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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也許是用力過猛,那酒杯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笑桃的面容一下子全變了!

    肖重君面色慘白,一個字一個字地道:「這酒裡面有毒!有人讓我在這酒裡面下毒,他要你死!」

    肖重華臉上沒有一點點的驚訝,甚至於,平靜的過分,他的聲音猶如千斤重:「大哥,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麼,你都永遠是我的大哥!」

    肖重君面色一震,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弟弟,眼睛裡布滿了內疚與痛苦,矛盾與掙扎,歐陽暖在一旁,心臟猛烈地跳動,她不敢想像肖重華剛才的心qíng,也完全沒辦法想像!她輕聲地道:「大哥,重華什麼都猜到了,卻什麼都不說,你能明白他的心意嗎?」

    肖重君一愣,看向歐陽暖。

    歐陽暖的目光中隱含著淡淡的譴責,讓肖重君覺得無地自容!他的聲音變得更加的虛弱,仿佛一下子被這qíng景打垮了一樣:「我不是人,我竟然想要害你!重華,你不必將我當做你的大哥,我不配!我真的不配!我原本就不是王妃的親生兒子,更不是你的大哥!我只是一個庶子!是我奪走了屬於你的東西二十多年,現在將一切還給你都是應該的!可我卻心懷怨恨,想要殺死你,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肖重華搖了搖頭,身上散發出一種隱忍的痛苦:「大哥,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更不該由你承擔這樣的罪過!我不會怪你,更不會恨你,我相信背後那個人,真正的目的就是讓我們兄弟反目為仇,他才能從中漁利!」說罷,肖重華猛地看向笑桃,瞳孔瞬間緊縮,眉宇間威儀攝人,眸中的殺意有如岩漿噴涌,毫無掩飾。

    「將她拿下!」

    他沉聲喝道,在戰場上統帥萬軍的威儀和氣度畢現。

    笑桃聞言眸光一盛,很有些驚愕,還來不及說話,便有從外面衝進來的侍衛,將她五花大綁了起來。

    「奴婢冤枉!世子,奴婢做錯了什麼?!」

    「你還想喊冤?」歐陽暖不敢置信地冷笑道:「剛才你把廚娘支開,鬼鬼崇崇地在酒里放了粉末,你當沒有人知道嗎?!」說著,她一揮手,立刻有人取來一根銀針,驗看酒里的毒,然而銀針取出來,卻是雪亮的。

    這就是無色無味不能被銀針驗出來的毒藥了!歐陽暖冷淡地看了笑桃一眼,道:「讓人帶一隻狗來當場驗看。」

    不多時,侍衛便來稟報導:「世子妃,給狗試吃,不過一刻便已經七竅流血而死!」

    歐陽暖看著笑桃:「還有什麼話說?!」

    笑桃蒼白了臉,道:「奴婢沒有下毒!請世子妃不要冤枉奴婢!」

    歐陽暖冷笑一聲,扔下一個紙包,裡面尚有些殘餘粉末。

    笑桃顫抖著撿起,失神地喃喃道:「怎麼會?」她抬起頭,悽厲叫道:「奴婢不知道這是什麼!奴婢只是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去準備午膳,一定是那兩個廚娘,奴婢是冤枉的啊!世子妃若懷疑奴婢,去找那廚娘對峙好了----」

    歐陽暖看了菖蒲一眼,菖蒲低聲在歐陽暖耳邊道:「剛才有人來報,那個廚娘原本被拘起來了,可是就在剛才,突然七孔流血死了。」

    歐陽暖聞言微微一怔,就看向笑桃,卻發現對方的嘴角流露出一絲隱隱的得意。看來,她一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讓那廚娘自盡不過是個幌子,廚娘早已中了毒了,所以她根本不怕泄露秘密!

    肖重華淡淡看著笑桃,冷漠地道:「這並不難辦的,軍營裡面用來對付這種人的法子多得是!」

    笑桃垂下眼睛,不看肖重華,歐陽暖看得出來,她在竭力壓制住內心的恐懼。想也知道,軍營里對付叛徒和密探的手段多如牛毛,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就算她能挺住什麼也不說,又能熬多久呢?

    「誰派你來的?」

    笑桃支吾著不肯說,抬頭看見肖重華森冷的目光,心中一陣顫慄,索xing把心一橫,低聲道:「奴婢不是任何人派來的,奴婢只是大公子的人。」

    「算了,帶下去慢慢審問。」肖重華揮了揮手,目光冷峻地盯著護衛,又追加一句,「可以用刑,但要留活口。」

    護衛們聽這一聲,頓時快速地撲上去,將笑桃拖了下去。

    屋子裡一時沉寂下來,肖重君看著自己的弟弟,聲音有一絲顫抖:「你為什麼不問我?」

    肖重華別過頭,輕聲道:「不必了。大哥,我先走了,你好好歇息吧。」說著,他竟然率先站了起來,快步向外走出去。

    歐陽暖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只覺得那身影十分的僵硬,像是受傷了一般,她心中微微痛楚,臉上的神qíng便也冷漠了兩分:「肖重君,你還看不出來嗎?」

    肖重君只是發愣,傻了一般地看著她。

    歐陽暖慢慢地開口:「重華根本什麼都知道!就算你是受人唆使,可是謀害親弟,而且又是已經做了世子的他,你一定會被送到三司去會審!所以他早就知道你的用意,卻一直沒有說破,也只是為了保全你的面子罷了。他不希望你落到這個地步,所以想要將背後之人揪出來,不讓你承擔這個罪過,他不問你,是根本不想為難你,更不想讓你下水!」

    肖重君震驚地看著她,竟然覺得歐陽暖的話如同一個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明明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著,卻是一語中的!肖重華若是想要問罪,早已讓人將自己拿下,可是他口口聲聲bī問的人是笑桃,他是想要把幕後那個人揪出來,好讓自己脫罪!

