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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歐陽暖:「……」難不成他是專門等她醒過來給他上藥的嗎?博取同qíng?
肖天燁的臉色有點發白,像是失血過多的樣子:「算了,也不是很疼,待會兒我回去再上藥吧……」
並沒有刻意哀怨的語氣,平平淡淡的敘述讓歐陽暖的心無端動了動。看他的臉色蒼白,還沒有恢復過來的樣子。
歐陽暖在心底嘆了口氣,吩咐紅玉幫著她捲起他的袖子,又散開已經被血浸透的繃帶。
肖天燁笑眯眯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睛十分溫柔。
歐陽暖呼出一口氣,很輕很輕,輕到猶如嘆息一般。
傷口不長,卻很深很深,比歐陽暖想像的要嚴重很多,她以為他一直守在這裡,傷口一定不嚴重,誰知竟然傷的這樣重,難道他不想要這條手臂了嗎?
心底莫名升起很深的內疚和一點點的心痛,歐陽暖定了定神,gān脆利落的替他換了藥和繃帶。她做的很專注,甚至沒有發現肖天燁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離開的視線。
隨後,歐陽暖低低開口:「好點了嗎?」
肖天燁沉吟,果斷地得寸進尺道:「好像還有一點疼。」他說的一本正經又順理成章,看不出一點撒謊騙人的痕跡。
歐陽暖:「……」
肖天燁用手按住心口,語氣三分溫柔七分繾綣,眉眼溫存:「暖兒,你知道我一直有心疾的……待會兒吃藥也都你餵我好不好----」
歐陽暖眉心跳動了一下,隨即下大力氣將那繃帶猛地紮起一個蝴蝶結。
肖天燁悶哼一聲,想抱怨又不敢,委屈地望著歐陽暖,濃密的黑睫襯得臉頰越發蒼白。
「以後不許再亂說話。」歐陽暖迅速打斷,也迅速地斬斷自己心裡冒出來無限放大的罪惡感。「包紮好了。」她補充道。
誰知肖天燁突然貼上來,兩人距離實在很近,呼吸可聞。
歐陽暖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脖頸處散發著溫潤的熱度,臉上不自覺的紅了。
肩膀一沉,能感覺到他的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好睏,可不可以讓我在這裡打個地鋪?」
歐陽暖的身體一僵,隨後咬牙道:「滾。」
第八章
歐陽暖毫不留qíng,推開了他,肖天燁仿佛無賴一般,就勢倒了下來。
歐陽暖呆滯了一下,剛要吩咐人將他抬出去,卻發現他呼吸微窒,卻是昏過去了,她嚇了一跳,趕緊吩咐紅玉叫大夫進來。
大夫匆匆替他診治了,連聲道:「哎呀,怎麼能就任由血這麼流呢,哪怕是鐵人也要失血過多了。」一邊說一邊偷偷用眼睛譴責歐陽暖。
歐陽暖:「……」她怎麼會知道這個人任xing到非要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再包紮呢?這樣任xing妄為的人,她從未遇見過吧。
肖天燁漂亮的睫毛覆蓋下,一圈濃重的黑色yīn影映在眼眶下。
照顧她,很辛苦吧……她心中這樣想到。
為了等歐陽暖,他們在山上停留了足足十天。在此期間檢查了前來送親的人,一千人足足死了一半,剩下的人也都受了傷,這次山崩帶來的結果非常可怕。
肖天燁跑來跑去地忙碌,幾乎像是個鐵人一樣,歐陽暖不由得好奇地問大夫:「他不是有心疾嗎?這麼cao勞可以嗎?」
大夫搖頭道:「世子從小是jīng心調養的,只要不動氣不動怒不傷心時刻保持心qíng愉快,跟正常人沒什麼不同。」
不動氣不動怒不傷心時刻保持心qíng愉快,這要求本身就很高了吧。誰能一輩子不動氣不動怒不傷心時刻保持心qíng愉快呢?除非是木頭人。
「暖兒,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啟程。」肖天燁突然掀開帘子進來。
歐陽暖下意識接:「好……」
「外面有傷員需要包紮,你怎麼還在這裡?」肖天燁對於任何靠近歐陽暖的人都不太友好。
老大夫摸了摸鬍子,笑嘻嘻地走了,半點也不被他的壞qíng緒影響。
「受傷的人怎麼辦?」歐陽暖問道。
肖天燁道:「你放心吧,輕傷的人和我們一起先下山,然後我會安排人手來接應現在無法動彈的重傷者。」
「糧食什麼的都還夠嗎?」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會安排好的。」肖天燁微笑道。
歐陽暖點點頭,道:「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此次的山崩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有人囚禁了我,並且控制我的意識來殺你。這批人,顯然是來自南詔----」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四周猛烈的震動了起來。
肖天燁快步地走過來抱住歐陽暖,「快,躲到空曠的地方去!」
歐陽暖來不及說話,隨著他一起向帳外跑去,而周圍的震動也越演越烈,地面猛然下陷,速度快到猝不及防,黑暗已經瞬間吞沒了兩人……
不遠的山頭裡一處隱秘的宅院。
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恭敬道:「二皇子,他們俱已被活埋。」
明若的視線從牆壁上的書畫上抬起,輕道:「我知道了。」
黑衣人偷偷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起一絲詭譎的微笑……
歐陽暖被肖天燁抱著重重摔下,因為有他墊在底下,不算太疼,只是胸口悶痛了一下。
等等,他墊在底下……
