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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肖重華心中微動,道:「這是要殺誰麼?」
歐陽暖點點頭,仿佛很認真地道:「就是要去殺人,你去不去?」
肖重華頓時什麼都明白了,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門外,道:「倒是個好主意,但願這法子有效吧。」
當天夜裡,一名刺客潛入地牢,要將張管事殺了滅口,好在護衛及時發現,刺客謀殺不成立刻逃跑,丟下驚魂落魄的張管事,事qíng驚動了燕王,燕王下令將張平帶到正廳。
肖重華和歐陽暖趕到大廳的時候,燕王已經面色yīn沉地坐在那裡了,而董妃也坐在正廳里,面色有些發白,只是還算平靜,看不出究竟心緒如何。
董妃道:「這是怎麼了?大半夜的非要把王爺請到這裡來?」
肖重華伸手擊掌兩下,須臾,候在門外的護衛帶了一個人進來。這人滿面塵霜,髮髻散亂,衣衫上多是塵土,只跪著渾身發抖。
肖重華冷冷剜他一眼,道:「抬起頭來!」
歐陽暖微笑著看向董妃,卻見到她的表qíng瞬間變了。那人渾身一抖,終於慢慢抬起頭來,不是張管事又是誰!
燕王轉瞬目光冷凝,冷冰冰道:「出了什麼事?」
張管事嚇得立即伏地不敢多言。
肖重華森冷地對張管事道:「我不會對你嚴刑bī供,但是你今日說的話若有半句不實,我會教你比死還難受。」
張管事的身子明顯一顫,渾身顫抖不已。
歐陽暖看到這qíng形,忽然微微一笑,對張管事道:「張管事,你自然可以像白天一樣什麼都不說,但你若是繼續用這樣的態度,那燕王府也不會再留著你,一旦走出這道門,會發生什麼事qíng,可就不一定了。」
張平想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早已嚇得一身冷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管事停了半天,顫顫道:「奴才真的是不能說。」
董妃用殺人一樣的眼光盯著他,他要是說出了什麼,只怕是----
歐陽暖笑道:「那你立刻離開這裡吧!以後是死是活與燕王府無關!」
張管事嚇了一跳,立刻仰起頭,眼中略過一道暗紅驚懼的光芒:「奴才的確是奉命去卓媽媽的住處,bī著她自殺的。」
燕王的目中有冰冷的寒意,凝聲道:「奉命?奉誰的命?!」
張管事猶豫再三,吞吞吐吐不敢說話。歐陽暖看了面色煞白的董妃一眼,道:「人家可是要殺你,你現在不說,準備去地下向閻王說麼?」
張管事惶急不堪,終於大聲尖叫:「是董妃!是董妃!一切都是她主使!王爺饒命啊!」
第183章
燕王面色大變,目光凝滯不動,盯著張平道:「你若有半句虛言----」
張平拼命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自知有罪。當年董妃娘娘有恩於奴才,所以奴才十多年來一直為她盡心盡力,從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次她讓奴才取了藥給白芷,但白芷是內院的丫頭,我們見面的機會不多,這才通過卓媽媽想方設法傳遞,她還叮囑奴才,一旦出事立刻除掉卓媽媽,奴才這才做出了這等膽大妄為的事。」
董妃的神色變得越發冰冷,幾乎是一點人氣都沒了。
歐陽暖看了一眼燕王,他的臉色隱隱發青,一雙眼裡,似燃著兩簇幽暗火苗般的怒意。她勾起唇畔,這一回,燕王動了大怒。
果然,燕王的聲音里透著涼森森的寒意,道:「董妃,你怎麼說!」
董妃還沒有開口,她旁邊的丫頭斥責那張平道:「王爺,娘娘多年來盡心盡力照顧世子,她怎麼會害世子和世子妃呢?這一切都是張平信口雌huáng冤枉我們娘娘,您一定要重重懲處他!」
歐陽暖淡淡道:「這府里沒規矩了嗎?主子們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丫頭開口了?」
那丫頭悚然一驚,望著歐陽暖冰霜如玉的面容,說不出話來。
張平道:「王爺,奴才絕不敢胡言亂語,奴才與世子妃可是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她呢?這都是董妃娘娘指使的呀!奴才一心幫她遮掩,甚至冒著被王爺問罪的危險都要保住對她的忠心,誰知她竟然半夜指使人來殺奴才滅口!奴才絕不敢再替這樣的人隱瞞,王爺,奴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啊!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讓白芷過來與奴才對峙!」
事已至此,再無董妃抵賴的餘地。燕王冷冷地看著董妃:「你還有什麼話說?」
董妃此刻已經是滿臉憔悴,淚痕斑駁,不復往日嬌媚容顏。她看也不敢看歐陽暖,當場便下跪嗚咽不止。燕王還未開口,她已經哭訴道:「是,我有罪過!柔寧長期以來都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對重君也是多有不敬,重君本就有病,知道她與他人有染的事qíng更是氣得起不了chuáng,再三拉著我的手哀求,讓我想方設法為他隱瞞!他是為了保住燕王府的顏面啊!我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讓白芷在柔寧的飲食中下毒,讓她染病而死,這樣外人看不出端倪,也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做出了有rǔ門風的事qíng!要說我有錯,也全都是為了燕王府著想啊!」
燕王倒抽一口冷氣,額頭的青筋根根bào起,道:「你下藥殺孫柔寧,竟然還說是為燕王府著想?!」
董妃從未見過燕王這樣bào怒,嚇得低頭垂淚不語。肖重華終於出言道:「娘娘口口聲聲為了燕王府的聲譽著想,可這件事qíng一旦傳出去,父王的名聲才會真正掃地。」
歐陽暖嘆了口氣道:「是啊,娘娘既然為父王著想,就不該用出這種yīn謀伎倆,更何況,香蘭和白芷一個巫蠱一個下藥,不但害了世子妃,更直接害了世子,旁人不知道,還以為你要連大哥一起殺了呢!」
董妃的確是要殺孫柔寧,卻沒想到對方知道賀蘭圖的死訊後先行動手,將肖重君刺傷,歐陽暖為了幫孫柔寧脫罪,故意將巫蠱之術栽贓在香蘭身上,燕王一時震怒要親自查這件事,捉到了白芷曾經下藥謀害孫柔寧的把柄,牽連出了卓媽媽和張管事,最後這把火燒到了董妃的身上,一連串的事qíng,董妃根本沒辦法說清楚,她要說香蘭的巫蠱之術不是她下的命令,誰會相信呢?畢竟她命令白芷下藥在先,也就不得不背下巫蠱之術的罪名,但這麼一來,大家都會懷疑她是要借孫柔寧的手來殺肖重君。殺孫柔寧還可以說是為了燕王府的名聲,但殺肖重君呢?繼母要殺嫡子,這罪過就真的大了!一旦燕王將她jiāo出去,就是千刀萬剮的罪過!
