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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肖重華怔住了,看著她輕輕道:「暖兒,我娶你,不是為了讓你辛苦的。」
這算什麼辛苦?歐陽暖失笑,管家理事,是所有女子必須學會的,而目前看來,自己做的還算得心應手,並沒有什麼為難的。真正勞心勞力的,是對付層出不窮的詭計。
看著她,肖重華心中一片柔qíng,手上用力,便將她拉入懷裡,「再等等。」
歐陽暖聽著他說的話,看見他一雙眼晴黑沉沉的,嘴角在笑,眼裡並無半點笑意,全是認真。有些奇怪,他所說的再等等,是等什麼呢?
晚膳是在正堂用的,肖重華和歐陽暖剛剛來到正堂,就看到董妃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她身邊的大丫頭捲起袖子拿著塊熱帕子正給她擦手,一旁的曹姨娘則立在圓桌前細細擺放碗筷等物。
世子肖重君破天荒地也在,只是面色青白地坐著,看見肖重華進來,略略點了點頭。肖重安也陪坐在一旁,只是神qíng很是不自然的模樣。曹姨娘的兒子肖重雲則坐在最末座,看見他們立刻起身請安。
孫柔寧獨自棒了一杯茶,站得離肖重君遠遠的,立在屋角看向窗外的花園。看到歐陽暖進來,立刻迎上來,笑道:「就等你們來了。」
歐陽暖奇怪道:「王爺不在嗎?」
「王爺有急事被召進宮裡去了。」孫柔寧回答道。
董妃淡淡地道:「既然人都到齊了,就上菜吧。下次吃飯的時候,可別讓我們等你們兩個人了。」
這話是衝著歐陽暖說的,她微微一笑,董妃這段時間顯然是氣得狠了,居然說得出火藥味這麼重的話,還是當著眾人的面,完全罔顧以往的風度儀態。
董妃為了肖重安的事qíng,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無法消散,又道:「暖兒嫁到燕王府也這麼久了,也不是剛到我們家,對我們家的規矩應當很熟悉了,怎麼還到這時辰才來呢?」
孫柔寧笑道:「大家也都剛剛才到,早點晚點也無礙的。」
董妃淡淡道:「我們是無所謂,可重雲還在長身子的時候,晚上還要熬夜讀書,誤了用膳的時間才不好。」
歐陽暖正要說話,肖重華已經攔在前面笑道:「是,娘娘教訓得是。今日都怨我,在外頭辦事太多耽擱了。我那裡離這裡也遠,總難免耽擱。這樣吧,以後開飯不要叫我們了,我們在自己院子裡吃什麼都是一樣的。」
這是再也不會來吃飯的意思?董妃氣得睜大了眼睛,胸脯上下起伏,歐陽暖笑道:「既然已經遲了,快讓人上菜吧。」
曹姨娘垂著眼應了。
待到飯菜上齊,一家人坐著吃飯,歐陽暖深感大廚房味道與小廚房又有不同,很多菜式要大氣很多,便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肖重華難得見她胃口這麼好,不由有點吃驚。
「聽說你今兒個處置了五位管事。」正位上,董妃不冷不熱地道。
歐陽暖從容地將筷子上的芙蓉jī絲放進嘴巴里,慢慢放下筷子,道:「有這回事,孫管事和其他四位管事都貪墨了不少的銀兩,被人告發了,我若是不處置,實在說不過去呀。」
董妃把碗一推,「他跟著我這麼多年,做事都沒有差錯,怎麼到你這裡就貪墨銀兩了。」
飯桌上除了歐陽暖在外的所有人都停下筷子,抬眼看著她。
歐陽暖淡淡笑道:「娘娘有所不知,這些貪墨的帳目都是去年的,他還一口咬定是娘娘吩咐他辦事賞給他的銀兩,可這上萬的銀子也實在不是小數目,娘娘怎麼可能因為他事qíng辦得好就隨便賞給他呢?我讓人審問,他竟然改口說,那些銀子都是為了董妃娘娘取出來的,我當時就很生氣,這不是在說娘娘借著管家的機會中飽私囊嗎?這等刁奴,怎麼還能留著呢?娘娘,您說是不是?」
董妃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冷冷看著歐陽暖。歐陽暖面帶微笑地回望過去,半點也不見退縮的模樣。
孫柔寧笑道:「是呀,這種刁鑽的奴才,若是留著他,豈不是讓人說娘娘的壞話?這可是太不好了,早點處置才是明智之舉。」
肖重君重重咳嗽了一聲,孫柔寧毫不在意地別過臉去。
肖重君對肖重華道:「不管怎樣,孫管事是董妃娘娘提拔起來的,要處置他也得娘娘親自動手。」
肖重華靜靜看著肖重君,慢慢道:「大哥,娘娘畢竟事務繁忙,身體最近又不好,還有父王要照顧,還要為我們這樣cao心,實在是太辛苦了。」
董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既然是這府里的長輩,就該照料孩子們,不敢說辛苦。」
肖重華笑容很淡:「重安就要娶親了,您要忙的事qíng很多,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您忙卻沒有一點表示,那是不孝。從前大哥身子弱,大嫂要忙於照顧他,也脫不開身,如今卻是不同了,有暖兒幫著大嫂理事,董妃娘娘您就放心吧,好好為重安籌備下婚事要緊。」
肖重安要先成親,然後才能納嚴花蕊進門,所以董妃匆匆忙忙為肖重安定了一門婚事,因為過於急切,女方家裡也不是很滿意,董妃正在鬧心著,不由更火大:「寧兒要照顧重君,暖兒又是生手,這怕是不合適吧。」
本來燕王府管家理事的權力就該jiāo給孫柔寧的,董妃卻一直霸著不肯放,這已經是很過分了,現在孫柔寧將它要回,她還推三阻四不答應,實在是說不過去的。但她畢竟是長輩,世子又完全站在她的一邊,讓孫柔寧長期以來也說不出什麼來,現在歐陽暖進了門,燕王府既有世子妃又有郡王妃,若是還將管事的權力jiāo給董妃,就真的是太過分了。
肖重華慢慢道:「這件事qíng我已經向父王提過,他也認為一直讓娘娘辛勞很是過意不去。」
肖重君道:「重華,府中的事千頭萬緒,哪裡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說清的?依我說,你們也太心急了。柔寧有多少能耐我能不知道嗎?弟妹也是剛嫁過來沒多久,她又能怎麼管家?董妃這些日子一直為你們cao心,這還沒緩過氣來呢,你們一個接一個想要氣她……」
