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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8:02:06 作者: 秦簡
    公主被她逗樂,又朝丫頭們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然後問道:「在燕王府。覺得一切都好嗎?」

    大公主的意思很明顯。是覺得歐陽暖嫁過去半年了,很多原本不顯山不露水的東西應該也已經浮出水面了。所以才問出這句話來。燕王府對歐陽暖好不好。而不是肖重華對她好不好。這其中是很有講究的。

    「大家待我都很好。」歐陽暖笑笑,像是回答老太君一樣回答大公主。

    然而大公主可不像是老太君那麼好糊弄。她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想知道。有沒有人為難你?」

    「母親放心,我能夠應付。」

    歐陽暖和尋常的女子不同。一般姑娘一回到家中,就會向母親說做媳婦的為難之處。藉機會訴訴苦,發發牢騷,即便是母親也幫不上忙,但總是能夠有個人傾聽,但歐陽暖卻覺得。夫家的事qíng,不應當向娘家說,因為說了也幫不上忙。只會惹得母親心裡不痛快。將來對燕王府的人也容易生出嫌隙。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示弱,而是能夠處理的事qíng自己處理。將來遇到不能處理的事qíng,大公主自然會為她出頭的。如果總是láng來了,到了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也就使不上勁兒了。

    公主瞧著歐陽暖氣色不錯。心下稍稍踏實。然後略低了點聲音。說道:「你那個繼母,聽說半夜裡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撞見了什麼鬼。嚇得半死,只剩下一口氣了。歐陽治眼看著她要斷氣。迫不及待地就找人去外頭說親事。看來是要迎娶繼室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歐陽家的人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歐陽暖心裡明白。哪怕那個家再爛再不堪。也一樣是自己的娘家。不管歐陽家的人再怎麼自私惡毒。旁人看來。歐陽治都是自己的親爹。李氏都是自己的祖母,雖然她現在是永安郡主,可也沒人會忘記了她的出身。大公主是提醒歐陽暖,不要讓歐陽治做的太出格。叫外人看了笑話。其實歐陽暖覺得無所謂。林氏半死不活。日日夜夜受著病痛和jīng神上的雙重折磨。早死也就早托生。而李氏心裡也只有權力地位。至於那個父親。…看見美人就忘記自己姓什麼。既然歐陽家對自己沒有感qíng。她又何必管他們gān什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不想阻止。只要別鬧到她這裡,從今以後。就當沒這幾個人吧。

    大公主見到歐陽暖面色平常。並沒什麼持別在意的樣子。不免搖了搖頭,轉而又道:「你表姐過不了多久就要生第二個孩子,你也要上點心才是。」

    大公主的眼睛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歐陽暖的腹部。有一種隱隱的擔憂說不出口。歐陽暖嫁過去也半年了。卻還沒有孩子,旁人說起來也會覺得不好聽。就連大公主也很擔心。若是歐陽暖身休過於虛寒。生不出孩子的話可怎麼好?但她轉念想想。覺得她畢竟還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可這個郡王妃,還是要有個兒子才做得穩當。

    歐陽暖笑了笑:「這也不是著急就有用的。」她並沒有將自己可能一輩子不能生育的事qíng告訴大公主。若是說了,只怕公主非要跳起來不可,一個女子不能生孩子,在夫家,怎麼能生存下去呢?

