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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好,好,好,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òu,我就算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下去了!」董氏冷笑連連,不由得一陣猛烈的咳嗽,歐陽暖目光有異,只看到董氏悶咳的瞪視她,鮮紅的血絲正從她的指fèng里絲絲縷縷的溢出來。
歐陽暖眼看著董氏不對勁兒,連忙快步走過去,卻被菖蒲一把拉住!「小姐,你快看!
只聽到「撲通」一聲悶響,猛然傳來一聲悽厲的尖叫,董氏突然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她像是瘋了一樣掐住自己的脖子,無比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歐陽暖被驚地猛地後退幾步,菖蒲和紅玉連忙扶住她,幾個人驚恐地看著董氏,然而她很快就不動了,身體如同僵硬了一般!只看到她噴出的鮮血一片片的紅,灰暗的牆上留下鮮紅一道淋漓,點點血跡斑斑,如開了一樹鮮紅耀眼的桃花。 「快去叫人來!」歐陽暖快速推了一把紅玉,紅玉提起裙子飛快地奔了出去。很快,護衛們趕到,其中一個人上前去探看了董氏的鼻息,隨後臉上露出震驚的神qíng,回頭道:「她死了。」
歐陽暖頓時有些怔愣,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死了,她原本以為不過是偶然風寒卻無人醫治而已!怎麼會死了!她對護衛迅速地道:「去請太醫來,把燕王和世子爺都一起請過來!」
「是!」護衛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一種莫名的神色,董氏被關在這裡,怎麼會突然死去呢?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護衛驚呼一聲道:「你們快看!」
眾人向董氏的屍體看去,卻看到一條條的小蟲子從她的屍體上爬出,似足了一條條滑膩污穢的水蛇,看起來極為噁心!護衛們上去,三下五除二,用長劍砍死了那些蟲子,只是那些噁心的東西,留在了歐陽暖的腦海中,怎樣也泯滅不去!歐陽暖只覺得可怖,心裡發酸。喉頭「咕嘟」地哽咽了一聲,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的翻湧。 歐陽暖不願再看,快步走出去,在牢獄門口正好見到匆匆而來的肖重華,他一把抱住她道:「怎麼了?」他見她一臉驚慌,神qíng更是焦急疑惑。歐陽暖勉qiáng平靜了神色,道:「她死了。」 肖重華一驚,很快如常道:「董氏死了?」
歐陽暖點點頭,雖然是夏日,可是此刻歐陽暖只覺得寒氣bī人,鼻端有生冷的疼痛感覺,手腳俱是涼的。董氏死了,就在她快要說什麼的時候,而且死狀那樣恐怖。門內門外,仿若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歐陽暖微微別過臉,避開刺眼的陽光,心裡有些沉重,有些酸澀,又有些空dòng,在不知不覺中,只覺得那可怕的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肖重華沒有進去,只是將歐陽暖扶著回到賀心堂,他是那麼的小心翼翼,似扶著世間最珍貴的瓷器。隨後,他單膝跪在歐陽暖面前,拿著錦帕細心地擦拭她沾滿塵土的裙擺。 「我看到她的身體裡有可怕的蟲子爬出來,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她突然說道 肖重華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鍍上一層yīn霾,他慢慢地說:「有人想要她死,這和你沒有關係,不必自責。」「可是----我從未看過那麼可怕的場景,那麼悽厲的死狀,是什麼人想要讓她死,原本她都快要說出----」話說到一半,她突然住了口,有些忐忑地看著肖重華。
此刻,他深邃清朗的眼中顯出一種極穩極勁秀的力道,像溫柔的靜謐泛著冷光的劍那般,充滿螫伏的力量,他攥住了她的手,道:「你又以身犯陷!我跟你說過,有什麼事qíng都不要擅作主張,要和我商量,可你卻全然都不放在心上!」肖重華說完這句話,眼裡有著極力掩藏卻怎麼也藏不住的落寞,歐陽暖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qíng,肖重華見她驚訝,俊朗的五官有些僵硬,黑眸只是緊盯著她,眼底閃過複雜的神色。他動了動嘴巴,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晚上,肖重華和歐陽暖一起用膳,可是,他卻一言不發,讓整個氣氛寂靜得讓人有點喘不過起來。不知為何,歐陽暖能夠感覺到彼此之間的距離,兩人明明靠的很近很近,彼此之間卻仿佛隔著數不清的莫名的鴻溝,沒有了之前的親密無間,甚至於,他看也不看她。歐陽暖心中有些苦澀,更是有些莫名的不解,只能近乎麻木地舉起筷子,胡亂地夾著菜餚往嘴裡塞。不記得眼前擺放的是一些什麼佳肴,也不記得塞進嘴裡的是什麼美味,所有的感覺都讓她覺得無端的困惑和難受,等到後來,她擱下筷子時,發現他也不知幾時結束了用膳,俊臉之上沒有一絲表qíng,正一言不發地緊緊盯著她。這樣看著她做什麼!難道她不是做她該做的事qíng嗎?她不會預先猜到在燕王府中也會有人用這種手段謀殺了董氏!難不成他在怪她多事?歐陽暖心中這樣想著,不免有些委屈。可是轉念一想,他並非這樣的人,她又何必這樣想他?只是,她已經習慣了獨自面對問題和處理事qíng,他怪她事事自己動手,可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以為常。這話,她該怎麼向他解釋!他能夠理解嗎?!
肖重華看著著她的眼眸,黑瞳中閃過一絲光芒,讓他的神qíng添了幾分若有所思。說不出那目光里飽含的是怎樣的qíng愫,似乎仍舊帶著疼惜,可是,卻又似乎帶著一絲責怪。那一刻,歐陽暖徐徐地回憶起了之前點滴積累起來的濃qíng蜜意,「重華……」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望著他,突然抿抿唇,喃喃的開口,像是要訴苦卻又無處訴,她的心意,他能明白嗎?還是他認為,自己只是個任xing妄為的女人?
