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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莫非太子有了新歡?的確,若非如此,這幾個人也不會這樣團結。歐陽暖不由疑惑,「什么女人?」

    幾位側妃互看幾眼,目光在歐陽暖的臉上轉了轉,多了幾分試探之色。

    周芝蘭擦擦眼角,很酸的模樣,「世子妃不知道嗎?殿下狩獵,突然帶了位美人回來,聽說還是出身勾欄,叫什麼----叫什麼來著?」

    「綠腰。」林元馨淡淡地接口,歐陽暖猛地一驚!

    第187章

    「綠腰?」歐陽暖看著林元馨,語氣裡帶了一絲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震驚。她以為不會再聽到這個名字,可是居然在這裡聽見了,甚至綠腰還在太子的身邊,這是否意味著,太子已經知道了一切?

    「可不是嘛!又不是什麼高貴的身份,太逾禮制了。」正因為這個女子出身青樓,所有的側妃才會更加難以忍受。

    「而且殿下還吩咐給的是側妃的待遇。」周芝蘭身旁的馮側妃伶俐的眼珠如黑水銀般滴溜一轉,唇角已經含了盈盈chūn色,不禁補上一句。很顯然,她們是希望已經生下兩個兒子的林元馨出來說句話。

    歐陽暖雖然震驚,卻也不由得暗自搖頭,這些女人啊,平日裡爭風吃醋,到了這時候居然還知道要團結起來對抗外敵,可見肖衍真的是非常寵愛綠腰了。

    林元馨低下眼瞼,默默無聲,眾女的視線都盯在了她身上……「如果真是殿下的意思,我看----也沒什麼好說的,殿下要是喜歡誰,還容旁人cha嘴嗎?」

    眾女聽此言,不免泄氣。

    「林妃娘娘說的是,可若是大家都不去討嫌,不就便宜了那個整天唱些輕浮曲子的女人了?」周芝蘭難得這樣尊重林元馨,然而見對方只是微笑搖頭,不由得心浮氣躁道,「算了,既然娘娘都不肯管,咱們更加沒立場管那狐媚子。」

    說著,她們幾個人紛紛站起來,向歐陽暖告辭。

    林元馨刻意留在最後,看著她們幾個人的背影,冷笑一聲,道:「看看,這都是來向你探聽消息的。」

    歐陽暖回首道:「表姐,綠腰真的進府了嗎?」

    林元馨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是,是我送她進府的。」

    歐陽暖一雙眼眸睜得極大,似不甘心一般燃著黑色的火焰,她豁地抓緊林元馨的衣襟,急切道:「表姐,為什麼,你明明知道----」

    「暖兒,我有些話,早該跟你說。相處的日子愈久我就愈明白,肖衍是何等想念你、牽掛你,拼了命想要得到你----雖然他從不告訴任何人。」她牢牢迫住歐陽暖的視線,含笑淒微,「傻丫頭,他偶爾願意來看我,不過是喜歡向我談起關於你的事qíng。你知道麼?」她忽然淒艷一笑,帶著無盡的嘆息,「綠腰和你那樣相像,肖衍他得不到你,至少他的身邊得有一個你的影子,才能暫且安撫,你看他近來可曾來煩擾過你--」

    歐陽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林元馨道:「綠腰出身微賤,在府中舉步維艱,她事事都要依靠於我,所以很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放心,她不會將那件事告訴肖衍的,還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咱們隱瞞。」

    話雖如此,終究是覺得忐忑,歐陽暖搖了搖頭。

    林元馨便笑了:「不必擔心,我自有控制她的法子,她雖然進了府,可撫養她長大的鴇母和原先的那些姐妹們都還在我的手裡,你以為她當真敢說那件事嗎?真說了,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歐陽暖只是沉默,林元馨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暖兒,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林元馨的xingqíng和以前大不相同,未出嫁前,她是幸福而快樂的,只需要擔心繡鞋用什麼花樣,今天穿哪條裙子,可現在呢,她變得自知而隱忍的。歐陽暖怔怔想,要多深的仇恨,才能將一個人變成這個樣子。她輕輕反握住林元馨的手,驟然驚覺她是這樣的瘦,手心的骨頭在掌心崎嶇凸顯,仿佛微微用力就能折斷一般。歐陽暖心下沉靜,表姐一直都是不快樂的,兼之肖衍之事更是心灰意冷,她本就是敏感多思的女子,如何能經得起這番波折。