    大公主沒察覺到歐陽暖眼角眉梢的qíng緒。嘆道:「若是你能向她沾一沾喜氣,也懷上就好了。」

    歐陽暖不忍心讓公主失望,便笑著道:「我去寧國庵拜過,師太說我多子多福,將來一定會有很多孩子。母親不必擔心的。」

    大公主點點頭。道:「這樣才好。這樣才好啊。」她說著。眼睛裡竟然出現了一絲淚光,歐陽暖想起當初大公主的女兒就是天折了。心中也不免替她難過,一個女人若是沒有生孩子也就罷了,生了孩子還保不住,真的是很不幸。雖然大公主位高權重,可外面的那些人卻都在背地裡笑話她是克夫克子的命格,連個孩子都沒有,再加上xing子孤高,個個都覺得她將來是要孤獨終老的。誰知大公主破天荒地請求皇帝冊封了歐陽暖做郡主,可不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陶姑姑看氣氛傷感。連忙道:「公主說這些做什麼呢?想是郡主年紀還小。再過個一年半載,就一定能行的。還是說些高興的事qíng吧。奴婢聽說這幾日整個京都都沸騰了。各家爭相邀請高昌國的兩位貴人去作客,都以能請到他們為榮耀的事qíng呢!公主您看。是不是也請人來熱鬧一番?」

    大公主眉目舒展地笑了:「說什麼請貴客,還不都是想要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風采嗎?其實真的看過。也未必見得就比暖兒漂亮多少。不過是圖個新鮮勁兒罷了。」

    陶姑姑喜色道:「公主說的是。咱們郡主的人品模樣都是別人家的姑娘比不上的,那高昌國公主想必也就是別人瞧著稀奇罷了。」

    歐陽暖聞言不禁微微翹起嘴角。確實。自己和蓉郡主並稱京都雙璧。外面誰都知道永安郡主端正持重。貌勝西子,一手書法卻不輸天下任何男子。其實,盛名之下。往往難符。她並不是人人都會看中的大美人,容貌比她出眾的未必沒有。可惜美貌往往要與出身、地位相匹配。不少女子千方百計想要出頭,卻沒有人肯抬舉。當年若非大公主一句。「暖兒可與蓉兒並稱」。這京都雙璧的名聲是響不起來的。正是聲名鳩起的緣故,京都里的貴族、官宦子弟,私下裡仰慕她的。找著機會想遠遠看她一眼的,實在不是少數。可歐陽暖猜想。他們要是真知道她的脾xing,恐怕就不再趨之若鶯。而是望風而逃了。世上啊。多的是面如桃花心如蛇蠍的女子,歐陽暖深以為然。男人總以為面容美麗便有一顆溫柔的心腸,這當真是最可怕的笑話,越是嬌弱的花朵,越是會經歷寒霜。若不是心xing堅qiáng,誰能躲得過風霜之苦?譬如蓉君主,容貌的確冠絕京都,卻惹來無數令人發狂的嫉妒,若是沒有太后撐腰。她怎能風光的活到現在呢?

    正在胡思亂想著,卻聽到公主道:「晚上不要走了,留下來陪著我吧,我們說說話。」

    歐陽暖心神歸位。道:「今天晚上董妃娘娘接了武國公府的帖子。說是要帶我們去赴宴,我再三推拒了。她卻說已經答應了別人。不去的話實在失禮於人。我明日再來陪您。」

    大公主凝眉。道:「董妃?她不是最近身體不舒服麼?最近幾次宴會她都沒來參加吧?」

    歐陽暖不好告訴大公主那是被自己氣得病倒了,只是笑笑道:「也許是風寒初愈。也想要去湊湊熱鬧呢?她生病的時候。武國公府的老太君和那大夫人可是來了兩回看望她呢!人家一片拳拳盛qíng,也不好雅卻不是嗎?」

    大公主點點頭。轉頭對陶姑姑道:「把我上次留下來的裙子取出來。」

    陶姑姑歡歡喜喜地進去了。不一會兒取出一個托盤,裡面盤放著一件桃紅色的長裙,歐陽暖失笑:「母親。我什麼都有,您何苦這樣勞神呢?」

    大公主微微笑了:「每次見到你。總是穿的這樣素淨。裙長不及地。亦不佩香囊、玉佩。頭上也少有華麗珠玉慧釵。更不說鮮花、絹花這些東西,旁人若是不認識你,都猜不出你的身份。這條裙子本是我做來自己穿的,可是做好之後才發現顏色太艷。索xing就留下來給你。你不是要去赴宴嗎。穿上吧。免得讓那些小人小瞧了你。」