董妃面上無比驚恐,膝行兩步伏在燕王足下抱著他的腿泣涕滿面:「是我無知。我那日聽重君說起柔寧與人有染的事qíng,也是氣昏了頭,又想著替他出一口氣,讓柔寧悄悄死去,應該能掩蓋這件事,但我真的只想除掉柔寧,根本沒有讓香蘭詛咒她,更沒想到她會刺傷重君啊」她忽然驚起,指著一旁的歐陽暖厲聲道:「一定是你?!我已經命白芷毒殺她,又怎麼會多此一舉用什麼巫蠱之術?!一定是你在香蘭的房間裡放了那布娃娃,還賴在我身上!」
歐陽暖像是被她嚇住一樣,悄悄去扯了肖重華的袖子,面上怯生生地道:「郡王,我沒有。」
肖重華忍住笑,心道這個小妻子演戲的本領還的確是很有一套,半點讓人瞧不出端倪,他回頭對燕王道:「父王,這件事qíng發生的這樣突然,誰都來不及反應過來,若是真的早有預謀,為什麼那布娃娃不是放在別人房間裡,偏偏是被放在指認大嫂與人有染的香蘭屋子裡呢?難道暖兒還會未卜先知,知道香蘭會出賣大嫂嗎?」
歐陽暖不過是事先問明白孫柔寧,知道她的心腹只有香蘭和周媽媽兩個,周媽媽是孫柔寧的rǔ娘,身邊沒有丈夫子女,一切都是以孫柔寧為中心,這樣的老媽媽將來的生養死葬還要依靠孫柔寧的,怎麼會無緣無故背叛她?但香蘭卻不同,被許配給了張平的兒子,一切都要以夫家的榮rǔ為先,她背叛孫柔寧還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歐陽暖便將賭注押在了她的身上!這一點,董妃又怎麼會猜到,她根本沒辦法解釋為什麼香蘭房間裡會有巫蠱娃娃,更沒辦法證明孫柔寧是裝瘋賣傻!說到底,她就是被歐陽暖yīn了一把!
董妃昂起頭,道:「我真的沒有,王爺,我絕不會用什麼巫蠱娃娃----」
燕王bào喝一聲朝她道:「住口!我一直那樣信任你,將兒子都jiāo給你照顧,你竟然是這樣照顧他的嗎?」
董妃的聲音低弱下去:「王爺,世子小時候剛出生的時候只有小貓兒大,王妃都以為養不活了,是**夜不眠守候在他的搖籃旁將他一點點救活過來的,您都忘了嗎?若是我真的要通過世子妃去害世子,這麼多年我的機會多得是,我何必這樣大張旗鼓?您想想看,我只有一個兒子,排行第三,若是世子走了,我的兒子也做不了世子,我何必多此一舉。王妃過世之前,曾經拉著我的手,說從今往後世子就是我的兒子,讓我用一切法子讓他平安長大,我是在她chuáng前發過毒誓的,若是違背誓言要天打雷劈,王爺,我為什麼要謀害世子!我不會的!」
那是多麼遙遠以前的事qíng,燕王無暇去回憶,肖重華卻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
歐陽暖嘆了口氣道:「娘娘,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真的是為了世子好嗎?你是在陷他於萬劫不復的境地呀!」
燕王聞言,面色更沉,只道:「你還有臉提過去的事,王妃將世子託付給你,你卻做出這種事qíng!」他頓一頓,口氣愈重:「難道你還不知道錯嗎?!不管你有沒有謀害世子,你要殺世子妃是真的!這是一條人命,還是燕王府的世子妃,你一個側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竟敢做出這種事!」
董妃急切道:「我是為了----」
「你是為了你自己!」燕王越發憤怒,厭惡地瞪她一眼:「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和王府,為什麼不和我說明一切反而自己動手!可見你心思毒如蛇蠍,燕王府怎能容得你這樣的人!」
董妃驚得癱軟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來,死死抓著燕王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王爺!我承認是不喜歡孫柔寧,她對重君那樣無禮,甚至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這種事總有一天會被傳揚開來,到時候重君該如何自處?!他是燕王府堂堂的世子爺啊,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身子不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旁人都只知道有明郡王而不知道有他,背後他不知道多麼傷懷,偏偏重華還娶了個名動大曆的美人,他呢?妻子不但出身沒落的孫家,甚至還背著他與人私通!這種事不要說是重君,便是我也不能忍耐!我實在是不忍心自己一手養大的好孩子毀在她的手上啊!」她愈說愈是激憤,雙眼牢牢迫視住歐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