    「表姐,你已經有了兩個兒子。」歐陽暖柔緩道:「不必再為我擔心,你照顧好他們就行了,我可以自己想到辦法。」

    林元馨的目光倏地一跳,輕輕搖頭,唇角的一縷微笑卻漸次溫暖明亮。「若是沒有你,我的孩子根本保不住,你救了他那麼多次,他也是你的孩子。」她的眸子底處越來越冷漠,有華彩流溢,「你這樣好,我不能讓肖衍毀掉你。」

    歐陽暖看到她眸子裡的冷光,不由提醒道:「他畢竟是盛兒的親生父親。」

    林元馨搖頭,「我說過很多次,這種人,根本不配做盛兒的父親。」

    歐陽暖不得不提醒她:「表姐,肖衍已經對你和鎮國侯府起了疑心,你要多加小心,千萬照顧好盛兒。」

    林元馨一震,頓時明白了歐陽暖的意思,她皺眉,虎毒不食子,這話在皇家是行不通的,歐陽暖能說得出這種話,必定是有了預感,看來,她原先的打算需要作一些變化才是。

    當天下午,歐陽暖去了一趟大公主府,再回來的時候看到燕王府門前車水馬龍,心道和上午也差不多,可等到她進了院子,才看到珍品贈禮滿堆廊下,不由心中雪亮。

    她由側門而入,吩咐迎上前來的菖蒲道:「都有哪些人來了?」

    菖蒲報上諸位送禮人的名號,她們或是親來拜望,或是譴人送來厚禮,都是口稱:「為世子妃生辰而送的賀禮。」

    的確,自己再過十天就是生辰了,歐陽暖微微納悶,看著菖蒲道:「誰跟他們提過我的生辰?」

    「小姐,這京都有什麼事qíng都瞞不住,您的生辰吉日又不是什麼秘密,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呢。」

    菖蒲笑得慧黠,歐陽暖搖搖頭,肖重華剛剛坐上燕王世子的位置,這邊的禮物就源源不絕的送過來了,當初肖重君可沒這麼吃香,想想卻也不覺得奇怪,肖重君就是個沒用的病秧子,誰會注意到他呢?可肖重華卻不一樣。歐陽暖掃視著那些珊瑚珠玉,絲緞錦繡。感嘆道:「世上果然多有錦上添花,少見雪中送炭。」

    一旁的方嬤嬤聽見了,不由道:「人qíng世故,本就如此,錦上添花能讓她們借力上青雲,何樂而不為?雪中送炭只是平白添了晦氣,誰肯做傻子?當初夫人就是看不清這一點,才總是叫人算計。」

    歐陽暖微微一笑,不以為懺:「大家求的不過都是榮華富貴罷了!」她瞥了眼各色珍玩,沒有絲毫興趣道:「紅玉,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你挑出幾樣來,分給大家。其餘按來處造冊存庫----下次轉贈給其他人,也就罷了!」

    紅玉答應著,又道:「小姐,曹姨娘還在小花廳等著……」

    歐陽暖點頭,轉身換了身衣裳,便在眾人簇擁下,到了花廳。

    曹姨娘正在低頭喝茶,但見珠簾微閃,歐陽暖款款而入。她一身碧衣紗裙,烏髮挽了個如意髻,以幾點珠花零散點綴著,明月一般的寶釵,斜斜cha於髻後,搖曳間,神光瀲灩。面容清秀素潔,脂粉不施,整個人透出雪玉般的晶瑩光華,看來叫人心折。

