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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恍惚中,指尖掌心似乎有什么正緩緩流淌而出,灼紅如霰,殷紅如血,紅玉一愣,連忙道:「小姐,您流血了!」 歐陽暖鬆開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到連針都不曾放下。

    紅玉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她疑惑地問道:「小姐,您究竟在想什麼呢?」好像和香雪公主密談出來,歐陽暖的表現就非常不同尋常。

    歐陽暖輕抬手,只覺得手指冰涼:「慕紅雪這兩天在做什麼?」

    「小姐,公主只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裡不出門。」

    歐陽暖點頭,慕紅雪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吧,時間,真的迫在眉睫……

    太子府

    靜謐的夜裡,肖衍手中捧著一本奏章,一個字也看不下去。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那雙亮如明星的雙眸,肖衍一張俊美的臉上浮現出怒意和挫敗。

    為什麼,他總是無法忘記歐陽暖!為什麼,她總是待他如此冷淡!他究竟有什麼比不上肖重華的地方!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偏在這個時候不知死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肖衍心裡的怒火騰地一下就躥了起來:「滾開!」

    「殿下,您到底是怎麼了!」綠珠委屈地收回了手,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肖衍回頭看見她,面色也冷冷的:「我不是吩咐過了嗎,現在不許讓任何人進書房!」

    旁邊的人嚇得面無人色,嚇得跪倒在地:「奴才……奴才是……」綠珠是太子的新寵,在這府里連林妃娘娘都讓她三分,接連三位側妃因為得罪她而被太子嚴厲訓斥,誰還敢招惹她?

    「我擔心您的身體,才非要進來的。您究竟是怎麼了,這幾日以來都沒有來過我那裡……」綠珠淚水終於不停地掉下來,她的確是出身風塵,所以哭起來梨花帶雨。肖衍平日裡看到的都是歐陽暖淡漠的表qíng,當初突然看到綠珠那張相似的臉露出楚楚可憐的表qíng,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他也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將歐陽暖放下了。可是當那天的宴會上再次看見歐陽暖,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忘記她!再看綠珠,越發顯得矯揉造作,令人厭惡!

    肖衍看的心煩意亂,揮手道:「算了,既然來了,幫我倒一杯酒。」

    綠珠趕緊擦去淚水,上來替他斟酒,肖衍看也不看,一口喝了下去。

    半盞酒下去,肖衍已經有些微醺。綠珠看到這qíng形,微笑起來,對一旁的侍從吩咐:「你們先下去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侍從依言退了下去。綠珠轉身委進肖衍的懷中:「殿下……您要好好疼愛綠珠呀……」她就不相信,歐陽暖那麼高貴端莊的貴族女子,會比風流入骨的自己更吸引人,她好不容易才能攀附上太子,怎麼能夠輕易就放手!

    肖衍卻沒有回答,他翻來覆去地想,想過去與歐陽暖相處的每一刻,她對自己永遠只是淡漠的笑容,客氣有禮的舉動,然而他無論如何,都忘不了她那雙閃爍著晶光的眼睛。他一邊想,一邊低頭瞧著綠珠,卻在混沌之中將她看成了另一個人,不由得心cháo澎湃,一把將她抓住:「就算我以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難道我這些日子受到的痛苦還不夠嗎?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綠珠一愣,莫名所以地看著他。

    肖衍醉眼朦朧,繼續喃喃說道,「我知道,你就是討厭我。肖重華有什麼好?告訴你,我隨時都可以置他於死地!」說著,他就狠狠地咬在綠珠的嘴上,仿佛要把她吞噬殆盡一般兇狠。

    綠珠是知道對方將她當做別人的替身,但她並不在意,反而對肖衍更加的溫柔。肖衍咬著咬著,突然在朦朧中看到那張相似的臉,醉意中的那一腔怒火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竟然又憐又愛地吻著那漂亮的眼睛,耐著xing子,細聲軟語地哄著,「暖兒……我愛你,我是真的很愛你……」根本已經分不清自己抱著的人是誰的肖衍,小聲呢喃著,安慰著:「過去對你不好,我也沒法挽回。可是只要你肯來我身邊,我什麼都會給你……」

    早晨,肖衍在一陣宿醉後的頭痛中醒來,看著身邊不著寸縷的女子,突然有一陣欣喜若狂的感覺,卻在看清她的臉後……皺起了眉頭。

    綠珠剛要過來,卻被他一把推開:「好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出去吧。」

    綠珠目光一柔,就要說什麼,外面突然有侍從稟報導:「太子殿下,燕王府有消息傳來了。」

    肖衍一愣,快速披上衣服起來,從侍從手裡接過密信,看了一眼便冷笑起來。

    好,那個病秧子醒的正是時候。

    旁邊的綠珠看了一眼那密信,垂下眼睛去,肖衍冷冷看了她一眼:「還不出去!」

    「是!」綠珠柔順地披上衣服離開了,臨走之前看了一眼肖衍的臉色,心道太子果真是喜怒無常,外人看來他對自己是寵愛有加,實際上他不過把她當做替代品和一個玩物,的確是靠不上的,還不如林妃娘娘……想到這裡,她快速地吩咐外頭的丫頭:「走,去墨荷齋。」

