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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阿卓低聲道:「殿下,阿卓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的器具。」

    肖天燁一直在軟榻上歇息,此時已經穿好衣服,他看了歐陽暖一眼,見她仍然是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便點點頭,先走出去打理好自己。

    等他出去了,歐陽暖才轉過身來,睜開眼睛,對阿卓道:「阿卓,麻煩你幫我清理一下。」阿卓趕緊走過來,替歐陽暖作了簡單的清洗。歐陽暖苦笑,自己的身體已經虛弱至此,非要別人幫忙才可以。

    「娘娘,您身體很快就會好的,不知道娘娘喜歡什麼款式的新衣,什麼樣的髮飾,奴婢幫您打扮一下,陪著您出去走走好嗎。」阿卓看著歐陽暖的表qíng,知道她心中煩悶,主動打岔道。

    這麼說,肖天燁不再關著她了嗎?這是他對她的補償?歐陽暖聽她這麼說一愣,低聲道:「哦,都可以,你看著辦吧。阿卓,謝謝你。」

    阿卓只是微笑,歐陽暖這才發現,阿卓的面貌竟然十分的美麗,比一般的宮女都要出眾很多。

    這時肖天燁進來,看見歐陽暖已經醒了,面上露出喜色:「今天好些了嗎?」

    歐陽暖點點頭,靠坐在chuáng上並不言語。可是得了一個點頭的肖天燁卻似乎很是高興,對阿卓吩咐道:「去服侍娘娘用餐。」

    只見阿卓捧過放在盤中的瓷碗,小心跪在chuáng邊,對歐陽暖溫柔地道:「這是殿下特地為娘娘準備的藥膳。頗有滋補效用,請娘娘享用。」

    歐陽暖點點頭,卻覺得那藥膳的味道十分難聞,不想去碰一下。

    肖天燁見她出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誤解了她的意思,勸說道:「怎麼,怕苦嗎?若是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她們說,讓她們去做。」

    歐陽暖並不理他,只是qiáng打起jīng神,接過碗對阿卓點點頭微笑:「多謝你費心了。」

    阿卓一愣,原來這位小姐已經發現她和一般的宮女不同了嗎?她是原先南詔公主的伴讀,也是南詔著名的右將軍的嫡女,從小跟著南詔公主長大的,南詔皇室被滅後,她的父親被殺,她卻僥倖活了下來,在這宮裡卻從高貴的女官淪為宮女。一下子從主子變成了奴婢,她很是不習慣,尤其是對肖天燁的恐懼,更讓她十分害怕。

    可是,最近她卻發現,一向冷酷無qíng的肖天燁變了,不但變得溫和,而且臉上經常掛著讓人迷醉的笑容,那笑容,好幾次都讓她看得閃了神。

    吃完早飯,肖天燁就坐在殿內中,埋頭於成山的公文中。歐陽暖也不與他說話,在chuáng上躺著權當自己不存在。

    傍晚時分,阿卓捧了一碗銀耳燕窩走進來,看了一眼歐陽暖似乎還在昏睡,她便向肖天燁走過去。照顧病人十分繁瑣,煎藥餵藥換衣,她自己也忙得天昏地暗,但依然堅持親自下廚為肖天燁做點心:「陛下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吧!」她溫柔地說。

    肖天燁抬起頭,接過她手裡的碗,象徵xing地吃了一口,就順手往桌上一放。依然專注地埋頭在案牘之中。阿卓見他不肯吃了,有些失望地嘆口氣。雖然她知道肖天燁不會看自己一眼,自己不過是個奴婢的身份而已,但還是戀戀地不肯就此離去。

    「陛下,奴婢替您研墨。」

    肖天燁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只是淡淡應了聲,阿卓便露出喜悅的笑容。她一邊磨墨,一邊柔qíng脈脈地偷眼望著肖天燁俊美的側面。親人慘死,只剩下阿卓一個人孤苦無依,她的唯一生存方法就是找個人立刻嫁了,否則依她的美貌,戰爭中還不知道要惹來多少禍患。可是不知為什麼,多少男人對她思慕不已,她都絲毫不為所動,但這些天以來,一顆心卻逐漸在肖天燁的身上陷落下去。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其實不該多存妄想,但她卻不由自主地被qíng絲越纏越緊。她並不去奢望什麼,只要能永遠呆在這個男人身邊,默默愛著他,就算一生都不會有結果,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她只顧想心事,連肖天燁對她說話都沒注意到。肖天燁又說了一遍:「阿卓,你磨的墨已經太濃了!」阿卓這才反應過來,羞紅了臉:「阿卓真是太笨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請陛下恕罪。」

    「算了,你只要照顧好暖兒,其他不必你做!來人!」肖天燁叫進來一個內監,為他磨墨。

    阿卓的面上,帶了一絲的悵惘。

    這個女子,深刻地仰慕著太子。歐陽暖默默聽著,心中想到,這或許是一個大好的契機……

    第二天早上,肖天燁已經拖了七天的早朝,再也不能不去了,內監們捧來了龍袍,平日裡這事qíng都有專門的宮女做,今天肖天燁在歐陽暖住的地方,便沒有招他們來。

    太監笨手笨腳的,幾次讓肖天燁差點發怒。

    阿卓臉上一紅,含qíng脈脈地說:「請讓奴婢來吧。」

    肖天燁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麼,皺眉道:「不必了,你去看看娘娘醒了沒有!吃藥的時間要到了。」

    歐陽暖聽到他們說話,便猜到那阿卓必然是心儀肖天燁。她在心中暗暗嘆氣,若是他能明白人家姑娘一番心意就好了,可是他一句不必,便將人家的少女芳心打得粉碎。人都是這樣的,擁有的不珍惜,偏偏去追求不可求的東西。這世上,得不到和已失去,終究是最難忘。

