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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小殿下不見了!」rǔ母噗通一聲跪倒下來,驚嚇的面無人色。

    歐陽暖只覺腦袋裡「轟」的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下來,她快步走進去房間,神qíng倉皇,腳步凌亂。

    念兒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

    不知道為什麼,歐陽暖的心qíng特別慌亂,她厲聲對周圍的丫頭們道:「快去!把整個院子都找一遍!」

    歐陽暖吩咐了人去找,自己也到處找了一圈,卻始終沒有人知道念兒在什麼地方,就在這時候,突然一個小丫頭怯生生地道:「王妃……奴婢剛才瞧見小殿下和公子兩個人在湖邊!」

    念兒竟然和肖天燁在一起,歐陽暖心裡一沉,面色卻並沒有因此好轉,反而變得更難看。她快步地走出了院子,一路幾乎是拎著裙角飛奔過去,到了湖邊,四下一看,果真見到肖天燁在那裡,她快步跑了過去。

    誰知,念兒正趴在肖天燁肩上酣然入夢。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rǔ母趕緊上去要接過念兒,肖天燁卻頑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唯恐吵醒念兒。

    「念兒!」歐陽暖突然提高了音量。

    被母親喚醒,念兒還有些朦朦的,他一驚,小手揉了揉眼角,睜大了眼睛看著歐陽暖:「娘!」

    「還不快起來!你知道你把大家都嚇壞了嗎?!」歐陽暖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出院子身邊一定要帶著rǔ母,你怎麼能到處跑?!」

    念兒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把小殿下帶下去!」歐陽暖突然地說道。

    rǔ母難得看到一向待人和顏悅色的歐陽暖變色,立刻諾諾地應了,抱著肖念快步離去。肖念從rǔ母的肩頭看過去,卻看到自己的娘眼睛紅紅的,不知道為什麼仿佛一副快要哭的模樣。難道自己突然跑出來,娘很擔心嗎?可是以前他也經常亂跑啊,娘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

    肖念不明白地想著。

    「暖兒,你在生氣嗎?」肖天燁有些困惑,有些不解。

    「我沒有生氣。」歐陽暖看也不看他,這樣回答。

    「暖兒,我做錯什麼了嗎?」肖天燁伸手來抓她手臂,被她不著痕跡避了開。他收回了手,一副很吃驚的模樣。

    「你們下去吧。」歐陽暖揮了揮手,紅玉和菖蒲對視一眼,便讓所有跟過來正站在那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qíng的丫頭們都退了下去。湖邊除了五步開外的紅玉和菖蒲,只剩下了歐陽暖和肖天燁。

    「你還在做戲嗎?」歐陽暖看著肖天燁,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肖天燁唇畔天真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了,他看著歐陽暖,像是醒悟了過來,原本的頑童之色也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那信鴿飛進你的房間,試問一個心智年齡如同孩子一樣的人,怎麼會收到信鴿呢?這不是說明,你一直在對外傳遞消息嗎?」

    肖天燁看著她,突然笑了:「是,你一直對我很信任,這次是我失策了。」

    歐陽暖的臉色變得很冰冷:「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哄我玩嗎?還是有什麼圖謀?」

    肖天燁低下頭,只是笑道:「我也希望能哄你一輩子,可惜太快被拆穿了……」

    「陛下玩笑了。」歐陽暖看著他,「這世上沒有一個謊言能夠騙人一輩子的,不是嗎?」

    肖天燁只是笑,眼睛裡清亮如昔。

    「你究竟……」歐陽暖bī視著他,「陛下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

    肖天燁看著她,一言不發。

    「我收留了你半年之久,難道連知悉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歐陽暖看著他,不肯錯漏了他細微的表qíng變幻。

    肖天燁別開頭,煩躁地伸手扶了扶鬢角,似不知從何開口說起,最後不得已,終於只是苦笑,道:「不錯,我的確在你收留我的三個月後就恢復了神智。」

    「你……」歐陽暖一開口便被他截斷。

    「我恢復了神智,也想起了自己是誰,但是我卻還是繼續裝傻充愣,讓你以為我並沒有康復。」肖天燁手心緊握。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但見他唇角一彎,勾起譏消一笑,「我只是尋找機會,看能不能把你帶走。」

    「陛下是尋找機會,看有沒有辦法奪回帝位吧。」歐陽暖看著他,毫不留qíng地說道,「聽說你的皇位如今在肖凌風的手上,你就算恢復了神智,也未必能順利到手,還不如繼續留在江南,我猜,當年秦王在江南也給你留下了一筆財富和人脈,是不是?」要不然的話,誰會和一個廢帝時時刻刻保持聯繫呢?歐陽暖盯著他,已不知心中是何想法滋味,「所以,你就一直留在我府上,裝傻充愣地讓我照顧你,甚至不惜三番五次挑起我和重華的誤會。是不是?」此刻一切的迷霧昭然若揭,歐陽暖頓時嘆了口氣,「原來我才是那個傻子。」

    「不,你一點也不傻。」肖天燁苦笑,「我本不意如此騙你,只是,若你當初處我的位子上,你亦會如此為之。」

    歐陽暖看著他,目中有隱隱的惱恨:「我原本還想著,若是你一輩子不好,便是看在你當初照顧我的份上,我也要一輩子好好照顧你。原來不過是我自作多qíng了……」

    「我雖然裝傻騙你,可在這裡,我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qíng,這一點,肖重華也知道,所以他才能容忍我至今。」

