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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大夫連忙過去,顫抖著手把了脈,臉色一變,隨即對著歐陽暖搖了搖頭。

    歐陽暖看著肖重君,目光幽暗:「大哥----」她不知道,肖重君為什麼要救下孫柔寧?她記得,孫柔寧之前可是要將他置諸死地的!為什麼!

    肖重君看著歐陽暖,重重咳嗽了一聲,他沒想到,臨死之前見到的卻是生前最討厭的人。此刻歐陽暖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qíng,他卻冷笑一聲,誰能理解他呢?誰又能真正理解他呢?難道他就不曾對孫柔寧動過心嗎?只可惜----他這種孱弱的身體,根本沒辦法愛任何人!他何必向別人解釋什麼!他的身子一陣抽搐,頭突然頹然而倒,沒了呼吸。

    所有人都呆立當場,一時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很久很久之後,歐陽暖才站起身,冷冷地道:「派人去把守住燕王府,凡是有嫌疑的人一概捉住!」安泰院不會無緣無故失火的,一定是有人故意縱火!

    紅玉低聲道:「小姐,這事兒您是不是不要管----」反正孫柔寧也沒事,何必在意肖重君的死呢?

    歐陽暖搖了搖頭,心道若是真的由著別人在燕王府胡來,她卻不聞不問,在一旁看笑話,豈不是真的無心無qíng?!

    紅玉再不敢多話,與菖蒲一左一右小心保護著歐陽暖。

    所有人都投入到救火中去,所以很快就控制了局勢,火勢沒有向周圍蔓延,但安泰院已被燒得差不多了,甚至連旁邊一座院子也被燒了一半兒。

    孫柔寧已經醒了,她披散著著頭髮,外面胡亂裹件披風,卻似嚇得傻了,抖抖索索地躲在丫頭懷裡,目光呆滯,見歐陽暖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嘶啞著嗓子道:「暖兒……暖兒,我好怕!」她只是想要拿回當年嫁進來的時候娘留給她的一個首飾盒子,誰知道會突然發生大火!

    歐陽暖同qíng地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不要緊的,不要害怕,一切都過去了,你已經被救出來了,沒事的……」

    孫柔寧的淚水一個勁兒地留下來,目光中漸漸露出一絲迷茫,她看著歐陽暖,不敢置信地道:「我是怎麼出來的?」

    歐陽暖一頓,隨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難道要告訴她,是她最痛恨的人把她救出來的嗎?可是----她還來不及回答,旁邊的丫頭已經回答道:「小姐,是大公子……他救你出來的。」

    肖重君?孫柔寧的目光落在那邊已然失去呼吸的肖重君身上,一時完全呆住了,竟然是他,怎麼會是他呢?歐陽暖知道她根本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現在的局勢也的確出乎自己的意料,她站起身,神qíng冷靜地道:「張總管,你立刻將安泰院清點一遍,看看還有誰被困在火里的或者不幸身故的,再派人將大公子的屍身抬到最yīn涼的院子,準備冰塊保持屍體不要腐爛,同時準備孝服等物,打點好喪事的一應事宜,等王爺他們回來再辦喪事。」

    「是。」張管事看了一眼歐陽暖冷峻的面容,不敢多言,立刻領了命令去了。

    歐陽暖吩咐完事qíng,回頭卻見到孫柔寧的神qíng十分奇怪,便輕聲道:「大嫂,事qíng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要多想了。」說完,她看了一眼孫柔寧身旁的丫頭,道,「還不快把人扶回去!」

    然而孫柔寧卻一動不動的,歐陽暖看著她:「怎麼了?」

    孫柔寧搖了搖頭,她看了一眼周圍神色各異的人,苦笑道:「對不起,我給你添了麻煩。」

    原先她躲在小院子裡,一日三餐有人照料,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全都以為她命不久矣,現在竟然都在這裡看見了她,這個把戲也就徹底拆穿了,現在歐陽暖讓她離開是為了護著她,可是她也很明白,現在自己已經沒辦法再置身事外了。

    就在這時候,肖重華和燕王一前一後快步地走過來,肖重華一眼便看到地上蒙著白布的肖重君,臉色一下子變了,快步走了過去,不敢置信地拉開白布,手一下子就顫抖的不能自已。

    燕王自始至終,別過臉不肯看那屍體一眼,厲聲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一眼看見孫柔寧,面色一沉道:「莫非又是你----」

    歐陽暖連忙道:「王爺!不要誤會,一切都和大嫂沒關係的!是不知道怎麼會突然著火了!」

    燕王面色鐵青,眼睛裡壓抑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張管事,你來說!」

    張管事嚇得臉色都白了,連忙道:「王爺,今天晚上風大,值夜的人發現安泰院裡突然著了火,奴才便派人去通知了世子妃,另一邊趕緊帶人來救火!後來看見大公子抱著孫氏出來----」孫柔寧如今不是世子妃,又因為刺殺大公子的事qíng鬧得很厲害,所以孫管家連大少奶奶都不稱呼一句,直接以孫氏代之,顯然這是極為不尊重的稱呼。

    歐陽暖皺起眉頭。

    燕王道:「其他可疑的qíng況呢?」

    張管事連忙道:「王爺,府里的大門一入了夜就是鎖上的,一般人不能輕易進出,奴才帶著救火的人趕到的時候,安泰院的火已經把半邊天都燒紅了,奴才奉命一邊帶人去救火一邊封鎖了院子,料想若是有人縱火是絕對逃不出去的,可是最終沒發現什麼異常!奴才猜想,可能是值夜的丫鬟因為太困,睡夢中不小心將燈台碰翻,燈台引燃了鋪蓋帳幔等物,從而導致了火災。再加上今天夜裡風又大,天氣很gān燥,等到大家從夢中驚醒時,已是不能逃出,於是才會變成如今這地步。」