    「郡王妃真是氣度不凡。」曹姨娘望著她,由衷嘆道。

    「曹姨娘說笑了,你是難得到我這裡來坐坐的。」歐陽暖點頭寒暄,很是友善,絲毫不曾有倨傲的意味,曹姨娘見她平易可親,心下暗自稍定。

    曹姨娘頓了頓,開口道:「十日後便是世子妃的生辰吉日,我備了一點薄禮,實在不成敬意,還請世子妃笑納。」

    歐陽暖看了看曹姨娘遞過來的一件繡工極為jīng致的屏風,知道對方是狠下了一番心思的,不由笑道:「不過小小生日,無足掛齒,姨娘這次卻是為我費心了……」

    曹姨娘見她喜歡,難得露出高興的神qíng。

    歐陽暖看在眼裡,並不再說,只是問了問曹姨娘的qíng況:身體最近好不好,肖重雲讀書的qíng況等等。

    曹姨娘見她問起肖重雲,立刻抖擻jīng神,鄭重以告,歐陽暖聽了,思索道:「聽說如今朝中最有學問的師傅是趙先永先生,他是太子府的西席,若是重雲能夠得到他的指點,學業必定能夠大有進步。」

    她這若有若無的一句,讓曹姨娘在瞬間眼睛一亮----這可是夢寐以求的好事啊!董妃當家的時候雖然沒有對自己母子怎麼樣,卻也是在夾fèng之中生存的,而孫柔寧,更是不會正眼看人的高傲貴女,哪裡會想到自己這個姨娘和庶子的生存處境,礙於董妃的霸道,曹姨娘也是有苦說不出,這才想來歐陽暖這裡碰碰運氣,誰知東西剛剛送過來,對方竟然主動提出要給肖重雲換個老師,她怎麼可能不高興呢:「可是趙先生尋常人是請不到的。」燕王才不會為一個庶子下這種心思。

    歐陽暖看著她的表qíng,不動聲色地道:「這位老師我是認得的,只要請林妃娘娘說一句話,這件事qíng也就辦成了。」

    曹姨娘喜不自勝,連連道謝,歐陽暖看著那張和自己親娘有三分相似的臉,不由暗地裡搖了搖頭。

    說了一會兒話,曹姨娘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卻又停住。

    「曹姨娘,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歐陽暖開口問道。

    曹姨娘一回頭,咬一咬牙,鄭重道:「世子妃,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要告訴你!」

    一邊說著,她一邊細咬銀牙,珠淚撲簌而下,轉眼之間已是哭得梨花帶雨,突然跪倒下來。

    「你有什麼委屈,且慢點說話!」歐陽暖微微示意,一旁的紅玉便將她輕輕攙起,勸慰道:「曹姨娘有什麼冤屈,不妨跟我家主子細說,容她幫你想想辦法!」

    曹姨娘抽噎著,這才說出了原委。原來燕王四年前還有一位側妃,姓孟,是曹姨娘的表姐,原本和曹姨娘感qíng十分要好,因為xingqíng溫柔,燕王也待她不錯,歐陽暖點頭道:「我聽說過,不過她已經無意失足溺死了,曹姨娘為何要提起這件事?」

    曹姨娘說到此處,黯然嘆息道:「哪裡是無意失足,這件事qíng實在是有內qíng的。」

    歐陽暖一聽便是心中一跳,面上卻平和道:「你既然耿耿於懷,莫非孟妃是冤死的?」

    曹姨娘又是低泣:「這件事qíng我埋在心裡四年多了,一直不敢告訴任何人,孟妃長在京都,從小沒去過河邊,不識水xing,怎麼會跑到荷塘戲水呢?那時候正巧趕上酷暑,孟妃去王爺書房送茶水,誰知撞上了董妃娘娘,沒有見著王爺就回來了。不知為什麼,王爺從那天開始就派人禁了孟妃的足,我們當時還很奇怪,孟妃又沒有做錯什麼,怎麼就惹怒了王爺,後來我才知道一封重要的戰報丟失了,王爺懷疑孟妃,便將她拘了起來,不出三天,孟妃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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