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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歐陽暖一怔,手裡的書卷頓了片刻,這才想起大曆朝的平民女子,每每到了chūn天快要來的時候,便會在剛剛開化的河水裡放燈,祈求來年平安幸福。但這個,只在平民之中很流行罷了。她的心微微一動,突然道:「停車。」
紅玉忙吩咐車夫停了車,肖重華騎著馬,此刻快速下了馬,道:「暖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不,我想看看河燈。」
肖重華一怔,隨即微笑,竟然伸出手,將歐陽暖從馬車上抱了下來,歐陽暖吃了一驚,急忙道:「我自己能下來。」
肖重華失笑,牽住了她的手道:「走吧,我帶你去看。」
歐陽暖微微一笑,舉目望去,就看到輾轉而過的河水微波粼粼,青色如一匹無繡的盈亮絲綢。河下的台階上,有不少年輕的女子正在將手裡的河燈放入河流中,河燈順著流水一路向前,燃起艷麗的火,幾乎遮住了半邊的河道,只留下耀眼穿梭的紅。橋上,還有成樣結隊的小孩子,手牽著千在唱童謠:「河燈亮,河燈明,牛郎織女喜盈盈。」、「河燈一放三千里,女娃歲月甜如蜜」、「放河燈,今日放了明日扔!」
「她們在許願嗎?」歐陽暖輕聲問道。
「是,在許願。」肖重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格外溫柔。
歐陽暖微微笑了,前生的她緊守貴族女子的禮教,從不曾有絲毫的逾越,更不曾像是平民少女一樣跑來河邊放河燈,許下自己的心愿,她遠遠看著那些少女將河燈放下去,又閉上眼睛誠摯許願的棋樣,眼中流露出一絲的羨慕。
肖重華突然鬆了她的手,快步走向河道,歐陽暖吃了一驚,卻看到他向一個年輕的粉衣女子說了幾句,那女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歐陽暖愕住,很快見到那女子面紅耳赤地將手裡的河燈jiāo給了肖重華,隨即肖重華快步走了回來,將河燈給了歐陽暖:「許個願嗎?」
歐陽暖徹底呆住,她簡直懷疑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是不是她一直以來認為的那個冷酷的夫君明郡王,她沒有想到,他一點點在她的面前剝去了冷酷的外殼,變得溫柔的同時,他將自己最軟弱的一面展現在了地的眼前。
這樣的變化,讓歐陽暖不知所措。
「不要嗎?」他這樣問道。
歐陽暖笑了,從他手中接過了白蓮般的河燈。低頭一看,燈紗紅得很耀目,扎得甚為jīng美,令人看了就覺得很開心小手不知不覺地攥緊了,她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仿佛心跳得特別快。
她一步步走到河邊,將燈放進水裡,看到那河燈搖搖曳曳地在水中打了個圈,就緩緩地朝下游飄去。
歐陽暖一直盯著那河燈消失,才收回眼神。她轉頭望向肖重華,臉上泛起了笑意,淡淡地道:「我們回去吧。」
剛要轉身,卻被他抓住了手腕,她抬眸,聽見他問道:「許了什麼願望?」
歐陽暖勾起唇畔,頭上的一支huáng金花釵墜於右鬢,一簇流蘇如金蛇,粼粼垂下,隨著話語閃閃曳曳於頰畔,映著水光,絢麗奪目:「重華,我想要個孩子。」
肖重華望住她,突然笑了。夜色里,那笑意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柔。仿佛生命中除了她,便再無其他,仿佛失去了她,他就會了無生趣。
歐陽暖愣愣地望著他,不知是燈火還是河流的反光,雕剎出他俊美的側臉輪廊與身休曲線,他的眼中泛著淡淡的光芒,那原本清冷的光卻如同冰冷的火焰,要將她一起點燃。
「走吧,好像要下雨了。」他攥緊了她的手,一路走回去,卻沒有上馬,抱著她上了馬車。紅玉和菖蒲相視一笑,兩人都退到了後頭的小車上去了。
還沒到燕王府的門口,就聽到天空響起了沉悶的雷聲。一下又一下。歐陽暖心中驚跳,肖重華像是知道她的畏懼似的,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即便是下了馬車,也一路抱回賀心堂。
歐陽暖幾次要下來自己走,肖重華卻都沒有答應,歐陽暖索xing將自己的臉埋進他的懷中,反正明天也沒臉見人了。肖重華的愛妻之名,只怕明天要傳揚的人盡皆知。
一瞬間,九重驚雷,駭làng般又落了下來。
賀心堂的丫頭們含著曖昧的笑,將他們迎了進去。隨即,紅玉將整個屋子的窗都關了起來,無聲的消失。
歐陽暖聽著雷聲,竟然不受控制地在他的懷中顫抖,受了驚一般。
肖重華坐在榻上,她緊緊抱住他的腰,趴伏在他的膝上,如同孩童一般。她也不想這樣失禮的,只是聽到雷聲,總是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過去,那些本該已經絲毫不能影響到她的過去。
肖重華摸了摸她的額頭,嘆息了一聲,她的眉眼間,有一絲疲憊的影子。
「我很怕打雷,所以,打雷的時候,要在我的身邊。」歐陽暖的手指悄qíng抓緊了他的袍柚,像是任xing的孩子。
肖重華一愣,神色瞬間柔和。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便在你的身邊。」肖重華靜靜地,如同許諾一般地道,「但你要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跟他走?」雖然他隱約知道那個答案,她也隱約提起過,可他想要更多,更多的保證。
