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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肖重華看著她,沉默了良久,終究,點了點頭。
太子府
「殿下……」近身伺候太子的侍從寧寶畢恭畢敬的看向那個身影,低聲叫喚道。
漫不經心地回頭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侍從,肖衍逸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一腳踏進院子。院中正有幾個丫頭正在打掃庭院,看到來人,吃了一驚,忙跪地磕頭,不敢稍有懈怠。
看不到太子的表qíng,但是各人心中都有疑惑,這裡是先太子妃的住處,也就是太子的母親的舊宅,他平日裡是從不肯進來的,今天怎麼突然來了?還是沒有任何預兆的!眾人也只敢暗暗察言觀色,悄悄揣測,卻不敢抬起頭來。
肖衍隨意之極地一擺手:「全部下去。」看都不看伏地的丫頭,他逕自向屋子裡面走去,來到正屋的門口,抬起頭,望著牌匾上端麗秀氣的「藏風」二字,狀似沉吟,斂眉不語。
寧寶看到肖衍的神qíng,暗自一凜,又開口道:「太子,今兒是蔣側妃生產,林妃娘娘派奴才來請您去……」
壓根沒把寧寶的話聽進耳里似的,肖衍頭也不回地問:「你說這藏風二字是不是太清冷了點。」
「啊!奴才不敢說,這是陛下的筆墨。」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寧寶呆愣之下,脫口一聲回答,馬上閉口,也望向那牌匾,心中暗濤翻滾,若有所思的打量肖衍的背影,太子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呢?
「您看,是不是先去蔣側妃處----」
肖衍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寧寶無計可施,他曾見過太子yīn冷的一面,很是懼怕,他根本不敢再去勸阻。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個丫頭飛快地跑過來稟報。
「殿下,蔣側妃娘娘產下一位小公子,恭喜殿下!」丫頭抬起頭,看著太子溫文儒雅的含著冷淡的笑容,卻不見任何特別的歡愉,過耳的似乎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她咽咽口水,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好消息再說一遍,可是看看太子的臉色,她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暖月。」
兩人同時疑惑地對望一眼,不明所以。肖衍復又補充一句:「這屋子,改名為暖月。」
寧寶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一直知道太子心底那個人是誰,可太子一直不說,他便也和其他人一樣裝作不知道,可是太子現在竟然要將這院子改作暖月閣,這是不是意味著,太子要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呢?這----怎麼可能!那人可是燕王世子妃啊,這樣的身份,太子若是qiáng奪過來,還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災難!肖重華手裡有整整三十萬軍隊,太子這是要硬碰硬嗎?!
那小丫頭看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便只是沉靜地退居一旁,不吭聲了。
肖衍視線頓在寧寶身上:「沒聽見嗎?」
「是!」寧寶馬上應聲,心中不祥之感愈重,為何剛才那命令聽到耳中,像是太子有孤注一擲的決定,他越想越寒,心頭頓時沉重不少。
「怎麼,想要向林妃匯報嗎?」自言自語似的,肖衍說道,冰冷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瞥過寧寶,「跟了我二十年,竟然被一個女人輕易收買,真是自尋死路,你說是嗎?」
被他冷眸掠過,寧寶忙低下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心中膽戰心驚:「殿下,奴才不敢!」
「不敢?不只是你,包括我身邊的八名護衛和兩名謀士,都已經成為了林妃的人,不是嗎?她還真是善於謀劃啊。」肖衍微笑著。
寧寶一聽,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太子其人,他再了解不過,可是因為林妃曾經救過自己的xing命,不得已選擇背叛了太子,還以為自己可以憑著對太子的了解勉qiáng躲過太子的厲眸,可他怎麼忘了,肖衍有雷霆的手段和魄力,足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不但聰明果斷,yīn險毒辣,而且十分的多疑,如今這樣,只怕早已對自己起了疑心,卻一直隱忍不發,就是在等待一個有力的時間,而現在,這時間終於到來了!