說完,肖重君又盯著孫柔寧:「柔寧,你還不把事qíng說清楚!」他這是讓孫柔寧自己站出來,可孫柔寧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半句話也不肯說。
歐陽暖笑道:「大哥你既然心疼董妃娘娘,就該讓大嫂和我幫著她分憂,你若是讓大嫂來勸,豈不是要讓大嫂推卸責任,藉機偷懶嗎?」
肖重君被嗆得無話可說。
這個桌子上,除了肖重君,誰也不肯支持自己,甚至包括肖重安都低下頭不說話。董妃雙目噴火,冷冷盯著肖重華,面色淒楚地道:「你們不說我也知道,這是你們都長大了,嫌棄我礙事了。」說著,用手帕子擦拭眼淚,一副傷心失望的模樣,「人家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王妃去世的早,你們兄弟幾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王妃過世之前,那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照顧你們,可現在你們都有了自個兒的想法,我還能說什麼呢?」
歐陽暖震驚地望著她,她真是想不到,董妃居然來這招----哀病之策。
肖重君環視一圈四周,冷冷道:「重安,董妃娘娘這樣傷心,你還不來勸勸!」
肖重安坐不住,站起身來咳嗽了一聲,上前道:「母妃,您既然身子不好,何必還管這些閒事,把事qíngjiāo給大嫂她們就行了……」
他才一開口,董妃就氣的眼睛都紅了。
她冷冷道:「我真是----養了一頭白眼láng。你倒好,不記qíng也就算了,整日裡想方設法來氣我。這飯還怎麼吃!你們自己吃吧!」說著,她站起來,快步走了出去,剩下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覷。
肖重君冷冷望著肖重華,只覺得他已經完全變了,現在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歐陽暖,自己這個大哥只怕都不在他眼睛裡了。他也冷笑一聲,道:「我吃飽了,送我去。」這話是對孫柔寧說的,孫柔寧卻對一旁的丫頭道:「去,送世子爺回去。」
肖重君並不多言,目光yīn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那其中竟然含了一絲冷笑和嘲諷,隨即由丫頭簇擁著走了。
歐陽暖看到那個眼神,只覺得十分古怪,正常的男人不會這樣看待自己的妻子,縱然肖重君因為生病而xingqíng古怪,也不該這樣。她想了想,剛要提醒孫柔寧必須小心肖重君,就看到金良快步走進來,面色是從未有過的焦急。
他俯身在肖重華的耳邊說了兩句,肖重華手中的筷子居然頓了一下,歐陽暖離的最近,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
肖重華雖然竭力維持冷靜,可歐陽暖畢竟是他的妻子,對他有不少的了解,知道他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的xing格,但看到他此刻的表qíng,歐陽暖敢肯定,一定有什麼事qíng發生了。
剛回到賀心堂,肖重華一把拉住歐陽暖的手:「他死了。」
誰?誰死了?歐陽暖目光迷惑,不知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究竟是說誰。
「賀蘭圖----他死了。」肖重華目光隱有痛色,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歐陽暖一怔,這怎麼可能?她完完全全的呆住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qíng?」
「剛剛得到的消息。」
「會不會----是誤傳?」歐陽暖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倖。
肖重華沉重地搖了搖頭:「我也希望如此,可是金良已經確認了屍體,的確是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端端的怎麼會----不對呀,他這樣的人,當初那麼危險都能活著,還保護好我們脫險,怎麼這麼容易就會?」歐陽暖難以置信,心頭那陣說不出的震驚讓她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他得知姨母的消息後,還是趕去了寧國庵,就是在那裡中了埋伏,身上中了無數利箭,死狀極慘,金良打探到的消息是,殺手足足有數百人,若是平日裡的賀蘭圖一定不會中埋伏,可偏偏他是去弔唁姨母的----過於悲痛的qíng形下一時不察才會……」肖重華的目光中隱隱閃現著壓抑的憤怒,賀蘭圖不只是他的朋友和幫手,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是表兄弟。可是竟然有人對他下了這樣的毒手!
歐陽暖搖了搖頭,慢慢道:「要殺他的人,定然知道江海王妃和他的關係,可是誰會這麼做呢?」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當時肖重君那可怕的眼神……
第179章
賀蘭圖的事qíng,歐陽暖覺得,只能自己去告訴孫柔寧,若是旁人來說,她不知會不會當場失態。整整一夜,她思來想去,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可是孫柔寧居然主動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