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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歐陽暖笑了,看著他:「怎麼,來看我死沒死嗎?」

    這個男子,曾經幫助過她,不顧一切保護過她,她永遠都會記得!

    肖凌風看著清麗無比的歐陽暖,如今已經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眼圈烏黑,眼眶深深陷了進去,顴骨高高的突起,下巴尖的脫了形……整張臉蒼白過了分。他難以接受眼前的這個人:「你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要把你關起來,甚至連人都不讓見!老天,若不是我今日硬闖了進來,根本不知道你竟然變成這副模樣!他是真的瘋了嗎,那麼愛你,回過頭卻是要bī死你!」

    「我不會死的……」歐陽暖只是笑笑,說話的聲音十分虛弱。

    肖凌風剛要回答,卻聽到一個可怕的聲音響起:「你吃了雄心豹子膽麼?這裡也敢擅自闖入!看來是我平素里對你太好了。」

    「你瘋了嗎?歐陽暖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折磨她!」肖凌風一改笑容滿面的模樣,竟然直言不諱地問道。他雖然並不喜歡歐陽暖,可他卻知道,歐陽暖若是死了,肖天燁也會真的發瘋的,他這麼做,不只是在bī死歐陽暖,也是在bī死他自己。

    「滾出去!」肖天燁冷漠道,眼神兇狠。

    「不,你說清楚,難道是想要把一切都葬送毀滅掉嗎?」

    「來人,將他拖出去!」

    「是!」一群剛才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護衛沖了進來,將掙扎著的肖凌風qiáng行拖了出去。

    「肖天燁,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要gān什麼?你真的要她死嗎?」

    「拖出去,打五十棍!」肖天燁惱怒地斥責。

    歐陽暖坐在那裡,面無表qíng地看著肖天燁,他將她qiáng硬扳了過來。「人人都說我殘忍,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殘忍?我傷害你了嗎,我讓你痛苦了嗎,難道這不是因為我愛你,才會關著你嗎?為什麼你不能體會我的愛,我沒有傷害你啊,我根本不想傷害你!」

    毫髮無傷,如今她這副憔悴的樣子,也說得上毫無傷害嗎?這就是他所謂的愛?

    「我愛你。」歐陽暖看著他,突然這樣說道。

    肖天燁怔住了,他看著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她到底說了什麼。

    「你不是說只要我說愛你,便放我出去麼,我告訴你,我愛你,這樣行了嗎,你可不可以放我出去,我被關在這裡,快要瘋了你知不知道!我愛你!行了吧!放我走好不好,就算我拜託你,放了我!」

    他看著她,她的眼睛清澈如溪水,卻沒有一絲的漣漪,更加找不到一分一毫愛戀的感qíng,她在撒謊,她不愛他,她是為了出去,她為了出去,竟然說愛他!

    明明是他期待的話,明明是他bī迫著她說的話,可是真的聽到了,為什麼他卻不高興,真的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與此相反,他只覺得憤怒,因為她的表qíng,她的語氣,她的心qíng,都在告訴他,她在說謊,她不過是受到脅迫,才會這樣說!他此刻的心臟痛苦的像是要撕裂開,當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冰冷和無qíng,他的心再一次感受到了這種qiáng烈的痛苦,他好恨她,為什麼不gān脆殺了她!為什麼自己動不了手!

    憤怒到了極點,他用力甩了她一個巴掌:「住口!**」

    歐陽暖眉頭都不皺一下,挑著一雙美麗的眼,冷笑:「住口?這不是你最想聽的嗎,明知道是假話,你也一樣愛聽不是嗎?你把我關在這裡,最終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難道你還指望關著我,就能讓我愛上你,肖天燁,你真可笑,難道你關著我,不讓我出去,就能讓我愛上你嗎,這是你做夢,還是你已經發瘋了!」

    仿佛被什麼猛然刺中,肖天燁身形微晃,眼眸破碎!

    大曆

    肖重華發現,刻骨的思念正在一點點吞噬他的理智。

    自從南詔國回來,每日還必須處理政務,處理堆積如山的奏章。眼睛看不見,就讓人讀給他聽。但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丟下一切去尋找心愛的女人。可惜,由於肖天燁刻意封鎖了消息,肖重華知道,自己不能去打擾,否則那人會中斷巫醫的治療。

    只要是為了她,他可以忍耐,怎麼樣都可以。

    想到歐陽暖,他心裡那根刺就扎得越深越疼,漸漸變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以至於過了半個月心緒不寧的日子,肖重華終於病倒了,眾人這時候才想起,這個在朝堂上冷酷無比的人,畢竟也只是一個青年而已。

    太醫小心翼翼走到chuáng邊,恭敬地為他診脈。片刻後才覺得qíng形不對,壯著膽子察看了他的神qíng後才敢掀開他的內衫,一看頓時駭然,驚呼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他的左胸,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那傷口似乎很長時間都不上藥,開始潰爛……

    太醫一雙眼睛震驚地轉過來看著一旁的貼身侍衛金良,金良上去一看,頓時呆住,脊背竄上來的冷意讓他不由戰慄了一下----肖重華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滿目痛苦之色,縱然看慣了他冷酷無qíng的樣子,金良也還是移開目光,不敢再看。這道傷口絕非是一天兩天的,可是,他為什麼始終不曾宣太醫治療呢?金良覺得很奇怪。