    「娘娘,你醒了,可要喝點水?」阿卓走過去,溫柔地問歐陽暖。

    歐陽暖看著她,又看了一眼肖天燁,搖了搖頭。肖天燁一直關注著歐陽暖,見她如此,似乎神色頗有異樣,一時之間,他誤以為歐陽暖在吃醋,她在意別人幫他穿衣服嗎?這個想法突如其來,卻讓他心裡升起了一絲希望。想到這裡,肖天燁微笑著對阿卓說:「阿卓,你來幫我吧。」

    阿卓紅著臉喜悅地點點頭。

    可惜,看見肖天燁跟她含笑相談,歐陽暖心中不會有絲毫不悅,更加不會產生當肖天燁與他人親近時候的嫉妒。

    肖天燁雖然跟阿卓說話,但眼睛一直偷偷密切注意歐陽暖的反應。看見她的表qíng若有所思,心裡暗暗高興。

    「陛下,請抬起手。」阿卓紅著臉道。

    阿卓為他穿好了,又溫柔地蹲著為肖天燁整理下擺。

    肖天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他看著歐陽暖,心中卻難受極了,她總是冰冷的,眼光放在遠處,既縹渺又疏離,彷若兩芒寒冰。每當她浮現這種冷冷的神色,他就會想緊緊摟住她,以證明她仍在他懷中,沒有消失。他該拿她怎麼辦?她的心離他越來越遠,要怎樣的熱qíng才可以換得她的笑容?從來沒看她為他展眉而笑,她會笑嗎?她當然會笑,只不過那笑容從來不曾給過他!她比冰雕成的雪人更冰冷,她真的會笑嗎?他真的很想看到她為他而笑。只為他笑!可是,他還得等多久?或者,這根本是他一輩子的奢想?

    歐陽暖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儘快離開這裡,唯一的辦法就是迅速康復起來,所以接下來她都努力地吃藥,吃飯,甚至連以前最討厭的補品也都吃了。

    她儘量不去惹怒肖天燁,即便他仿佛怕她逃跑一般幾乎片刻也不離開,她都能忍下來,與他相安無事。

    很快,歐陽暖已經能坐起來,並且在殿內走一走了。她趁著肖天燁不在,故意裝作閒聊一般對阿卓說:「外面的天氣冷嗎,我現在出去走一走,回來以後不會生病吧。」

    阿卓看了她一眼,猶豫道:「娘娘,陛下說----」

    「好了,你放心,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這裡這麼多人,你還怕我離開嗎?」

    阿卓看著歐陽暖期待的臉,想到外頭到處都是侍衛,一個病怏怏的娘娘又能去哪裡呢?她初來乍到,若是能夠得到娘娘的喜歡,將來也好留在陛下身邊……出於這點私心,她便點頭同意了。幫著歐陽暖簡單地換了一身衣服,阿卓便替她掀開帘子:「娘娘如果哪裡不舒服,請立刻告訴阿卓。」

    歐陽暖點點頭,可是剛走出十步遠,便聽到阿卓輕聲提醒:「陛下回來了!」

    歐陽暖大病初癒,面色蒼白,身形瘦削,在寒風中卻更顯得俏意生生,風姿楚楚。

    肖天燁身旁剛剛受到封賞的周將軍一看,嘖嘖出聲:「是個大美人,比我家裡最美麗的寵姬還要美,看來陛下還藏了不少美人啊,只可惜身子沒幾兩ròu。陛下,我不要封賞了,請把她賜給我吧!」說完,他快步走過來,打算伸手抓住歐陽暖,估量她的價值。

    但是還沒有機會沾到她的衣服,肖天燁卻搶先一步攔住他的祿山之爪:「住口!除了我以外,碰他的男人都得死!」肖天燁眼中盛著怒火,明白表示他再敢提一次,將會立刻殺了他。

    阿卓急忙解釋道:「對不起,這位是陛下的妃子,不是可以隨便換取的女人。」

    周將軍嚇了一大跳,立刻跪了下來,「陛下恕罪!」

    若非這人立下了赫赫功勞,肖天燁早已殺了他了,現在----他竟敢冒犯歐陽暖,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了。肖天燁的眼睛裡划過一絲yīn狠,一言不發地揮了揮手,周將軍原本看歐陽暖穿著並不華貴,以為她不過是普通的宮女,再加上他出了名的色膽包天,卻也沒有想到這是皇帝的女人!看到這qíng形,嚇得渾身汗,趕緊退了下去。

    「對不起,他嚇著你了嗎?」肖天燁關切地問歐陽暖。

    歐陽暖漠然的搖頭,其實她並不在乎,這裡已沒有什麼可以動搖她的了。

    「外面風大,我要回去了。」

    「也好!阿卓,你護送娘娘回去。」肖天燁吩咐道。

    「是!」

    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他卻不放心。歐陽暖心中冷笑,知道他擔心自己尋找機會逃跑,卻沒有辯駁,轉身走了回去。

    阿卓端著茶水走進殿內,看見歐陽暖正坐在桌前發呆,便走過去:「娘娘!娘娘……」

    歐陽暖嚇了一跳,看清眼前的容顏才愣了愣,「是阿卓啊……」她低喃。

    然後她想起了什麼,突然站起來,抓住阿卓的雙肩,眼中一抹堅定。「阿卓,你放我走吧。」

    「娘娘!」阿卓怔愣的看她。

    歐陽暖看著她,輕聲道:「阿卓,你先別說話,聽我說,我知道你喜歡陛下,可是他現在只把你當作下人來看待,你是個好姑娘,你不該受到這些對待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只要我走了,他就不會將眼神放在不愛他的女人身上,他才能看到你對他的一片痴心。你只要裝作不知道,我自己想辦法離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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