    燕王府

    肖重君醒了,肖重華一大早便已經趕過去看他。歐陽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偏偏是這個要緊的時候,肖重君----她還以為對方一輩子都清醒不了了。她認為,董妃死了,肖重君自己的封號也被撤銷,甚至皇帝還下了一道旨意將他貶為庶民,這種沉重的打擊落到他身上,他一定是無法承受的。可是一連過了兩天,那邊都是靜悄悄的,沒有傳過來一句話。

    在這種靜謐的氣氛中,歐陽暖感到了一種不安。肖重君若是大吵大鬧,她還覺得這件事qíng有轉圜的餘地,他這樣平靜,反而不是好事,依照肖重君的xing格,不能發泄出來,便是在心中偷偷怨恨,這種怨恨,帶來的結果將是很可怕的。但他畢竟是燕王的親生兒子,就算已經證明了他是庶出,也不會改變他在燕王和肖重華心中的地位,尤其是肖重華,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他將這個兄長當做最敬重的人,他不鬆口,誰也不能開口讓肖重君離開這裡。

    若是讓歐陽暖自己選擇,留一個不定時發作的毒瘤在自己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但是----若有一天有人告訴她,歐陽爵不是她的親弟弟,而是與她有殺母之仇的人的兒子,她會怎麼樣呢?只怕會jīng神崩潰吧,將心比心,她能夠理解肖重華此刻的心qíng。

    「紅玉,你剛才說,肖重君明明知道發生了什麼,卻還和世子說沒關係?」

    「是,安泰院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說是他每日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讀書,偶爾約世子飲茶,其他的都和往常一樣。」

    「哦?他現在已經能起身了嗎?」

    「是,太醫說已經恢復得很不錯了,可以適當下chuáng走一走。」

    歐陽暖搖了搖頭,這件事qíng啊,還真是難辦。她一邊想,一邊思索讓肖重君離開這裡去江南休養的可能xing。這京都是是非之地,遲早會變得十分危險,如果是養病這樣的理由,肖重華若是知道,也會同意吧。

    「世子現在哪裡?」

    菖蒲皺了皺眉頭說道:「世子去看望大公子了。」自從肖重君沒了封號,便被人稱呼為大公子了。說完,她想了想,又壓低了聲音對歐陽暖說:「奴婢聽說,現在大公子的脾氣很好,再也不打罵下人了,對待咱們世子也是兄友弟恭的,很客氣呢!」

    歐陽暖皺起眉頭,不怕他胡攪蠻纏,就怕他客客氣氣啊,也不知道肖重君心裡都在打什麼主意。

    一旁的紅玉顯然也覺得不對勁,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派人去盯著?」

    歐陽暖搖了搖頭,她不想讓燕王和肖重華覺得她是在監視肖重君,再說傳出去別人還以為她容不下這個病怏怏的庶出大哥呢!想到這裡,她站起來,道:「世子現在也在那裡吧,我也應該去看望一下大哥才對。」

    肖重君大病初癒,她這個做弟媳婦的去看望一下,似乎也並不奇怪,正好肖重華也在,她就看看肖重君究竟想要做什麼!

    路途並不遠,但因為歐陽暖懷了孕,紅玉便吩咐人準備了一頂輕便的軟轎,紅玉和菖蒲跟著轎子,來到肖重君的院子裡。

    歐陽暖下了轎子,安泰院的丫頭一見她來了,立刻笑盈盈地迎上來,道:「世子妃稍後,奴婢這就去稟報。」

    歐陽暖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就好。」

    就在這時候,門帘突然掀開,一個形容美麗的丫頭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看著歐陽暖,福了福,笑了笑,說:「世子妃請進吧!」

    這丫頭雖然表面很是鎮定,可是歐陽暖卻覺得她的眼光有些閃爍不定,不由地多看了她兩眼。那丫頭見歐陽暖的目光突然向自己掃來,有些心虛,連忙低下了頭。

    歐陽暖心中更覺奇怪了,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我從未見過?」

    那丫頭抬起頭,笑道:「奴婢是新來的,名叫笑桃,世子妃沒見過奴婢是因為奴婢都在這院子裡伺候大公子,從來不出門的。」

    笑桃?歐陽暖在那件事qíng發生之後曾經命人將這安泰院上上下下換了人,大多數都是從府外挑了聰明伶俐的進來,這個笑桃想必也是剛進府一兩個月的了。歐陽暖看了一眼她的容貌,心道這肖重君身旁的丫頭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水靈,莫非這一個也是收了房嗎?隨即又覺得不可能,肖重君才剛剛醒了沒幾天,哪兒有這種閒心思。

    可是,這丫頭又說不出哪裡讓人覺得古怪,歐陽暖對她淡淡一笑,心想回頭應該讓人再仔細查一查這丫頭的底細,便走了進去。

    她走進去,卻見肖重華和肖重君兩個人正坐著對弈。

    歐陽暖叫了一聲:「大哥。」

    肖重君手裡正拿著一顆棋子,不知在想什麼,近乎入神的模樣。歐陽暖的聲音輕柔,他沒聽見,肖重華見到這qíng形,便又清晰地喊了一聲:「大哥?暖兒來了!」

    一聽到這聲音,肖重君全身猛地一顫,像是嚇了一跳似地,手裡的棋子啪嗒一聲掉在棋盤上,他轉過頭來看著歐陽暖,面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神色,歐陽暖有種感覺,她覺得肖重君剛才根本不像是在思考下一步棋子該怎麼走,倒像是在想什麼令他難以自拔的難題----

    「大哥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肖重華比歐陽暖更早留意到肖重君的神色,他語帶關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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