    一旁的侍從瑟瑟發抖,事實真相只有肖重華和他們最清楚。世子看不見,一回到燕王府,沐浴的時候,作為貼身侍從便已經發現了他身上的傷口,他們以為是在戰場上留下的紀念,可是不論他們怎麼勸說,他都不肯請太醫治療。

    沒有人知道,肖重華不願意治,更大的原因是----他要藉由這道傷口帶來的疼痛,抑制住失去歐陽暖之後的那種瘋狂的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

    這簡直是瘋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早就瘋了,清醒地瘋狂著。

    那太醫滿目驚疑之色,剛要繼續發問卻被肖重華喝止:「不過是偶染風寒,你可聽清了!」

    太醫突然明白這次燕王世子單獨招他一人出診的含意,他恐懼地跪下:「只是殿下傷勢很重,天氣漸熱,傷口已經潰爛發炎,這樣的傷勢是否應該請宮中那位神醫來診治,我恐怕……」

    賀雨然回來後,就經常出入宮中,陪伴肖欽武。

    「住口!我有什麼病自己最清楚!你開藥吧!其餘一切,不必多言!」

    太醫戰戰兢兢爬起來去開藥,金良站在旁邊有點不知所措,他雖然不懂得醫術,卻也知道世子這傷口的狀況是多麼嚴重,他很難想像,肖重華是如何忍受這樣的痛苦站在朝堂上,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那傷口一眼,也不忍心再看第二眼。在他看來,這實在是無法相信的事qíng,他更加不能明白,世子為什麼要如此。這世界上有很多心狠的人,只是這些人心再狠,對自己總是寬容的。他不能想像,世界上還有肖重華這樣的人,就連對待自己,他都是嚴苛冷酷的,竟然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傷口流血潰爛發炎出膿,這是什麼樣的人啊!若非親眼目睹,他簡直不能相信!對別人狠也就算了,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人,實在是可怕,卻又無比的可憐。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世子妃,只要將她找回來,一切的問題都能解決。

    只是,世子妃,現在究竟在哪裡呢?

    被鎖鏈關著,歐陽暖的病qíng重複惡化,開始不再反抗,甚至比以前更嚴重,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為什麼不肯吃東西,你是在反抗我嗎?」

    肖天燁看著她略帶嘲笑的表qíng,突然快步從外面的護衛手中搶過了一把劍,又快步走過來,緊緊地握住了手上的劍,連帶著青筋冒起,像是壓抑著極為憤怒的qíng緒,他根本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了。他身體裡bàonüè的血液因為歐陽暖的行為,一點點的集結,沸騰,這種在他血管里流淌著的憤怒正在bī迫他一步一步走向某種他最厭恨的、失去理智的道路。他沒有放下手中的劍,反而筆直地朝著歐陽暖走過去。

    「我再問一遍,你是在反抗我,要bī著我發怒?」

    「你心裡到底在想著誰,為什麼總是要拋棄我?」懷疑,懷疑到想要發瘋,肖天燁從來沒有被嫉妒這樣折磨過,他的心裡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妒忌、疑心,將這個理智、高高在上的男人變得疑神疑鬼,誰都不再信任!

    歐陽暖的視線落在他的劍上,為那攝人的寒光有些心驚,他舉起它來毫不費力,現在他也沒有丟下那把劍,看來今天他非要問出一個答案。可是這個答案,她完全想不到,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她到底在想誰?她誰也沒有想,因為她誰也不記得了!

    難道他希望她說出一個子虛烏有的名字?他的疑心病,簡直是將他bī迫地發瘋了!這不得不令人感到恐懼,徹骨的寒冷!

    「你害怕了?你怕它?」殘酷的笑容再一次在肖天燁的嘴角出現,可是怎麼看也與他此刻的心qíng大為相反,他一把斬斷了鎖鏈,讓那鎖鏈斷成半截,落在地上。

    他看著歐陽暖,雙目赤紅,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殺了她,別去想什麼後果,只要她存在一天,他將一天比一天更不能控制自己,終有一天她會毀了他!

    像是被她光潔如玉的脖頸所引誘,他伸出手竟然輕易地掌控住她的生命,這多麼容易,只要一用力,這麼細這麼可愛的脖子就會斷掉,那她就再也不能對他做出這樣殘忍的表qíng,她在欺騙他,親手捏斷這女人的脖子,讓她的嘴巴再也不能吐出謊言,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他怎能留下這樣的禍患在自己身邊!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再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他會徹底失去理智的!肖天燁用手掐住歐陽暖的脖子,就這樣想著,一點兒一點兒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歐陽暖只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難以呼吸,幾乎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來。

    肖天燁像是被她的眼淚燙到了,突然鬆了手。

    歐陽暖大聲地咳嗽著,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她驚駭莫名的看著肖天燁,可是對方的眼睛竟然都是驚恐:「暖兒,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會這麼對你,你想要出去是不是,我不會再管著你了!真的,你要去哪裡我都陪你去,只是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他拼命抱著她,不停地說著。

    歐陽暖不說話了,她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這一日,宮女督著歐陽暖喝完藥,連話也不肯與她多說一句就離開了。歐陽暖目送著她走出門去,低聲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雕梁畫壁的走廊下已燃起了燈籠,歐陽暖的心qíng卻越發的沉重,她的手抬起來,輕輕掩住了唇畔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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