    歐陽暖搖了搖頭,道:「剛才可曾統計過了,究竟傷了多少人?」

    張管家忐忑地道:「除了大公子,還燒死了兩個丫頭一個媽媽,其他人因為都在外院服侍,所以沒有大礙。」

    就在這時候,肖重華卻快步走過來,道:「紅玉,扶著世子妃回去休息。」

    紅玉也不敢催促,應了一聲後就眼巴巴看著歐陽暖。歐陽暖回頭看了一眼孫柔寧,她的神色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便招了招手,讓人先將孫柔寧帶回去,做完了這件事,她又看了肖重華一眼,卻見他目光沉沉的看向那黑漆漆的安泰院,一言不發,看起來神qíng十分的駭人。歐陽暖搖了搖頭,道:「紅玉,我們先回去吧。」有時候,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會更好些。

    歐陽暖回到自己的院子,早已有人在院子門口等著,細細一看卻是慕紅雪。

    慕紅雪是個聰明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跑出去看熱鬧實在是不好,便在這裡等著歐陽暖回來。歐陽暖也沒什麼心qíng應酬她,只是簡單地解釋了一番今夜發生的事qíng,便把將信將疑的慕紅雪打發走了。隨後歐陽暖重新脫了衣裳回到chuáng上去躺著,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腦海中不由自主想起剛才慕紅雪說的話。

    「你覺得這大火只是意外嗎?」

    「你可知道當初驛館的大火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讓我名正言順住進燕王府啊!」

    「說不準,你們這位大公子是被人殺人滅口了!」

    歐陽暖嘆了口氣,是啊,肖重君明顯是被人殺人滅口,他能逃出來已經是很難,偏偏還要帶著孫柔寧,怎麼可能成功呢?那背後的人也是心狠手辣,肖重君本來也沒幾天好活,為什麼還非要這麼做?而且,對方選擇的時機還這樣湊巧,剛好是在肖重君很可能會說出背後那人的時候燒死了他,還真是叫人不得不懷疑。

    只是懷疑歸懷疑,歐陽暖不能當著慕紅雪的面說,因為她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恐懼,慕紅雪在害怕,歐陽暖覺得自己不能再加劇她的恐懼了。所以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安慰了她幾句,便讓人送她回去。半夜的時候,歐陽暖才睡著了,這一睡就到天色完全亮了才起來。

    歐陽暖問紅玉道:「昨夜世子都沒有回來嗎?」

    「是,奴婢已經派人去問過,世子徹夜都在安排善後的事qíng,讓大公子入殮,安排靈堂,布置喪事。」

    歐陽暖點了點頭,聽見外邊的雲板被敲打了四聲。在大曆朝的規矩里,祭祀或吉祥的事敲三下,喪事敲四下,被稱為「神三鬼四」,這樣看來,燕王府已經開始向各家報喪事了。

    第202章

    歐陽暖午睡起來,已經不見了肖重華的身影,她知道現在他一定在外面忙碌,心中擔憂便也無心再留在屋子裡,索xing重新梳妝出來見客。

    大公主送來了喪禮,表示就不親自過來了,鎮國侯卻是親自到訪。

    歐陽暖與這位表哥,已經是許久不曾見過面了。

    歐陽暖到了靈堂,入目皆是縞素,十分淒清,黑色棺木居中,棺上篆刻著沉寂深重的「福」字,越過重重人群,歐陽暖看見了林之染。林之染站在靈堂的一側,表qíng比平日更清冷了幾分,堂內光線稍為昏暗,牌位旁的微弱燭火映過他波瀾不興的瞳眸,除了默然,,就是漠然。

    歐陽暖四下看了看,肖重華並不在這裡,她想了想,吩咐人去請林之染去小廳說話。

    「暖兒,我們有好久沒見了吧。」到了小廳,林之染微笑著看向歐陽暖。

    「是,表哥想來事務繁忙。」歐陽暖得體地微笑。

    林之染卻漸漸路出悵惘的神qíng,不是事務繁忙,是他總在各種能夠見到的場合迴避她的目光,或許從心底,他並沒有真的放下那些曾經壓在心中的感qíng。雖然有嬌妻愛子,終究意難平。只是他和肖衍不同,他能夠把這份感qíng很好地保存在心底,默默地祝福著她。

    「不知表哥今日到訪,是為了何事?」林之染和肖重君來沒有jiāo往,總不能是為了肖重君來的吧。

    林之染只是看著她,良久都沒有開口。

    歐陽暖怔了半晌別過頭看著窗外,有所悟道:「表哥有話不妨直說……」

    默然地看了她一眼,林之染收起溢於言表的感qíng,滿臉的蕭肅:「|外有南詔虎視眈眈,邊境不可一日放鬆,內有燕王世子擁兵自重,朝廷難以管制,朝堂內六部衙門只有一半聽命於太子,二新提拔的朝中將領則聽命肖重華,朝廷君臣不和,則必權勢分裂,上下不能同心,視為國之大忌。如此僵局,以此長久,於國不利,你……以後又該當如何?」

    聽了這番話,歐陽暖微微有些失神,超重的局勢,她不是不明白的,肖衍這樣妒恨肖重華卻遲遲沒有動作,是因為他在顧忌重華手中的權力,但這事qíng只是浮動在水面之下,沒有人當著她的面提過。朝堂之上沒有和局,最後只能分出勝負,輸者是誰?贏者又是誰?這局棋,下到這一步,該如何繼續走下去……最重要的是,現在不僅僅是鷸蚌相爭,外面還有等著看鷸蚌相爭的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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