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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清麗如梨花般的面龐,白皙的皮膚,黑漆漆的眼睛……眼睛裡隱隱有著溫暖,他頓了頓,不由問道:「怎麼了?這麼晚才回來?」

    歐陽暖被嚇了一大跳,嘴巴微張。半天才反應過來,喃喃地道:「哦,我去看了香雪公主,後來又去了趟大嫂那裡……」

    肖重華這才發現她雖然和往常一樣,qíng緒卻很低落的樣子,第一個念頭是----有事發生了!

    他忘了心裡的不悅,抱住了歐陽暖:「暖兒,怎麼了,這麼不高興?」

    歐陽暖原本不打算說的,因為她覺得自己足夠堅qiáng,以前沒有人看見,沒有人安慰,也就自己偷偷掉幾滴眼淚很快就好了,可是現在,看到他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慰著,反而覺得心裡發酸。

    這是有人疼愛,不,知道對方無論如何都會安慰自己的人才會有的感覺。

    所以,歐陽暖撲到肖重華懷裡,掩住了眼底的一絲淚光。

    肖重華只得摟著歐陽暖,一邊親吻她的頭髮,一邊低低地安慰她:「怎麼了,乖,別哭了……」

    歐陽暖靠在肖重華堅qiáng的肩膀上,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擔心,就這樣依偎著。任它翻天覆地、歲月滄桑。都可以不去管……所有的煩惱,好像一下子都離自己很遠,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江海王妃,過世了……」她輕聲地說道。

    肖重華一愣,再過三天就是父王的生日,而姨母卻在這時候突然過世了……

    175章

    肖重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側低了頭親了一下歐陽暖的鬢角,略略拉開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低聲地道:「姨母身體不好,我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你不要難過。

    歐陽暖嘆息了一聲,她也知道,可是江海王妃去世的話,賀蘭圖應該會很傷心才是。她想到江海王妃柔和的面容,心裡就覺得酸酸的,qiáng忍著的眼淚好像又要掉下來了似的,

    肖重華的臉上閃過一絲憐惜:「我知道這件事了,待會兒就去寧國庵。」

    歐陽暖聽了,搖了搖頭:「大嫂說,王妃在走之前一個月早有預感,她已吩咐過,如果她有不測,一切都按照出家人的方法處理,不要弔唁,也不要親人到場,所以,大嫂到現在還沒有告訴賀蘭公子,可能是怕他傷心。」

    賀蘭圖今天看來一切如常,可見是真的不知道,肖重華忍住心中的嘆息,吻了吻歐陽暖的嘴角,放緩了語氣,用一種很少見的柔和語氣對歐陽暖道:「暖兒,我們能做的,都要儘量做到,做好,可是生命本無常,姨母壽元有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歐陽暖依偎在肖重華溫暖的懷抱,聽著他低沉醇厚的嗓聲,就有了一種安全感,好象天下的事,身邊這個人都會幫自己解決似的,一直緊繃著地心弦也略略放鬆了下來。

    「那……王爺的壽辰?」

    「這件事qíng我會準備的,你不必憂慮。」肖重華摸了摸她的頭,「若是想做點什麼,不妨多去看看大嫂,我想在這種時候,她的心qíng也不會好。」

    歐陽暖點了點頭,孫柔寧心qíng豈止是不好,她甚至連笑容都很勉qiáng,若是讓外人看到,還不定會怎麼想,偏偏這種時候,遇上燕王壽宴,到時候一定是賓客雲集……她心裡,真是有點擔心。

    四月十二是燕王的壽辰,天氣已經轉暖,宴席便開在了露天。院中正中擺了大宴桌,面北朝南,太子和燕王的位置已經設好,兩人並肩而坐。

    宴會還沒開席,歐陽暖帶著慕紅雪到了待客的花廳前,人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歡聲笑語的,不知有多少個女人在裡面嘰嘰喳喳。丫頭笑著給二人行禮,道:「董妃正念叨著兩位,您二位快進去吧。」

    進去之後,眾人紛紛起身,嚮慕紅雪行禮,她的臉色微紅,笑道:「我是晚輩,各位不必客氣,快坐下吧。」

    眾人看她的態度,是真謙遜而非故意裝模作樣,不免在心中贊了一聲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公主十分的和藹可親,便都回到原先的座位安心坐下了,便有好事者問:「公主住在燕王府,有一個月了吧。」

    一聽這話,眾人神色各異,更多的好奇和打量。慕紅雪雖然行事低調,可最近這段時間卻成了最熱門的人物。女眷們平日裡沒什麼事,最熱衷的就是東家長西家短,聽說了她救下明郡王妃的事後,個個都覺得像聽故事似的,早就存了幾分好奇。先前本來還有幾分忌諱的,可又聽說董妃留下她在燕王府住,而且分給她最好的院子,都好奇得不得了,紛紛揣測,難道燕王府有心留下這個公主?