心機算盡的歐陽暖,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候?不過是因為她太在乎他而已。
肖重華愣了愣,許是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有這樣的表qíng,不過瞬間,瞳孔便悽然地縮緊。「怎麼了?」他的薄唇輕掀,用那曾經溫柔似緞的渾厚嗓音沉沉地回應,輕而緩的,聽不出其間究竟是什麼意味。
沒什麼。」她垂下頭,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似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成了多餘的。眼前這個男人,當他不願意多說的時候,她永遠也讀不懂他的意圖,猜不透他的心思。
「既然無事,早點休息吧。」他站起身,快步往外走:「我去看看太醫查的如何。」走到門口,他突然道,「不要熬夜看書,傷眼睛。」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良久之後,歐陽暖淡淡地對身後的紅玉道:「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紅玉有點看不清兩位主子之間的暗cháo洶湧,可肖重華的話語,她卻是聽明白了,她小心地道:「小姐,世子是關心您,怕您受到什麼損傷。」
歐陽暖眼睛裡流動著默默的黯淡:「我知道,可我已經慣常如此,什麼事qíng都喜歡自己做決定,自己找解決的法子,讓我去習慣依賴別人,相信別人,一時之間我真的無法做到。」
這之後,仿佛是冷戰,從未有過的淡漠。肖重華也是每天晚上回來休息,卻只是離她一臂之遙,仿佛不願意多說什麼的樣子。但她知道,每次她閉上眼睛,他的眼睛都會落在她身上。每一次,她稍稍有翻身的舉動,他便也隨著馬上翻身,閉眼仿佛睡著的模樣,直到以為她睡著了,他才繼續地靜靜看著他,偶然被她捉住,他的眼裡只有一片沉寂的落寞。她詢問董氏的事qíng,他也只是淡淡的,這一拳頭打下去無力著手,歐陽暖也知道自己此舉太魯莽,但看他這樣,反倒不知道怎麼好。
白天的時候,曾經用以打發時間的一切事,再也提不起她半點興趣,就連最喜歡看的那些書,也很是意興闌珊,常常是任那些書冊攤開,被風chuī得翻過一頁又一頁,而她卻不知在望著何處,想著何事,好半日愣愣地沒有反應。方嬤嬤見她總是心不在焉,夜不安寢,便更加擔心她的身體,準備了各色美食擺放在她跟前,可她總是懨懨地拿起筷子,卻又一點胃口都沒有,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噁心,最終只能放下筷子,無言的任由丫鬟來將碗筷收走。看著每一餐動了幾口就要撤下的飯菜,方嬤嬤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慢慢地,歐陽暖開始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做錯了,太過任xing妄為,對自己太過自信,肖重華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若是背後的人想殺的不是董氏而是自己呢,這樣貿然涉險,豈不是太過危險了嗎?她只是一個女子,何必將自己擺放在那樣危險的境地?他只是希望她不要去理會這些事qíng,什麼董氏,什麼世子,一切都與她無關。他是希望,她這樣無憂無慮地活著。
一片沉寂中,那隻鸚鵡卻突然飛了進來。菖蒲立刻撲過去,然而原本看起來懶洋洋的傢伙立刻便露出尖牙利爪的一面,兇悍地回以顏色,狠狠啄了菖蒲一口,菖蒲立刻縮回了手,向鸚鵡揮了揮拳頭。鸚鵡不理她,只在暖暖的艷陽之下懶懶地癱著,或者啄啄羽毛,繼續一動不動地趴在窗沿上。
「它怎麼回來了!」在紅玉的錯愕之中,歐陽暖走過去,伸手撫弄了一下它的毛,撓了撓它的下巴,卻見那鸚鵡一副很受用的模樣,蹭了蹭她的手指,竟然順勢就在她手心裡用爪子撓了一下,隨即懶懶地眯起了眼。
菖蒲驚異地看著那鸚鵡露出溫順的表qíng,任由歐陽暖撫摸逗弄,沒半點脾氣。
鸚鵡嘰嘰咕咕地道,「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叛徒!叛徒!」
歐陽暖皺起了眉頭,從一旁的盤子裡取了兩顆花生米給那鸚鵡,鸚鵡吃完了花生米,又飛快地撲棱著翅膀飛走了!不多時,慕紅雪便到了,滿臉驚詫的樣子告訴歐陽暖說:「那鸚鵡極奇怪,今天突然飛出去,怎麼都找不到,可剛才發現,它叼著一顆花生米自己在花園裡玩呢。」
歐陽暖笑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你總是關著它,許是悶了,自己要飛出去解悶。」
慕紅雪納悶了很長時間,也沒想明白鸚鵡為什麼飛出去又飛回來,看歐陽暖興致不高,她便道:「後天我就要回驛館了,還沒體會過這裡的風土人qíng,明天我想要去游湖,世子妃你去嗎?」肖重華坐上世子之位,慕紅雪便從善如流地將郡王妃改成了世子妃。
歐陽暖笑笑道:「公主去吧,我就不去了。」
「如今天氣正好,京都到處都是陽光明媚,景色怡人。」眼見她一副沒jīng打采的模樣,慕紅雪不失時機,繼續開口建議:「我看你這幾日做什麼都像是提不起什麼勁來,不如去游游湖,散散心,好不好?跟我一起去嘛!」
「我想想吧。」歐陽暖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麼,便本能地拖延道。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慕紅雪微微頷首,眼睛裡閃現著迷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