    「你對他那樣狠毒冷漠,他卻是用一片赤誠之心對待你!肖重君,你好好想一想,他若是真的死了,你又怎能逃脫罪罰?背後之人正是利用你的這種心思,借你的手來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力!」

    肖重君看著歐陽暖,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莫名其妙。

    歐陽暖看著他,慢慢擰起了眉頭,她以為聽了自己說的這番話,他要麼惱羞成怒要麼充耳不聞,怎麼會露出這樣奇怪的笑容?肖重華處處為他遮掩,為他考慮,難道他就沒有半點的動容嗎?

    肖重君看著歐陽暖,笑容越發的奇怪,可是那其中竟然含著一種隱隱的悲涼:「歐陽暖,從你進門開始,我就很不喜歡你。你知道嗎?」

    歐陽暖挑起眉頭看著他,目光清亮無比,在靜待他說下去。

    肖重君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手心赫然是一灘鮮血。歐陽暖驚訝地看著他,怎麼會吐血,莫非他----根本就沒有好?「你這是----」

    「你猜得不錯,我的確是命不久矣,至多不過十日罷了,你看到的我,不過是qiáng弩之末。」肖重君一直拼命地咳嗽,幾乎要把他的五臟六腑都要一起咳出來。歐陽暖看得越發驚駭,旁邊的紅玉和菖蒲也是無比的驚訝。

    「我今日不過是qiáng撐著見你們而已,而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殺了重華。」肖重君竟然微笑起來,這讓他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一絲的血色和俊美,「歐陽暖,我要殺我的弟弟,還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你。」

    歐陽暖簡直是難以置信,她看著肖重君,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肖重君嗤笑一聲,道:「覺得驚訝嗎?我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我一直認為,重華才是燕王府的希望,所以我把自己想做的,想要的一切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在我看來,他就是第二個我,那個在現實生活中存在著的替我實現夢想的人!聰明,睿智,冷酷無qíng,堅qiáng無比,像是父王一樣的人,沒有一絲的瑕疵,近乎完美的人!正因為我對他寄予厚望,所以對他也非常的好,甚至於,我無數次違背董妃的希望幫助他,幫助他在yīn謀中活下來!縱然我早已知道,他根本不是我的親弟弟!可我還是選擇幫助他,因為他能代替我實現我的夢想,征戰沙場,成為無人能比的英雄!」

    歐陽暖看著肖重君,在提到過去的時候,他蒼白的臉頰浮現出越來越多的笑容,眼睛裡有一種隱約的興奮,難以壓抑的瘋狂。

    「他就如同我希望的一樣,變成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變成了所有人的希望,他本來應該繼續這樣走下去的,如果沒有遇見你的話。」他看了歐陽暖一眼,微笑道,「其實這杯酒,我原本是想要讓你喝下去的。」

    歐陽暖皺著眉頭說道:「你真正想要殺的人是我?」

    肖重君說道:「沒錯。」

    歐陽暖搖頭道:「你這是為什麼,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怎麼反倒更恨我呢?」

    肖重君悽然一笑,說道:「怪只怪你在他的心中太重要,怪只怪他太愛你,qíng愛讓他失去了常xing,甚至失去了冷靜的判斷能力。我記得你們成婚不久的有天晚上,我見他站在廊上,神qíng極為落寞,我從來沒見過他那個樣子,當時嚇了一大跳,連忙問他怎麼回事,他竟是不答我,後來他說他心神大亂,他說你不肯愛他,他說你心裡有別人。那一個月之中,向來冷靜睿智的他xingqíng大變,下令暗衛一個月之內殺了七十二個收受賄賂的官員。數日之內,將七座城池的叛將殺的gāngān淨淨,並且忽然下令掃dàng,言明三月之內,就須得臣服,否則一律殺無赦。這不是他的xing格,他總是會冷靜理智地判斷形勢,那些人都是勸服比殺掉好,可他卻全都殺掉了,這根本是因為他為你變得失去了常xing,不能對你發的怒氣全都轉到了別人的身上!」

    這些話,歐陽暖只聽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肖重華會這樣被她影響,因為他在她的面前,向來是qiáng大的不需要她顧慮的,可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竟然如此自苦!若非肖重君今天說出來,她決計不會相信!

    她忽然問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很怨恨我?我們之間的事qíng,你有什麼資格管!」

    肖重君沉默不語,歐陽暖說道:「你這人,心胸這般狹隘,做人毫無分寸,這二十年的飯也是白吃了,為了這種理由就要一直在心中嫉恨嗎?說到底,你不是為了重華,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肖重君聽她這麼說,卻也沒有發火,只說道:「我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做的,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而且我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歐陽暖說道:「嗯,還有一個原因是你自己沒有人愛,見不得別人兩qíng相悅。」她生氣肖重君的刻薄寡恩,所以說話也是沒有半分留qíng。

    肖重君冷笑:「一個人要想真正的無qíng,一定要遠離qíng劫,qíng之一字,傷人最深。我這一生,從來沒有愛上過誰,所以我一生都能夠恣意妄為。肖重華遇到你,他就不可能成為那至尊位置上的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變得愚蠢!變得平庸!所以我甘願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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