聞言,歐陽暖的臉龐染上胭脂似的紅,雙頰染上一陣湘熱,微抬起身來,道:「我以為你知道。」
肖重華望著她,眼睛裡是一層薄冰,然而那冰層之下,卻掩飾不住的熱qíng,帶著一種狂熱,垂眼時,灼灼的,俊美的臉龐上依稀有些哀傷的痕跡。
「告訴我。」
「現在就告訴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一直想要知道,想的心都痛了。」
他慢慢地,一句又一句,絲毫沒給她喘息的時間。
看著那雙透亮列近似犀利的眼睛,讓膚陽暖顫動的心弦,好似一下子崩斷的琴弦,心跳聲嘎然而止。
他身上那種qiáng烈的悲傷,一點一滴的擠壓過來,壓得她無法呼吸。
她什麼時候,竟然在傷害他了嗎?因為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太qiáng,過於不坦白!讓他受傷了?怎麼會,他那樣qiáng大的人,qiáng大到讓她有安全感,竟然會被傷害嗎?他的手撫上了她的髮鬢,輕輕地、柔柔地摸索著,她再次茫然抬起頭,眼中蒙上了一層疑惑。
他的手指划過她的眉心、睫毛,她的眼睫在他的指下,如蜓蟲顫動透明的翅。終於下定了決心,她仰起頭,吻上了面前人冰冷的唇。肖重華只覺得唇畔好似一絲溫軟的風卷過,微溫之時竟然幽幽散出花的香味。
「我不會離開你,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但是這輩子,我都不會告訴你答案,自己想。」她輕聲地說著,吐氣如蘭。
肖重華微微怔住,隨後,眼中揚起寵溺的笑意?然後就反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敞開的身休,柔軟的任君采梅,碎而凌亂的發,垂在她的身上,和他的嘴唇一起、他是一團冰冷的火焰,看似無qíng,卻帶著一種溫柔的狂熱,要將她一起點燃,而她以為自己可以對他免疫,對他無qíng,終究被他拉著一起燃燒了起來。打雷的聲音很大,chūn雨開始肆無忌憚的落下,卻無法停止這種燃燒……這一夢極沉,再沒有那種攪得連骨頭都痛的寒,她心中無比舒適,只願一直這樣陷落下去,不再醒來。
天終究還是亮了,昨夜的雷雨早已過去,恢復了一片朗朗的睛空。
屋檐下仍是燃著火紅的燈籠,紅玉低聲斥責小丫頭:「跑什麼跑,懂不懂現矩,主子們在休息呢!」
小丫頭們便吃吃地笑起來,「昨天郡王妃是被抱回來的呢!紅玉姐姐,咱們郡王從前不這樣呢!」
「胡說什麼!當心主子聽見!」
「嘻嘻,聽見也不怕,硯在京都人人都這麼說呢,他們說咱們郡王一見到都王妃就什麼事qíng都忘了,什麼陛下啊王爺的召見,全都拋諸腦後,他們都說他不愛江山愛美人呢!」
「你們這幫奴婢的骨頭痒痒了是不是,說什麼呢!」這是菖蒲的聲音,卻含著笑意。
「菖蒲姐姐,要是我是男人,娶了夫人那樣的美人,也要夜夜chūn宵的!」
「呸,小丫頭懂什麼夜夜chūn宵,不許瞎說!」
接著是一群丫頭嘻嘻哈哈跑走的聲音。
她們的聲音很小,但是早晨極靜,即便在珠簾重重的屋子裡,歐陽暖還是聽的臉紅。她雖似熟睡,卻一下子睜開了眼睛。chuáng前燈火未熄,眼前的輕huáng色鏤藤花chuáng帳,晨曦舊燭的光映在上面,藤花就變得極碎、極淺。睡得久了,錦繡的被褥一團揉搓似的凌亂,歐陽暖將自己埋了進去,當做沒有聽見。
肖重華長臂一伸,將她撈了出來,歐陽暖狠狠道:「這院子裡的丫頭都成jīng了,一個個翻了天!」
肖重華輕笑:「怪你自己這個主子太仁慈,誰讓你不好好管教!」
歐陽暖哼了一聲,揚起眉梢,卻沒說什麼,屋子裡靜謐的連呼吸都能聽聞,暖意正濃,猶如chūn日。良久,她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在外人的眼睛裡,成了迷惑明郡王不務正業的妖jīng了。」
肖重華失笑:「怎麼,你不是嗎?」
歐陽暖皺眉,聲音里猶帶著熟睡未醒的沙啞:「我才不是。」她說話的時候,卻是嘴唇微翹,似笑非笑,翼色的長髮恍如灑了濃墨,淌在明huáng花羅的錦褥上。他只是靜靜望著她,伸出手去摸她的頭髮,過了片刻,她將臉從半邊錦被中露出來,蹭著他的掌心,聲音柔軟的似象漣漪的chūn水,綿綿潺潺:「做妖jīng好嗎?」
肖重華湊近,俯在她的耳邊,噥噥絮語。很低的聲音,「你說呢……」可溫溫濕濕的氣息蹭過,撓得耳朵痒痒的,歐陽暖不由地皺起鼻子,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歐陽暖抿起了微紅的唇,眼波如絲,淺淺地笑道:「還是說,你用我來營造避世的假象嗎?」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哪怕把他弄得不知所措,她也能保持清醒的分析能力,毫不留qíng地將他的愛看成是利用,肖重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歐陽暖,似要把她刻入自己的眼中,他顫抖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頰,滑過,攏入發間,倏然抓緊,粗bào地扯起,吻住她的唇。歐陽暖微微吃掠,然而他溫軟的舌已經探進了她的口,狠狠的、軟軟的搜索著,繞上纏下,搜颳走了她的每一絲呼吸。漸漸地,粗bào的動作變得如絲一般的輕巧而細緻,猶如羽毛拂過,讓她舒服得覺得睏倦,不由又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