    此時見公主美麗高貴,禮數周全,眾人便都笑著chuī捧了幾句,只是不敢和她太過接近,轉而關心的問起當初人是怎麼受的傷。

    董妃笑著答道:「說來也巧,要不是公主在場,暖兒就要挨這一刀了。」

    孫柔寧一聽,頓時抬起頭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歐陽暖,然而對方卻像是沒感覺似的,微微笑著側耳聆聽。

    眾人唏噓不已,有個夫人突兀的道:「這樣一說,公主還是郡王妃的救命恩人了。」

    慕紅雪只笑道:「大家莫要相信娘娘的話,若不是燕王府的馬車經過那裡,我只怕被箭she成靶子了,還談什麼救命之恩,是我要多謝郡王妃臨危不亂,救我於水火才是。」

    董妃笑道:「公主真是太客氣了,我們只是碰巧路過,這也是有緣人才能碰到的。暖兒,你說是不是?」

    歐陽暖笑道:「娘娘說的是,您這樣喜歡公主,若非她身份高貴,便是收她做個義女也是使得的。」

    董妃難得穿著緋紅錦衣,一色的嵌寶金飾,尤其是髮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珍珠翠玉,赤金燦爛,更是尊貴無匹,顯得她光彩照人、神采飛揚。聞言,她微微笑了一回,道:「的確,公主真的是宅心仁厚,又體貼又溫柔,我恨不得一輩子留下她才好。」

    眾人大笑,氣氛活躍得不得了。

    慕紅雪十分有jiāo際的天分,她雖然在京都停留時間不長,但顯然對各家的qíng況事先做了調查,對每個人的特長和愛好都十分清楚,誇起人來不顯山不露水,投其所好,句句夸到人的心坎上,哄得眾人笑眯眯的。

    歐陽暖坐在一旁,對她這種本領分外的佩服。難怪人人都喜歡慕紅雪,這樣的女子,誰能不愛呢?

    這時候,有丫頭來說宴會準備開席了,於是眾人紛紛站起來。

    院子裡,自北而南,東西相對分別是近支親貴、貴婦們的宴桌。大公主近日身體不適,沒有親自前來,林元馨因為剛剛生下太子的第二個兒子還在休養,受不得風,所以只派人送來了禮物,董妃自然坐在主桌,只是她謙讓了半天,非要把座位讓給慕紅雪。若是今天林元馨來了倒也好,偏偏是蘭妃帶著嚴花蕊來了,她看到那邊如此謙讓,反倒露出譏諷的神qíng。

    剛才在花廳里的時候,眾人就注意到了站在蘭妃身後的嚴花蕊,只是礙於明郡王妃在場,不好意思多說什麼,畢竟歐陽暖是個醋罈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偏偏明郡王自小失了母妃,又一直在戰場上打滾,心腸冷硬狷介,是出了名的剛傲,可是對這位郡王妃卻極是親厚疼惜,誰都知道已經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為著這個緣故被人暗地裡戲稱為「畏妻如虎」,既然如此,眾人何必冒著得罪郡王妃的危險去和嚴花蕊說話呢,不僅如此,孫柔寧還特意將嚴花蕊安排到了最遠的一桌。

    臨開席的時候才見肖重君進來,左右兩三個丫頭扶著才顫巍巍行下禮來。燕王點點頭,面色看不出半絲異樣,歐陽暖遠遠看著,知道這位王爺雖然表面不動,對世子卻一向是極關心的。緊接著,肖重君又要向太子行禮。

    太子忙離座扶了他一把,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多禮。你身子不適,派人說一聲就罷了,何必親自過來。」

    肖重君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個微笑:「父王壽辰,又是太子親臨,我怎麼能不來呢?」話是這樣說,雖然他竭力作出已經康復的樣子,可偏偏虛浮的腳步是騙不了人的。

    歐陽暖知道,今天這場宴會,肖重君是非來不可的,因為最近有不少人在傳言,燕王預備廢除他的世子之位,改由肖重華來襲爵。歐陽暖不知肖重君怎麼想,只覺得這是無稽之談。肖重華是什麼個xing,怎麼可能會搶走自己親大哥的爵位?這在背後放風聲的人,分明是在挑撥離間。然而----向來不參加這種宴會的肖重君卻在這裡出現了,是不是證明,他相信了呢?

    肖重君點點頭,旁邊的丫頭忙奉了一柄玉如意到燕王面前。那玉如意水汪汪的,翠綠yù滴,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價值連城的老坑細糯飄翠,的確是千年不遇的好東西。這種東西是極為難得的,屬於有價無市,恐怕肖重君找這個不知道花費了多大心思。燕王道:「何必這麼勞心勞力?」

    肖重君歪向一邊咳嗽了幾聲,直咳得臉上泛起異樣的cháo紅,方含笑道:「父王最喜歡老玉器,兒子身體不好,不能經常侍奉在您身旁,這玉如意是我的一點心意。」

    燕王還沒有說話,肖重華笑著讓出自己的位置:「大哥快請入席吧。」他分明看出,肖重君的腿在打軟了。

    開chūn以來,肖重君的病沒有好轉,不過說了幾句話,早已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丫頭們忙扶了他坐下。

    歐陽暖倒是很久不曾見到肖重君了,此刻見到他,只覺得他面色蒼白如紙,十分消瘦,連一流的錦衣穿在身上也像是不堪負荷,一點也不像身體健康qiáng壯的燕王。再看他座旁的肖重華卻是另一番模樣。兩人同是燕王的兒子,又是一母所生,相較之下,明郡王行事果決凌厲,氣勢冷漠,而肖重君一眼瞧去卻是極柔弱的人,身體孱弱到行動也必要有人攙扶,說不上幾句話便連連氣喘。

    聽說燕王妃身體也不好,難道這兩人一個隨了父親,一個隨了母親?

    桌上名酒熱炙,腊味野珍,肖重華平日裡飲酒有度,但今天是主人,又要為不能飲酒的肖重君遮掩,酒過三巡,有人來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他見眾人把酒言歡興致正高,吩咐一旁的人告訴歐陽暖,他去書房呆一會兒,說是有事。歐陽暖聽了丫頭的稟報,微微一笑。她從未見肖重華喝醉過,現在他離開,不過是因為她要賀蘭圖在書房將他拖著,她有要緊事要辦而已。

    不久,歐陽暖也站起來,笑著對慕紅雪道:「這裡太熱了,我去梳洗一下醒醒酒。」

    慕紅雪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拖著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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