歐陽暖的心漏跳一拍,手腳並用的爬起身。紅玉和菖蒲在事發的時候都在外面照顧傷員,帳內只有她和肖天燁兩個人,所以現在她沒有可以求救的對象。
肖天燁剛開始一動不動,眼睫顫了顫才倏忽眨開。
歐陽暖目光複雜地看著他,血從他左臂的錦袍上浸染出,點點紅斑,觸目驚心,無端的惶恐從歐陽暖的心頭蔓延而上,她話沒來得及出口,便驀然被他環住,貼近他的身體。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很篤定:「暖兒,你沒事就好。」
輕微的聲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回dàng,莫名的安心。
看著這張臉,有著清俊眉眼、白皙肌膚、高挺鼻樑和微揚的唇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誰會冷酷無qíng地對待他呢?歐陽暖垂下睫,內心翻江倒海一樣。
說不觸動是不可能的,可是觸動中,卻又清晰地明白彼此的差距。
眨了眨眸,她正考慮要不要扶著他起來,一陣巨石摩擦的轟隆聲響起,抬眸,他們的不遠處正有一堵山石快速的降落了下來。下一秒卻聽到一聲悶響突然從腳下傳來,緊接著腳下的大地在一瞬間突然崩塌。
一次接一次啊,這還有完沒完了!明若這一回明顯是想要他們的xing命!歐陽暖下意識地護住了肖天燁,原本的一線光亮再次消失。
歐陽暖醒過來,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卻已經不再是黑暗漆黑的地底下,那個人----背著她,在雪地上。
大片大片的雪花隨著冷冽的寒風撲到人臉上,打得人睜不開眼,歐陽暖怔了怔:「你----」
山谷里的雪積得相當的厚,肖天燁每邁出一步,靴子都會深深的陷進鬆軟的雪中,一行歪歪扭扭的腳印孤零零的印在白皚皚的雪地上。
肖天燁下意識的託了托她的身體,歐陽暖臉一紅,安靜了片刻忽然很低的啞聲道:
「放我下來----」
「我知道你這樣不舒服,等我找到個安全的地方就把你放下來……」肖天燁低聲道。
他的左臂受了傷,沒有辦法再抱著歐陽暖,只能背著她。
歐陽暖動了動,卻覺得右腿一陣劇痛:「我的腿----」
「應該是剛才被石塊壓住受傷了,不要緊的,等我們回去再找大夫醫治。」
「這是哪裡?」歐陽暖四下看了看,似乎已經不是剛才他們所在的地方。
「第一次石塊壓下來的時候,我們只是被壓在帳篷下面,但是剛才又發生山崩,似乎整塊山路都坍塌了。」肖天燁輕描淡寫地說著,顯然不想讓歐陽暖過分擔心。
不知道紅玉他們怎麼樣……歐陽暖蹙眉。
「他們事發的時候在外面,qíng況應該會比我們好很多。只是這山崩是人為用炸藥造成的,目的是想要我們的xing命,所以還會不會再發生山崩----就很難說了。」他像是知道她想什麼似的。
歐陽暖不說話了,她隱約覺得,明若可能沒有心qíng來確認他們究竟活著還是死了----因為她走的時候,送了他一件小禮物。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戒指,她眨了眨眼睛,明若,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先向你收點利息而已。
房間裡,明若正在看牆壁上的詩畫,剛才有一隻信鴿飛來,他從看了那信鴿帶來的密信後,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黑衣人謹慎地看著他,道:「二皇子,似乎是第一波的炸藥引發了連串的山崩,現在已經很危險了,是不是全部撤出我們的人----」
明若忽然回身,冷冷地看著他道:「誰讓你自作主張?」
黑衣人臉色一變,明若又厲聲道:「這裡還輪不到你做決定!」
黑衣人不敢說話,垂下頭來,明若又問:「你確定主帳被巨石壓住了?」黑衣人支支吾吾地道:「這個,屬下不敢說!」
明若冷眼看了他一眼,刷地從牆上拔出寶劍,指著他,bī問道:「你一直在我身邊,有十年了吧。」黑衣人忐忑地望著他,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
明若冷笑一聲,將劍貼近了他的鼻尖,道:「我大哥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將我地一舉一動都匯報給他。你是欺我不會殺你?」
黑衣人一驚了:「二皇子,屬下不敢背叛你啊!」話還沒有說完,明若已經狠狠一劍刺了出去,劍瞬間穿透黑衣人的胸膛,一股鮮血噴she出來,濺在明若的手上和臉上。黑衣人瞪大眼睛,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瞬間歪頭倒下。
一滴血從明若的小手指尖落下,滴在他的腳尖前,他冷冷地望著黑衣人的屍體。他剛剛得到消息,這個人跟了自己十年,可是如今卻背叛了他,投靠了他的大哥!
想來也是,肖天燁是五十萬軍隊的統帥,軍中多得是秦王舊部,跟隨他的死忠派,他的死訊一傳出去,肖凌風很有可能迫於壓力必須追查到底,若是他到時候帶著五十萬軍隊調準槍頭對付南詔,那麼大皇子就會將自己作為兇手jiāo出去以示安撫。大皇子真是一箭雙鵰啊,明若冷笑一聲,哪兒有那麼容易的事!
「下令封山,一定要找到肖天燁和歐陽暖----」話剛說了一半,明若突然覺得右手食指一陣劇痛,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食指都已經發黑了,而且這股黑氣還在不斷地向上蔓延,他驚駭莫名,旁邊的其他隨從立刻驚呼道:「二皇子!您怎麼了!」
明若畢竟是心狠手辣之徒,電光火石之間,他立刻做出了決定,刷的一下,劍光閃過,一根發黑的食指斷在地上,血流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