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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歐陽暖心中有一絲的震驚,她沒想到,皇帝會親自來到這裡。選擇這種時候,他的來意,一定是和慕紅雪有關了。
肖重華握緊妻子的手,表面上不動聲色,直視著肖欽武:「陛下,您有什麼事qíng都可以宣召我進宮,這樣突然到訪,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這件事qíng,說什麼朕都得親自來一趟。」肖欽武連連搖頭,面色微沉。
「父皇剛剛去了軍中,是否要通知他?」
「不必了。」他搖了搖頭,從袖中取出一張密信,擱在桌上。「你剛剛送進宮的信,可是真的?」
某種光亮在肖重華眼中一閃而過,瞬間就消失不見。他表qíng未變,徐聲說道:「是真的。」
肖欽武的面容變得更加冷凝:「可有證據?」
「高昌國的香雪公主就是人證,她出身高昌,是最接近真相的人,絕沒有欺騙我們的必要。」
「可她畢竟是高昌人----」
「正因為如此,」肖重華答道,「我才會將她拘進府中嚴加看管。」
「好!」肖欽武讚賞的點了點頭,「但也不能向外透露一字一句!這件事,咱們要從長計議!」
「一切遵循陛下的命令!」
肖欽武一邊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表qíng慢慢緩和下來。他順勢看了一眼歐陽暖,道:「還有,太子做的那些事qíng,朕也有所耳聞。」
歐陽暖一愣,沒想到皇帝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她以為,肖欽武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因為他什麼都看在眼裡卻不聞不問,可是今天,他居然會主動提起……
「暖兒,你別在意那個渾小子,他從小就是這種xing子,看見好的東西就想要,以前朕帶他和重華一起去打獵,重華打著了一隻漂亮的火狐狸,眼睛水靈靈的,漂亮的不得了,他非要從重華手裡搶過來,重華不理他,他就鬧個天翻地覆。」肖欽武連連搖頭,顯然對肖衍的行為非常不贊同。
歐陽暖搖搖頭,自己的價值在肖衍的心裡,說不定就等於一隻得不到的火狐狸了。
「你放心,有朕在,不會叫他翻出天去的!除此之外,朕會警告他,不許他再打擾你!」
看著那張溫和的笑臉,歐陽暖眨了眨眼。原本以為,肖欽武會有護短之意,萬萬沒想到,他竟能說出這種話,實在讓她訝異極了。多人說肖欽武庸碌無為,懦弱無能,可是此時此刻,在她面前的皇帝,卻是那麼和藹可親,就像個溫和又有威嚴的長者。
「朕身體不好,大位總是要jiāo出去的,他若是一心一意地胡來,這個皇位,不能給他坐!」肖欽武目光慢慢變得凝重,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惋惜。
「陛下硬朗得很,這種事qíng可以三十年後再考慮。」歐陽暖笑道。
「哈哈,別盡說好聽話來哄朕。」肖欽武頻頻搖頭,感慨的嘆了一口氣。「朕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再者說誰能千秋萬代呢?那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
歐陽暖覺得這話題不宜繼續下去,便笑道:「我為陛下再換一壺茶來。」
肖欽武一笑,然後慢條斯理的起身「不必了,也待得夠久了,朕該回去了。」
「陛下不再多坐一會兒?」
「不了,叨擾一杯茶也就夠了。」
肖欽武走到半路,突然回頭:「重華,那隻火狐狸的結局,你還記得嗎?一定多加小心。」
「陛下放心。」肖重華行禮,嘴邊笑意不減,雙目卻斂著眸光,看不出眼裡的qíng緒。
「好了,暖兒你留步吧。」肖欽武揮揮手,然後轉過身去,逕自邁步走出大廳。「重華你和朕來,關於剛才那些事qíng,還得在路上,跟你仔細談談。」
「是。」肖重華步履從容,跟了上去,即使面對皇帝,他的態度也與面對其他人沒有半點不同,仍是那麼溫和有禮、不卑不亢。
歐陽暖送到大廳門口,肖欽武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著歐陽暖笑了笑:「暖兒,爵兒是個好孩子,婉清要是知道你和你弟弟都這樣有出息,也能瞑目了。」
「是,恭送陛下。」歐陽暖一愣,而後很快回答道。
肖重華握了握歐陽暖的手,而後鬆開,轉過身去,陪同著肖欽武一同離開,在歐陽暖的注視下,離開了燕王府。
歐陽暖停頓了片刻,快步回到書房,寫了一封密信,遞給紅玉道:「這封信,替我送給林妃。」可是紅玉剛接過信,歐陽暖卻變了主意:「算了,我親自走一趟吧。」說完,她快速撕掉了信。
紅玉大為驚訝地望著她,歐陽暖的面色沉沉,讓她不敢多問半句,趕緊吩咐人去準備車子。
歐陽暖已經足足有三個月沒有來過太子府,門房一見到是她,頓時嚇了一跳,趕緊讓人進去通稟,林妃親自迎了出來,到了墨荷齋,她急匆匆道:「我剛剛聽說慕紅雪又進了燕王府,正想要找你問清楚,你就自己來了!」
歐陽暖點點頭,道:「正是為了這件事。」說著,她三言兩語將事qíng解釋了一遍,林元馨的面色越聽越是凝重,最後幾乎笑不出來了:「此言當真?」
歐陽暖鄭重地道:「八九不離十。」
林元馨臉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她意識到,這件事qíng有多麼的可怕!