肖衍冷笑一聲,揮了揮手,從院子四周湧出無數的侍衛,肖衍淡淡道:「將這個叛徒凌遲處死。」
寧寶沒有反抗,被拉了下去,臨走之前,他重重向肖衍叩了一個頭:「殿下,奴才知道您的心思,林妃娘娘也知道,奴才並不是要背叛您,而是因為您的心思將會引起大的動亂,若是bī反了燕王世子,那百姓又要吃苦了,殿下,奴才求您,收了這荒唐的念頭吧!」
肖衍冷笑,他早已調查過,若是肖重華被bī反了,手下能動的有多少人馬?首當其衝者當屬距離京都幾百里外的三十萬兵力,只是據他調查,肖重華手裡的勢力還不止如此,他還牢牢握著金吾衛的控制權,再加上燕王府在朝中故舊門生無數,縱然自己是太子,也不能毫無顧忌。但是----肖重華再有能耐,造反謀逆這等大逆不道、誅滅九族的重罪,他可擔得起?
如此一想,肖重華夠膽反逆的可能xing又小了很多。
再者,若是肖重華當真反了,只怕也討不到好去,不說自己早在京都布防,肖重華的人未必動得了,只說自己的親信劉洋,京都若有變故,他的四十萬兵馬首當其衝,立即便會率先進京勤王,各路軍隊亦會有所響應。
不論如何,自己都不會輸的!那麼,為何不將歐陽暖奪過來!
肖衍若有所思,良久,澎湃的內心在激dàng中漸漸回復平靜。
不再彷徨,他的神色也逐漸歸于波瀾不驚,慢吞吞的開口:「傳我的旨意,從即日起,將林妃軟禁於墨荷齋。」
大結局(上)
肖重君的喪事順利地結束了,歐陽暖終於鬆了一口氣。 早晨的空氣十分的清新,在屋子裡都能聽見外面的鳥叫和蟬鳴的聲音,歐陽暖起身後,習慣xing地問道:「世子已經出門了嗎?」 紅玉和菖蒲對視了一眼,紅玉道:「是。」她低著頭,有點忐忑的說道:「世子一大早,便陪著香雪公主進宮了。他jiāo代說,待會兒留在宮中用午膳,請您不必等他。」 歐陽暖微微一愣。 雖然早已是說好的事qíng,乍一聽,她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呢?而要她主動去問? 「他還說什麼了嗎?」她又問。 紅玉看了一眼她的臉色,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恨不得將肖重華離開時候的神qíng細細過一遍,可還是----「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不知道為什麼,歐陽暖有點失望,然後她又告訴自己,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嗎?肖重華不過是照著她的意思,在演一場戲給高昌人和那些躲在暗處的眼睛看。這時候的自己,應當扮演好這樣一個委委屈屈的賢良妻子的角色。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她仍沒見到肖重華的身影。 每天晚上,他都是等到她入睡才回來,害的她總是睡不安穩,想要問一些事qíng的進展,卻在看到他疲倦的神qíng後yù言又止,而天亮之後,她起身,他卻每每都已經出門了。 不知不覺,半個月已經過去了,兩人之間卻沒辦法就這件事qíng好好談一談,歐陽暖的心qíng不知為何,有點低落。 起風了。 歐陽暖走到廊下,紅玉趕緊為她披上一層厚厚的披風,道:「小姐,您要多保重身子,外面風大,您還是早些回去吧。」 歐陽暖笑著搖了搖頭:「不必這麼擔心,我只是在院子裡隨便走走。」 就在這時候,菖蒲來稟報導:「小姐,珍寶齋的老闆把東西送來了,您要不要見見?」 歐陽暖微笑起來,「讓他進來吧。」 小丫頭便帶著王掌柜來到了花廳,王掌柜把手裡小心翼翼捧著的jīng致匣子打開,露出流光溢彩的首飾,一支釵,一條項鍊一條手鍊,還有一個流蘇步搖,鮫人淚的光彩一下子溢滿了整個大廳,照的人眼睛都沒辦法睜開。 「果然做的巧奪天工,掌柜費心了。」原本想讓這鮫人淚藏在匣子裡,可肖重華還是派人去做成了首飾。歐陽暖剛開始還有些反對,可是現在看這一匣子美麗得目不暇接的首飾,便不能再說出拒絕的話來了。 「只要世子妃滿意,老朽自然盡心盡力。」