    歐陽暖卻轉過身,因為被欺騙的感覺著實很不好受,不管他是為了什麼騙她,她都不覺得高興:「既然你已經痊癒了,今天就離開吧。」

    他根本不是什麼孤立無援的廢帝,昨日那隻信鴿已經說明了一切!歐陽暖不再聽肖天燁的話,快步離去。

    肖天燁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笑了,過了良久,她的影子已經消失,他才揚起聲音道:「攝政王殿下,你的目的達到了,還不出來嗎?」

    果然,從一邊走過一個黑衣金冠的俊美男子,卻是面若寒霜地看著肖天燁。肖天燁冷笑一聲:「看來攝政王早就知道了。」

    「從你恢復的第二天,我就已經知道了。」肖重華看著自己眼前的對手,慢慢道。「只是陛下一直裝作傻子,我便也只能順水推舟了。」

    肖天燁聞言撲哧一笑,「別!這個『陛下』二字我可不敢當,被你一叫,我聽著怎麼都像是在諷刺我。」

    肖重華的面色卻還是和平常一樣,並沒有什麼憤然或者惱怒的qíng緒:「我不是在諷刺你,昨日的鴿子雖然是假的,可是每月的初三、初五、初八、十六,那些來往的信件卻都是真的,如今你已經籌措了足夠的資金和人脈,足可以奪回你的帝位了,只是不知道,你如今想要的,究竟是大曆朝的皇位,還是南詔的……」

    肖天燁聞言一愣,隨即笑了:「你說呢?我若要取大曆,必先殺你,殺歐陽爵,再殺小皇帝,可我若是將你們這些人全都殺了,暖兒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我的。」

    肖重華看著他,卻是微微一笑:「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懂這個道理。」

    肖天燁也是笑了:「那麼,我們坐下來下盤棋吧。」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肖重華卻是答應了。兩個人坐在亭子裡,你一子我一子的,竟然真的下起棋來。

    金良站在一旁,看著這二人對了兩盤棋,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肖天燁突然站起來向外走,可是走到亭子邊上,肖重華突然問了一句:「你真正的目的,只是想看她過得好不好。」

    肖天燁突然頓住了腳步。

    一句話雖短,卻似含了斬釘截鐵的判斷,肖天燁突然嗤笑一聲:「我可沒那麼愚蠢,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把她帶走。」

    肖重華卻是笑了,他知道自己說中了對方的心思,在這裡的半年裡,肖天燁已經懂得,只有在這裡的生活,才真正的適合歐陽暖,她過得平安、幸福、快樂,若是離開了這裡,離開了親人,歐陽暖就不再是歐陽暖了,肖天燁能夠禁錮的,也不過是一個軀殼。所以,明明多的是機會帶走她,肖天燁卻最終沒有動手。

    當然,肖重華也不會讓他有這樣的機會就是。

    肖天燁本已要離去,卻終究猶豫一下,頭亦不回,半天終於傳來一句嘆:「罷了,罷了,不得我命……」

    可他終究還是不死心,最後說了一句:「我不是輸給你,我是輸給了她。」

    肖重華笑了。

    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幸運,抑或不幸?沒有人能定論,不過取決於一念之間罷了。

    肖重華看著肖天燁的背影,終究在心中慶幸,若是自己站在肖天燁的位置上,也是非輸了不可,只不過,驚采絕艷的少年不是輸給別人,而是輸給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金良忐忑地看了一眼,道:「王爺,咱們這回是不是縱虎歸山了?」

    他和肖天燁是仇人,卻也是彼此最為了解的對手。肖重華笑了笑,道:「是啊,縱虎歸山,看來,肖凌風的皇位坐不了十天了。」

    隨後他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盤。肖天燁剛才根本不是在跟他下棋,而是用棋子不知不覺一步一步走出了一個殺字。

    他這是在警告他,若是敢對歐陽暖有半點不好,就宰了他的意思。有這樣的qíng敵,只怕他永生都不能放下心了,得把自己的愛妻看得牢牢地才好。

    金良提醒他:「王爺,王妃那裡----」

    肖重華嘆了口氣:「她那麼聰明的人,不過是一時同qíng心和內疚作祟,才沒能發現肖天燁的秘密,現在我故意安排了這齣戲,她又怎麼會猜不到這事qíng是我做的。」只怕今天晚上不要想在她的房間裡過夜了。肖重華果斷起身,對金良道,「去書房幫我安排一下,今天晚上我在那裡湊合一下。」

    躲避一下鋒芒比較好,肖重華看了一眼天色,雨後的空氣格外的清新,趕走了一個心腹大患,他的日子會越來越幸福吧,他想著,一邊笑了起來,隨後大步向書房走去。

    一年後京都

    肖重華在書房裡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賀蘭圖:「孫柔寧生孩子的時候,是不是也拖了好幾天沒出來?」

    賀蘭圖忍不住皺眉頭,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拖了好幾天沒出來,不就是歐陽暖本該這幾天生孩子了,偏偏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沒動靜嗎,說得好古怪。他擱下手裡的棋子道:「你不用著急,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都是這樣的,遲了一天半天的不也是常事嗎?回來好好陪我下棋!」

    肖重華看了賀蘭圖一眼,心想你兒子出生的時候你可是守在產房門口三天三夜沒睡覺的,府里誰還能不知道啊,裝什麼鎮定!肖重華自己知道自己很緊張,自從知道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他心裡負擔太重,日夜睡不著,經常半夜醒了,為了不打擾歐陽暖休息,他gān脆一個人跑到榻上給她守夜。夜裡一聽到風chuī糙動就會起來,偏偏每次都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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