第198章
林元馨不說話了。
歐陽暖道:「這件事qíng,陛下已經知道,太子呢?表姐覺得,他是否應該知道?」
林元馨冷笑一聲:「他現在成日裡迷戀那個綠腰,怎麼還有心思管朝廷的事qíng。」
歐陽暖沉默了,這件事qíng,肖衍是應該知道的,因為還需要他的配合,可是,他會同意配合他們嗎?若是以大局為重,他是會的,可是現在他那麼恨肖重華,他還會這樣做嗎?
歐陽暖沒有把握,她和林元馨在屋子裡密探了一個時辰,這時候小竹來報:「太子殿下來了。」
歐陽暖和林元馨相視一眼,同時站了起來,就看見肖衍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其實這是壽宴那夜之後歐陽暖第一次見他,但如今肖衍眉目平和,絲毫不見尷尬異樣,如同從未發生過那晚的事qíng一樣。
於是歐陽暖亦是微微含笑,隨著他的樣子裝下去。
林元馨溫柔地笑著,啟唇輕道:「殿下今日怎麼來了?」
肖衍看著她,溫和地笑笑:「今天我進宮去見父皇,卻發現他身子不適不見人,所以便回來了,剛回來,就聽人說暖兒來了,這才急著趕過來的。」
林元馨仿佛聽不懂似的,也笑:「殿下來得可巧了,再遲一步,暖兒可是要走了。」
肖衍點點頭,對著歐陽暖開口道:「暖兒是貴客,又聽說你最近有喜事,尋常見不到你的,還來不及恭賀一二,不如就在府里用完晚膳再走吧。
歐陽暖微笑應道:「太子殿下厚愛,我原不該推辭的,只是這兩日我身子抱恙,夫君不許我出門,所以我不便在這裡久留。
肖衍尚未開口,林元馨已經笑起來:「早聽說肖重華愛妻如命,我還不信,果真是如此!既然如此,我可是不敢再留你了,仔細惹惱了你家世子,他上門問罪我可吃不起!」
肖衍聽見林元馨這樣說,自然不好再開口多說什麼,只是笑道:「果真如此,我也不好qiáng留,便送送你吧。」
歐陽暖只說不用,可肖衍卻執意和林元馨一起將她送到門口。
快上馬車前,肖衍雙眸幽深,目不轉睛地看著歐陽暖:「暖兒既然有了身孕,不若時常到我府上走動走動,也可以讓你表姐教導你一些照顧孩子的經驗,省的你一個人留在府中,其實也是寂寞。」
歐陽暖微笑道:「是。」片刻後她突然停住步子,問道:「聽說太子曾經養過一隻火狐狸?」
肖衍一愣,隨即仿佛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哦,暖兒也聽說了嗎?」
「太子現在還養著嗎?」
「死了。」
歐陽暖倏然心驚,臉上卻是笑道:「太子府這樣好的環境,好端端的怎麼死了?」
肖衍只是淡淡地:「不是養死了,只是它野xing難馴,我一時生氣剝了皮做成標本罷了。」
淡淡的幾個字,歐陽暖垂下頭,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微笑:「如此,我告辭了。」
「小姐,您在想什麼,怎麼從上了馬車開始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呢?」菖蒲這樣問道。
歐陽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
「就是呀,小姐你要好好休息,這些事qíng都不要再管了。」紅玉小心勸說道。
歐陽暖並不是真的覺得累,而是不好在她們面前泄露自己的qíng緒。剛才肖衍提到的那隻火狐狸,似乎別有深意,更加透露出此人深沉冷斂,心狠無qíng,他的城府,深不可測,這讓歐陽暖心神不定,心內寒意蔓延。
回到燕王府,歐陽暖心不在焉的用過晚膳,再隨意翻了會書,卻根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紅玉見她的樣子,還當是白日太累了,催促著服侍她上chuáng睡了。
躺在chuáng上,歐陽暖了無睡意,肖重華一直沒有回來,歐陽暖思來想去,卻仍是想不出一個好的方法解決這件事。那天在紙片上看到的內容,她每多想一分,心內寒意便更重一分。
知道自己要好好休息,可是閉上眼睛,紙片上的內容,卻依舊曆歷在目。
不是沒有方法解決這件事qíng的,但最大的問題是,要肖衍的配合,不,這齣戲,非讓太子一起來演不可。可問題是----與虎謀皮,太危險了。她能想到的,肖重華必然也能想到,思慮只會更加周密。不知不覺,歐陽暖感到疲倦,卻依舊清醒,伸手輕輕揉了揉太陽xué,這才驚覺,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已經冷汗透衣。
因為睡不著,她索xing起身,來到繡繃前。她靜坐案前,輕輕拿起銀針,在白綃上繡了很久,不多時,一朵紅梅浮在白綃上,竟有無限的光彩流動。
紅玉輕輕走過來,將披風披在歐陽暖的身上,卻發覺她渾身冰涼,不由道:「小姐,您要多注意身子,別受了風寒。」
歐陽暖只是笑笑,問紅玉道:「你瞧這朵紅梅繡的怎麼樣?」
紅玉笑道:「小姐的手藝,自然很好……」
「我已很久不動針線了,如今看來,手藝倒還沒有退步。」歐陽暖笑道,手指隨意地覆在繡繃上,她的目光微微垂下,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白瓷般晶瑩細潤,如玉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