王掌柜笑道。 歐陽暖笑了笑,頓時令人覺得滿室生輝,果真清麗不可方物,看呆了王掌柜,心道人人都說這位世子妃生得美麗,現在他看來,美麗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種令人如沐chūn風的感覺。 歐陽暖招手,喚來管事,請管事領著他,到帳房去領銀兩,王掌柜喜笑顏開地走了。 「小姐,這釵真是漂亮,比林妃娘娘的鳳冠都還要絢爛呢!」菖蒲睜大眼睛道。 的確如此,歐陽暖淡淡一笑,輕撫著鮫人淚製成的珠釵,這樣光華奪目的珠釵,連她都有些目眩神迷。 「去拿上等的匣子,包好這珠釵,今天是魯王妃的壽辰,到時候我赴宴的時候親自送過去。」魯王妃最喜歡鮫人淚,聽說自己得到了鮫人淚,還曾旁敲側擊了許久,送她一顆,還不定會怎樣開心呢。爭取魯王夫妻的支持倒是其次,最要緊的是讓他們保持中立。歐陽暖一邊輕聲吩咐著,一邊端詳著廳外天色,暗忖肖重華應該會記得今天有宴會,還是等他一同出發為好。 可是她等到晌午,也沒看到肖重華回來,這時間不能再遲了,她便吩咐紅玉準備馬車。 紅玉出去吩咐了,然而很快,張管事面色古怪地進來,他恭敬的拱著手、低著頭,用鎮定的語氣說道:「世子妃,世子已經帶著香雪公主,前去魯王府赴宴了。」 歐陽暖一愣,隨後皺起眉頭:「哦,怎麼他回來都沒有告訴我嗎?」 「是。」張管家臉上流下一滴冷汗,「這個----」世子往日一回來都會回賀心堂,今天卻是在書房梳洗換了衣裳便去了魯王府,最要命的是,他身邊還帶著慕紅雪,這可不是什麼鬧著玩的事qíng。 詫異,以及某種陌生的酸澀,一塊兒湧上心頭。歐陽暖力持鎮定,在心中說服自己,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肖重華才會讓慕紅雪在他身邊……只是,在外面做戲就罷了,為什麼回到家中還是要做戲?明明可以對她說明白去向,為什麼連這個步驟都省略了,只是作戲的話,會做到這個地步嗎?這是不是過頭了? 「把珠釵給魯王妃送去吧。」歐陽暖慢慢地道。 「是。」 這一次的宴會,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向愛妻如命的燕王世子居然沒有帶歐陽暖出席,反而特意帶上了那個傾國傾城的香雪公主,據說在宴會上魯王大為高興,還讓眾人she箭比試,但求香雪公主一舞。一直不愛參加這種節目的肖重華居然一反常態,為爭奪美人一笑奪得頭籌,慕紅雪一舞傾城,傾倒了無數人的眼睛,更引起無數流言蜚語。 歐陽暖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喝茶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低垂著眼睛,淡淡道:「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嫣然郡主氣的臉都紅了,騰地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我去找堂哥理論!他怎麼敢這麼對你!你是長公主的女兒啊!公主姑姑一定會找他算帳的!」 歐陽暖只是淡淡笑了:「他若是真的有所顧忌,何必這樣大張旗鼓,不過是為了讓我知道,他並不畏懼任何人罷了。」 肖嫣然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道:「那該怎麼辦?」 雖然明知道肖重華在做戲,故意與慕紅雪親近好讓高昌信以為真,藉以蒙蔽敵人的眼睛,爭取到戰爭準備的時間,可歐陽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心底依舊悶悶的感覺:「公主那樣美麗,我卻是懷著身孕的女子,又拿什麼與她相比呢?」 肖嫣然氣的說不出話來,道:「姐姐你怎麼這樣灰心喪氣的,別擔心,還有爵兒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