血了,暖兒----」

    「嗯?」她低低的應了一聲,不用他說她也知道一定出血了,因為她的腳上從剛才開始就已火辣辣的疼。

    「得馬上敷藥----」他的聲音里含有一絲顫抖。

    「嗯。」

    「忍住疼。」肖天燁低低的道,短短一句話,他卻仿佛說的很是艱難似的,她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受他的小心翼翼,他儘量不碰觸她的傷口,可是在拿布條時,她分明感覺他的手指在顫抖。

    「我不疼,你動作快一點。」歐陽暖一說完,緊緊的咬著唇,雖然疼得難受,可是,他受的傷遠比她重,卻都不吭一聲,她又怎麼能這麼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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