    歐陽暖的目光流水一樣拂過那務桃紅的長裙,這種顏色。公主是從來都不碰的。這條裙子。也是她做給自己的。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罷了。不由心下感動。道:「母親。這顏色是不是太出挑了?我都已經嫁人了呢。」

    「傻丫頭。你看到柯蓉那丫頭沒有。她哪回出來不是艷光四she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蓉郡主。偏偏你這樣素淨。難不成是要別人說我的女兒比不上她不成?快穿起來我看看。」

    話說到這裡。若是再椎辭。就顯得過於矯qíng了。歐陽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屋子的烏檀木雕嵌壽字鏡心屏風後。由紅玉服侍著換了裙子。

    換好了之後走出來。才發現這衣裙是時下最流行的樣式。袖和擺都比尋常的衣裙要來得寬大。大公主想必是請了宮中最好的繡娘。這一身衣裳本有些艷的好似扎了眼。可卻獨獨最稱歐陽暖白暫的膚色。腰身也收的恰恰合適,大公主端詳了半天,點點頭道:「平日裡每次見你都覺得太蒼白。如今被這衣裳一襯,氣色倒是好多了。」

    大公主平日裡從不誇人。她肯這麼說。可見這穿起來的效果是極好的了。

    這一晚。歐陽暖乘著馬車來到武國公府時。已然遲了。不過也沒有什麼。肖重華被燕王找去不知商議什麼事qíng。也未能陪同前來。歐陽暖原本就準備稍微坐一坐就走的。

    宴席開在露天中庭,朝堂重臣攜著女眷。只見院子裡金碧輝煌,紅燭高照,天皂流金,暗香輕繚,朱衣小婢垂眉斂目而侍,倒真是一片奢靡繁華到了極處的景致。武國公府。竟然也是這樣的富貴。

    歐陽暖原本打算悄悄進去坐下,誰知一進去就引來眾人各異的目光。

    歐陽暖嘆了口氣,這身衣裙實在是太過扎眼了。恐怕蓉郡主要以為自己刻意搶她的風頭。不過……也就罷了,橫豎自己不是當年那個小心謹慎、處處避諱的歐陽暖。誰敢說明郡王妃身上的裙子太艷麗?又不是瘋了。

    陳景睿那薄薄的唇角往上輕翹了一下。歐陽暖看不分明那是譏消還是冷笑。亦或是全然的客套。

    坐在客位首席的高昌國香雪公主見到歐陽暖走進來,不由得雙眉微揚。美麗得像是初chūn江南的含煙雨絲。她低眉信手,淺笑輕顰。抬眸的到那,驚為天人。頃刻間便顛倒了終生。悄悄和九皇子道:「九哥。你的月亮來了。」

    九皇子皺皺眉頭,卻沒有抬起眼睛看歐陽暖。

    武國公倒是豪慡。笑著說道:「明郡王妃真是出落得越發美麗了。難怪!難怪啊!」他說著難怪。卻不知道難怪些什麼。

    歐陽暖見了禮,坐在董妃的下首,孫柔寧附耳過來,悄聲道:「你來晚了。我們剛才就來了呢。」

    歐陽暖笑笑:「我是從公主府過來的。稍微耽櫚了一會兒。」

    看到她進來。一時間席上jiāo頭接耳。四周竊竊之聲起伏。卻又能讓歐陽暖恰好聽聞。

    「都說永安郡主素來清麗bī人。今天這一身,真是艷麗啊,卻也別有一番風qíng。嘖嘖。明郡王好艷福!」

    「你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什麼吧!這艷色真美麗啊!」

    武國公府的陳老太君睜大了眼睛,對周圍的人道:「難怪這樣流光溢彩。那是芙蓉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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